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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暗月将临 (潘海天)


突然,他们听到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顺着水面传来,非常微弱。“出什么事了?”云胡不归问。
师夷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是有客到来的意思,奇怪,火环城已经多年没有迎接过客人了。”
云胡不归的神色一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的朋友们该到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变冷了,像一把没有情感的锋利的剑。“我该回到我的生活中去了。”他说,跳起身来,伸手去拉师夷。
师夷甩开他的手,不理睬他。
头顶的桁杆上一阵响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入她的怀里。
“小哎,你上哪里去了?”她勉力站起,低头对它说,“快,我们离开这儿吧,我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他们顺着锚索溜回小船,阿瞳还坐着船尾,无聊地哼着那首歌。
他顶盔,贯甲,宝剑明亮
他蓄发,留须,面容如铁
他骑着最好的骏马
只有一次机会可以相见相爱
……
一朵花就可以证明
只需要一朵花就可以证明
她的甜美、鲜红和自由
只有一次机会可以相见相爱
看到他们出现,阿瞳又高兴又紧张:“你们看到了什么?船上有幽灵吗?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船上洒满血迹,还有小孩的哭声?”
云胡不归却敏锐地发现沙蛤陷入到那种奇怪的迷茫状态中去了,他的圆脸上带着恐惧的神情,嘴巴半张,眼睛呆滞无神,双手无力地垂下,好像生命的时钟在他身体里突然停下。
师夷毫不客气地扇了沙蛤两个耳光,将他打醒了。沙蛤的脸像纸一样白,眼珠疯狂地向前瞪着:“快走!这里有坏东西!”
“什么?”师夷几乎又想打沙蛤两巴掌,“你还没醒呢?”
“我听到了一个邪恶的声音,非常可怕。它就在这儿。”沙蛤一旦开始哭,眼泪立刻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
师夷向后一退,好像要躲沙蛤的眼泪:“一定是水声、风声,或者随便什么声音。这家伙听到自己的呼噜声都会吓得尿裤子呢。”
“我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呼噜声。”沙蛤小声分辩。
“不,等等。你们听!”云胡不归使劲儿地挥了挥手。
立在船帮上的小哎紧张不安地竖起脖子,脖子上的鬣须全立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也听见了,黑暗深处传来某种巨大的吸气声,四周的空气都随着那声吸气骤然变冷,他们似乎觉得自己的头发和衣物都被那股风吸起,朝着黑暗掩盖之处飘动。
沙蛤大声尖叫起来。“闭嘴!”师夷吼道。吸气声再次传来。然后,它开始移动。
不管隐藏在黑暗背后的是什么,反正是个大家伙,他们根本就看不见它,却能听到它在黑暗的河床甬道里滑行,庞大又松软的身躯擦过岩壁时,发出瘆人的摩擦声,让人想到某种泛着冷光的滑溜溜的皮肤。
“快跑!”云胡不归说,弯腰抓起一只船桨,插入水里,和阿瞳一起划了起来。师夷跳到船边,一手提灯,另一手抓起一块船板,朝沙蛤塞过去:“胖子,一起划!”
但沙蛤只是趴在船底,双手死死抱紧脑袋哀号:“我不想死,铁炉之神在上,我的土豆皮还没有削完,我不能这样死在这么黑魆魆的地方!我们会死吗?”他眼泪汪汪地问。
“死!”小哎死死地扒在船挡上,接着他的话茬儿说。
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水花声,沙蛤再次开始尖叫,这次师夷没有阻止他,因为她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
那一声水声近在咫尺,小船可怕地摇晃起来,脚下的水正在涨高,一股令人恶心的甜丝丝的腐烂气息传来。
师夷拼命地稳住身子,举高提灯,但可怜的光线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水面。他们在想象中看见这圈光晕之外,一个庞大得超越想象的躯体正滑入水中:
那是一只巨大的灰色虫子,皮肤被撑得半透明,下面都是蠕动摇摆的黏糊糊的内脏。它那湿漉漉的身体把整个河道堵塞得结结实实,致使河水上涨。脚下不断震荡的波浪说明,它正一刻不停地往前蹭着,挤过狭窄的甬道,不论这只怪物是否饥肠辘辘,它正在一步步地缩短和他们的距离。
阿瞳一声不吭,深深地埋下头去,开始疯狂地划桨,云胡不归坐在船的另一侧,紧跟不放。
这是师夷第一次看见云胡不归的持久用力,连力大无穷的小铁匠都在急速喘气的时候,云胡不归却显得很低调。她能感觉到他脊背上下耸动,也能听见他的呼吸,他呼一口粗气,然后是急促的两声吸气,虽然动作幅度很大,但呼吸声却丝毫不乱。他丝毫也没有被恐惧压倒的迹象,不像是在逃命,倒像是在下棋。
每到一个岔道口,云胡不归就大吼一声:“灯!”
师夷举高提灯,灯火的光晕在壁画上一晃而过,他们的身影映照在颓败的图像上,云胡扳动船桨让小船转向,他从没有拐错一道弯。
师夷惊讶地意识到,他其实不知道那些涂鸦符号是什么意思,但记住了他们刚才下来时经过的每一个岔道口。
他们穿过一道又窄又挤的河道,窄到不得不收起木桨,用手在两侧的岩壁上推着缓慢前进。河水顺流而下,将他们向后拖去,而身后则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挤压声,显然那只怪物正在拼命往里钻。
沙蛤依然瘫倒在船底不能动弹。师夷一手提灯,另一只手抓住船沿,伸出两条长腿蹬两岸突出的岩壁。就在这时,一阵浪冲来,她手一松向后摔去,几乎掉入水中。
云胡不归跳了起来,双手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向前拖去。提灯划了一道弧线,狠狠地撞在师夷的鼻子上,但她死抓住没有脱手。如果灯灭了,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他们必然只有死路一条。热血汩汩地从她磕破的嘴唇里流了下来。
“船桨……”她坐稳身子,正好看见云胡不归的长桨顺着水流远去。
“稳住。”云胡不归说,他处变不惊,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平稳如一碗端平的水。可他的年龄和她相差无几,师夷不由得惊惧他受过什么样的训练。
他抄起刚才师夷捡起过的木板,伸手入水,继续划了起来。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翻滚的巨响,然后是被羞辱的可怕嘶吼。似乎那只怪物发觉了猎物即将脱逃的征兆。
小船终于冲出了那道窄洞,阿瞳放下长桨,小船像箭一样在水面上飞驰,阿瞳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已经明显脱力了。
“可以停了。”云胡不归说。
他们静坐在黑暗中,听到前方瀑布哗啦啦的声响,还听到另一声可怕的怒吼,但是那吼叫声却在离他们远去。接着是一连串油腻腻的肥肉撞击岩壁的巨响,转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我们脱险了!”师夷叫道。
阿瞳拼命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地下……矿区,它去了。”
云胡不归冷静地回过头来,看着阿瞳说:“刚才,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在船上没有找到血迹,也没有看见一丁点儿砍切的痕迹。”
“我学过如何观察一个人死去的痕迹,”云胡不归平静地说,“能向你保证的是,那条黑船上,绝对没有人死去。”
3
熊悚一步也没有耽搁,夜盐的队伍一消失在视野里,地下矿区的大规模挖掘就开始了。
他对那个黑暗中出没的怪物心存忌惮,将自己的卫队派到下面担当矿工护卫。铁腿戎卡就在其中,此刻,他正满心不愿意地背着沉重的十字弩,站在一块突出路基的怪石顶上。
他的脚下是一道深深的大裂谷,贴着峭壁的小道上,背着绳索和木条、铁钉的矿工和木工络绎不绝地穿行,捶打和敲击之声不绝于耳。
最显眼的,是一条供冲车运行的木头轨道,挂在绝壁上,几乎有无穷长,木桥和栈道在两道绝壁间往来交错,好像一条骨节突露、蜿蜒盘绕的大蛇。这条木栈道已有上百年的历史。
一群木匠背着大木方从铁腿戎卡的脚下路过,那是为挖矿而服务的木匠,被河络们称为“锯木狗”。他们要搭建栈道和冲车道,还要跟随挖掘巷道的矿工前进,竖立支撑巷道的支架。
戎卡目睹着河络工匠在脚下来来去去。这儿地域狭小,无法小睡,无法散步,只能把脚站麻。
他期待即将到来的地火节,期盼和姑娘们一起舞蹈,和她们找个石洞一起寻欢作乐。
但在这里,他只能无聊地摆弄手上的十字弩。
那是火环城里最大号的虎喝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背在身上几乎会碰到脚跟,结实的紫杉木上分布着铁筋,特制的铁箭可以射入石头半尺深。铁腿戎卡一点儿也不明白背着这么大个玩意儿有何用处。
他打了个哈欠,双手撑着虎喝弩,睁着双眼,陷到自己的白日梦中。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脚下挪动的“蚂蚁”远去,回来搬取材料,再度远去,好像钟表一样准确。这样的过程规律而且重复,后来似乎有了点儿小骚动,有人匆忙地跑过他的脚下,然后又匆忙跑回,节律被打乱了,黑压压的人群分成一簇一簇地向两个方向流动,有一些扑向前方,更多的是朝向后方。
铁腿戎卡事不关己地大睁着眼,注视眼前的动静却不解其意。纷扰掠过他的心灵,好像溪水跳过卵石——直到一只手重重地拍到他的肩膀上。
铁腿戎卡吓了一跳,扭头发现竟然是夫环熊悚,还有矿大师火掌舒剌。“你跟我来。”熊悚吼叫道,声音好像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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