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沙诺夫沮丧地叫了起来:“最好的什麽?最好的野蛮人!他们会毁了我的工作!我需要俄国人,人,有文化教养的人,飞行员,经验丰富的军官。我所审讯的不是海盗,他们是真正的职业战士。他们对我们是十分宝贵的,因为他们都具有专门知识,他们有丰富的知识,因为他们是聪明的,用粗野的方法对待他们是不行的。你知道我需要什麽样的人来支持我的工作。我需要一位优秀的精神病专家,还有,我……”他补充说,不禁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吃惊。
“精神病专家?这样可能不够严肃吧。而且我怀疑我们是否能够把其他的人员弄到这个军营中来。为了某些技术原因,莫斯科迟迟不愿给我们运来防空飞弹。我们这里的同盟者又变得不高兴了,分歧越来越大。”将军靠在座位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你说还有什麽?”
“希望,将军同志,我需要希望。”尼古拉。叶夫格尼耶维奇。格里沙诺夫上校鼓足了勇气说。
“请说明。”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了解他们的处境,也许大家都持怀疑态度。他们都知道这里对待战俘是怎麽回事,知道他们的地位不同於一般人。将军同志,这些人的知识可以说是百科全书,他们掌握着大量有用的情报。”
“你正在收集这些情报。”
“我们不能让他们死,”格里沙诺夫说,但他马上又对自己的话打了折扣。“当然不是他们所有人。有些人必须由我们掌握,让他们为我们服务,但我们也必须提供一定的生活条件给他们。”
“把他们送回国吗?”
“等他们在这受够了罪之後……”“别忘了,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上校!
他们所受过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杀死我们!
还是把你的同情心留给自己的同胞吧!“这位曾经在莫斯科郊外的冰天雪地中战斗过的将军几乎吼了起来。
格里沙诺夫也像将军一样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他们也是人,像我们一样,将军同志。他们掌握着有用的知识,但我们必须设法把他们的知识挖出来。事情就是这麽简单。为了拯救我们的国家免遭毁灭,我们对他们仁慈一些,从他们那儿获得我们需要的知识而给他们一点回报,这有什麽不对。连这一点也要加以指责,难道不过分吗?我们可以像我们的社会主义同志和兄弟一样去折磨他们,但我们将一无所获。难道那样就对我们国家有好处吗?”
问题谈到这,将军心很明白。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空军上校,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显而易见的。
“你想让我拿自己的前程同你一道去冒险吗?我的父亲可不是中央委员。”我可以将他笼络为盟友……“你的父亲是一位战士,”格里沙诺夫指出。“而且像你一样,是一个好战士。”两人都清楚这是一种巧妙的玩笑,但真正有意义的是格里沙诺夫提出的问题的合理性和重要性,这是一种可以挫败国安局和军情局职业间谍的情报措施。一位具有真正使命感的军人只可能做出一种反应。
尤里。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中将从他的桌内抽出一瓶伏特加。这种酒黑而混浊,一种最好最昂贵的酒。他把酒倒进酒杯。
“我不能给你更多的人,而且肯定地说,无法提供你一位医生,就是军医也不可能。但是,柯里亚,我一定会给你一些希望。”
多丽丝来到桑迪家的第叁次发病并不严重,但仍然相当麻烦。莎拉给她打了一针苯巴比妥才使她安静下米。血压恢复了正常。多丽丝身上有许多毛病,包括两种性病,检验证明她患有系统性感染,此外还有轻微的糖尿病。打了强力抗生素之後,对她的前叁种疾病已经产生了效用。第四种病症可以从饮食加以调节,看今後发展情况再行治疗。莎拉觉得这些疾病的徵候,就像来自另一个星球或另一世代的恶梦一般,是一种最令人感到不安的精神後遗症,尽管多丽丝。布朗已经闭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医生,我……”
“桑迪,请叫我莎拉好吗?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你家。”欧图尔护士不好意思地笑了。“好,莎拉,我有些担心。”
“我也一样。我对她的身体状况感到不安,也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还担心她的「朋友」……”
“我担心约翰。”桑迪说道。多丽丝的病情已得到控制,她已经看到这一点。
莎拉。罗森是位能干的医生,但有些不放心,很多医务人员都是这样的。
莎拉走出房间。楼下咖啡已经煮好了,她闻到咖啡的香味,於是直奔厨房而去。
桑迪同她一起走下楼来。“是啊,他也叫人担心,这个人真是奇怪,但也怪有趣。”
“我通常不把报纸扔掉,每一周,在同一个时间,我都把它们捆在一起交给清洁工。有时我要重读一下过期的报纸。”
莎拉倒了两杯咖啡。桑迪觉得她的动作十分轻柔。“我知道我在想什麽,现在谈谈在想什麽。”这位药学家说道。
“我想他在杀人。”这话使她感到痛苦。
“我想的想法没错。”莎拉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未见过帕姆,比多丽丝还漂亮,身材瘦弱,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结果。她毒瘾不深,比较容易戒掉。当然我是指身体而言,精神上受到的伤害那是一样的。我们不知道她的整个情况,山姆说约翰知道,但这一点并不重要。”莎拉抬起头,欧图尔看得出她确实十分痛苦。“桑迪,我们救了她,可是,後来出了事,接着,约翰也变了。”
桑迪扭头看着窗外。此时是上午七点一刻。她看见人们穿着睡衣或浴衣出门来取晨报和牛奶。还有一些更早的人正在朝自己的车走去,准备离家上班了。她住所周围的人这一上班前後的步骤一直要持续到八点半钟才会结束。她回过头来,说:“不,什麽也没有变,还是老样子。有一种东西——我说不清是什麽,被施放了出来。就像打开了兽笼一样。他是一种什麽人——有些方面像蒂姆,但有些方面我就是弄不清楚。”
“他的家庭情况怎样?”
“他没有家。父母已经死去,没有亲戚。他过去结过婚……”
“这我知道,後来遇上了帕姆。”莎拉摇摇头。“他很孤独。”
“我一方面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另一方面……”桑迪没有说下去。
“我娘家姓拉比诺维支,”莎拉啜了一口咖啡,说道:“我家来自波兰,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当时我还不懂事,九岁时母亲又死了,患的是腹膜炎。
我十八岁那年战争爆发了,“她继续讲着。对她这代人来说,”战争“只意味着一种事情。”我们在波兰有很多亲戚,我记得给他们写过信。後来,他们都消失了、都不存在了,即使现在仍然令人难以相信这都是真的。““对不起,莎拉。我不知道这些情况。”
“这些事人们是不大谈起的。”罗森医生耸了耸肩。“别人夺走了我的家人,但我无可奈何。我的表姐列娃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想敌人把她杀害了,但我一直不知道是谁干的,在什麽地方杀害了她。当时我太年轻,不懂这些事情。那时感到十分迷惑不解。後来,我感到很气愤,但能生谁的气呢?我无可奈何,什麽事也做不了。列娃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块永远的空白。我至今还保存着她的照片,黑白的,扎着两根大辫子,可能是十二岁时照的。
她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莎拉说到这,抬头看了一眼桑迪。”凯利的记忆中也留有空白。““可是复仇……”
“是的,复仇。”莎拉的表情变得很冷酷。“我知道。我们应该认为他是一个坏男人,对吧!报告警察,把他出卖。”
“我不能……我是说,对,但我只是……”
“我也不会那样做,桑迪。如果他是个坏人,为什麽他还把多丽丝送到这来?
他这样做,同样是在冒着生命的危险。“
“但是,有些方面他很吓人的。”
“他可以丢下她不管,扬长而去,”莎拉继续说道,并没有真正听见桑迪在说什麽。“也许他是那一种人,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帮助他。”
这话打断了桑迪的思路,她扭过头问:“我们拿多丽丝怎麽办?”
“我们首先治好她的病,尽我们的能力,那时她会好起来。我们还能做些什麽呢?”莎拉问道。她看到桑迪的脸色又起了变化,似乎她真的感到进退两难了。
“可是约翰怎麽样呢?”
莎拉抬起头来。“我从没见过他做出任何违法的事情,见过吗?”这是一个武器训练日。天气阴沈,这意味着苏联或美国的侦察卫星都不会看到这儿发生的事情。院子已经竖起那些硬纸板做成的目标,那些模型的无生命的目光从沙箱或秋千架下看着那些海军陆战队队员们从树林中走出来,穿过设置的假门,用卡宾枪发射着练习子弹。那些目标顷刻间都变成了碎片。两挺M-六0型机枪对着“战俘营”的大门一阵猛烈扫射,与此同时,突袭队员迅速朝“战俘营地”跑去。在那,各个房间中还有二十五名人物模型,每个模型的重量都在一百五十磅左右。没有人认为,在绿色发报机中的美国人会超过这个重量。在枪弹的掩护下,这些模型被一个个拖了出来,并被立即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