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继续睡下去。”亨利对比利说完就走出了房子。
“好吧。我今晚反正还有事。”比利提醒亨利。
“噢!”一时情急,塔克竟忘了这事。塔克竟然也会良心发现。
“小个子男人昨晚少了一千块。我让他溜了。这是第一次,他说他算错帐了。”
塔克点点头。小个子男人犯这种错误还是第一次。他一直表现不错,在他的地点做着不错的生意。“告诉他,在我们这个圈子这种错误只限一次。”“是,先生。”比利点头称是,他自己也表现了应有的礼貌。
“这件事不要露出去。”问题就在这。实际上有不少问题,塔克心在想。首芳,街头贩子都是些小本生意人,既愚蠢又贪心,他们不懂得生意中采取正规的方式是安全的必要条件,而安全可靠对大家都有好处。然而,街头小贩毕竟是街头小贩,这些人归根究底都是罪犯。这一点他永远无法改变。经常有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而把性命丢了,有的人甚至愚蠢到使用他们自己的东西的地步。亨利十分小心,尽量避免利用他们,而且在这方面一直十分成功。偶尔也有人超过限度,说是自己缺钱用而骗得几百美元。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补救办法。亨利曾经订了一条严格的规定,但这种办法不必经常施行。小个子也许说的是实话,他宁愿承受更大的惩罚这一点正可说明问题,还有一个证明就是他很看重自己源源不断的供货。由於生意兴隆,这种货在近几个月增加了不少。另外,在以後的几个月内,可以对他严加监督。
最令塔克头痛的是,他不得不亲自处理像小个子算帐出错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知道这不过是他日益增加的痛苦中的一个例子罢了。他应当学会把自己的权力放给下属去做,比如说,让比利担负起更重要的职责。他可以这样做吗?亨利一边想这个问题,一边走出了房子。他递给为他看守车子的小孩十美元做为小费,心仍在盘算刚才的事。比利在管理女孩子方面很有办法。他是来自肯达基煤区的一个白人青年,没有犯罪前科,而且雄心勃勃,又有团队精神。也许他正等待着被提拔呢。
◇◇◇
终於出现了,时间是凌晨两点一刻。凯利足足等待了一个小时,他还以为那辆车不会来呢。他坐回阴影之中,身子稍微挺直了一些,转过头去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比利和他的伙伴正在为什麽事情大声笑着。那位同伴突然绊了一跤,可能是喝得太多了。就在他跌倒在地的当儿,凯利看到他手中有一叠钞票闪了一下。
原来他们在这里分赃?真是有趣,凯利心想。两个人连忙弯下身子去遮盖那落地的钞票,但比利立即抓住了另一个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什麽。凯利距他们有五十码远,听不清楚他们说的话。
在半夜的这个时间,公共汽车每隔四十五分钟一班,但路线距凯利的所在地有好几个街区的距离。警察巡逻车也十分准时,附近的活动也很有规律。每到晚上八点钟,街上正常的交通便停止了,到了九点半,街上已见不到多少行人,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感谢上帝他们又度过了一天,但对第二天的危险仍然心存恐惧。
街上只剩下一些非法交易的商人了。
这种交易要进行到午夜两点左右。凯利早已弄清了这些规律。他认真考虑了片刻,便决定了自己应该采取的下一步行动。还有一些其他因素需要考虑在内。这种偶然的因素随时都可能出现,你简直无法预计,只能做好准备迎接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选择退却路线,时刻保持警觉,还有在必要情况下使用武器。有些事情只能随机应变。尽管这种情况令人感到不舒服,但凯利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正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在他眼下的任务中又有哪一项是正常的呢?
他疲倦地站起身,跨过街道,以往常惯用的醉汉步伐朝褐石墙建方向走去。
那建的大门没有上锁,他走过时发现门把下面的铜板已经歪斜。他把这一点牢记在心中。
他一边走着,心一边盘算着第二天夜间的行动。突然,他又听到比利的说话声,从楼上的窗户中也传出了笑声,那声音很怪,相当刺耳。他很讨厌这种声音,他有专门的计划对付这种声音。
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杀害帕姆众人中的一个。可能是两个人。这一点并没有产生预期的身体效应。他的身体感到很轻松。他会正确地解决这个人的。
等着瞧吧,老兄,他心中暗暗在说。下一步将是真正重要的一步,他不可莽撞从事。凯利沿着街道向上走,两眼盯着两个他称他们为鲍勃的人。这两个人离凯利有四分之一哩远,由於这两个人的身材特殊,加上街道又宽又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
这又是一次检验。他必须把一切都搞定。他没有跨过街道,而是一直向北走去。
如果他沿直线跟踪他们,他们可能曾发现,至少会引起好奇。所以,他必须小心行事。他走的路线不易被发现。只见他弯着腰,快步走到一排停放在路边的汽车背後,接着穿过街道,向左转走上人行道,朝四周看了一下,迅速朝自己的目标接近。他抓起挂在腰间的酒瓶,又装作醉汉,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在一个角落面前他突然停止了脚步,佯装无害的样子,开始在垃圾桶旁边撒起尿来。
“狗屎!”他听到有人骂了一声,他来不及去看是年长的鲍勃,还是年轻的鲍勃。
这种事,不论是谁,都会立即走开的。此外,凯利觉得自己也应该解放一下。
两个鲍勃的个头都比凯利大。年长的鲍勃是毒贩,足有六叁高,小鲍勃是他的助手,身高六五,一身肌肉,由於过量饮用啤酒和食用淀粉类食品,肚子圆得像一口圆锅。
两个家伙都身强力壮。凯利对两人又衡量了一番,最好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去招惹他们?
不行。
但他还是先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小鲍勃正朝街道对面张望,大鲍勃正靠在墙上。
凯利上前走了叁步,然後慢慢向左转去,为的是不惊动他们。与此同时,他把右手伸进自己半新不旧的上衣面,迅速掏出那支柯特自动手枪,接着他两臂平伸,瞄准目标。大鲍勃看见凯利的举动,意识到要出事了,他那警惕的本能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分析,大叫一声,准备采取行动。但已为时过晚。他看清了凯利手中的枪,也顺手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如果不是这一举动,他也许不会死得太快。
凯利的手指扣动扳机,砰!砰!无声手枪发出两声沈闷的响声,目标应声倒地。
凯利连脚步也没有变动,接着又把枪口对准了小鲍勃。那家伙看到自己的老板中弹,已经开始反抗,正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枪。说时迟,那时快,凯利接着又是两枪。第一枪瞄得不太准,打低了一些,对小鲍勃的伤害不大,但第二枪却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小鲍勃也趴在了地上。凯利没敢多耽误时间,弄清两人确实死亡之後,便拐进旁边的街道,扬长而去。
六个了,他一边想,一边朝角落走去。待稍微平静之後,他把枪放回衣内匕首的旁边。时间是半夜两点五十六分,凯利开始撤退。
◇◇◇
事情进展得不很顺利,海军陆战队的侦察兵这样想。汽车在路上出了一次毛病,司机原想走近路,结果却耽误了时间。叁点钟以後,汽车才到达了匡蒂科海军陆战队基地。陆战队战士发现营房有一半已住进了人。他们不得不自己架起行军床,以便能睡上一觉。不管眼前的任务多麽有趣,多麽激动人心,还是多麽危险,这次行动还剩一天就要开始了。
◇◇◇
她名叫维吉尼亚,查尔斯。这天晚上她过得也不顺利。她是圣艾格尼丝医院的一位助理护士。医院距她家有几哩远,因为接班的护士来得较晚,加上她不愿意自己负责的那层楼的病人无人照顾,所以很晚才下班。她上这时段的班已有八年时间,但她不知道在她下班後的公共汽车已经改变了时刻表。她没有赶上头班车,而第一班车要等很久才会到来。今天她比平常下班时间又晚了两个小时,因此没法赶回家去看她平时必看的“今夜综艺”电视节目。
她今年四十岁,已经离了婚,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是位军人,驻守在法国,另一个孩子正在读中学。她在医院从事这种低下的工作,完全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时常为他们的前途担心。
她走下公车後,感到身体十分疲倦。她常常问自己为什麽不用自己辛苦节省下来的钱为自己买辆车。买汽车要保险,她还有一个小儿子,买车後的开支也不少,还有其他一些必不可少的开支,这些都使她发愁。也许几年之後等小儿子毕业後有了工作,那时再考虑买车才有可能。小儿子的唯一愿望是读大学,她也希望这样。
但是读大学靠她一个人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