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莺阁中登时一静,数道逼人目光朝那公孙兆射去,他浑身一个激灵,险些将心中之秘道出。
轩啸满脸邪笑,一计得逞,言道:“你明明怎么样?说不出来?我帮你说吧,你明明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弟,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公孙兆,我说得对吗?”
“我......我......”公孙兆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言道:“我可以对天起誓。”
轩啸见他那副熊样,心中好笑,若誓言当真灵念,这世间的忘恩负义、无耻之徒早死了干净,他公孙兆现在还活着,哪有老天爷之说。不过他既然敢发誓那就好办了,当下言道:“公孙兆,若你也拿你师父之名起誓,定能叫众人信服,那我轩啸自然也变成这无耻宵小,怎么样?”
一丝阴狠厉色闪过公孙兆的脸庞,他缓缓回头看了连念一眼,不想连念此时仰望上方,连眼神交流亦没有。
公孙兆一咬牙,言道道:“我......起誓便起誓,难道怕你不成。”只见他举手朝天,咽了一咽,怯生而言,“我公孙兆以家师连......”
“蠢货,还不给我滚回来,你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连念再忍不住,心中怒骂不已,想他聪明一世,怎会收了如此蠢人为徒,被人两三句便激得上了当,若真让他发誓,天降神罚之时,难道让他为这蠢货顶罪?
一念至此,连念更是悔恨不已,气得九窍生烟。
公孙兆闻言,浑身一颤,低着头退回到连念身后,不发一语,极是狼狈。
笑声四起,不时有人言道:“连掌门,你倒是让你徒儿发誓啊,看看老天爷长没长眼。”
“对啊,这玉带城好久没打雷了,看今年这首次闪雷劈的是谁!”
“.......”
连念环视一周,方声言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威压无形而来,字字皆含气劲音鸣,有如那洪钟,震得众人耳膜生痛,登时静音。
司马平充轻言而道,“连掌门好大的威风,此处乃盟阵天柱山脚下,不是你岳华门内,耍威风回你西群去,不要扰了我群莺阁的安宁。”
连念深吸一口,淡然道:“司马长老教训的是,小徒顽劣,扰了诸位雅兴,回去之后,我定然好生管教。”接着回首喝道:“还愣着做甚,滚回客栈去!”
公孙兆埋首应声,终是退出了这群莺阁。连念领着几名弟子入席而坐。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朝轩啸言道:“是你的人斩了我徒儿一手吧?”
只见这中年男子黑发之中稍有花白,面庞尖削,眼含精光,无威压之感,却有凌人之意。身着劲装,看来威风至极。他便是铁崖七绝宗宗主季旬。
轩啸闻言,极是恭敬,言道:“前辈若要算账,冲我来便是。”
万培良竟是不发一语便入了席,三派去其二,仅剩那凌天门之主万培良一直未动,双目直盯司马平充身旁的花易落。
此时再无他人,万培良言道:“落依花,怎地见到我这掌门也不知道行礼?当真是目无尊长!”
落依花?这阁内还有人叫我名字?众人议论之时,花易落淡然出声,“万掌门,贵派门槛太高,小女子不敢高攀,再有,小女子现在不叫落依花,而是花易落。”
今日另人吃惊之事,着实太多,不想闻名天下的花才女原是凌天门弟子,不知为何却不自认为这门中之徒,难道有何隐情?
万培良和颜一笑,言道:“好好,易落啊,我儿子年少,虽有些莽撞,却不失为俊才,你二人成亲之后,有我为你做主,他不敢欺负你!”
轩啸一愣,而卫南华却是大笑不已,片刻之后,花易落行下台来依偎在卫南华身旁,只听卫南华豪气言道:“万掌门,易落已同我完婚多时,你还是为你爱子另觅良配吧!”
第0099章恩怨情仇
花易落本名落依花,随母姓,只因其父姓申,乃入赘之婿,落家世代从商,家底颇丰。
几年前,一批贵重货物需她父亲亲自压送,母亲不放心他一人前去,便一同上路,不想这一走再也没回来。
树倒猢狲散,落家下人瞬时走个干净,家财均被其卷走,幸得申家之人伸出援手,将其接进家中。
那时的花易落修行天赋初显,正逢春城凌天门收徒之时,顺理成章入门做了名修行者。
不料那凌天掌门收她为徒并不是看中她的天赋,而是姿色。自入门之时,那掌门万培良之子万同便对她纠缠不休,终日轻薄,手脚更是不干净。若仅是如此,那亦算了,偏是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个山门竟被这一人搞得乌烟瘴气,门中女弟子尽遭他染指。半年之后,万培良不顾花易落感受,硬将其许配予万同。花易落另死不从,但亦无力反抗,被万培良一招制住,将其五花大绑,欲于次日强行天地之礼。
花易落人缘极佳,加之貌美,对其心喜之人多不甚数,那日夜里,有名弟子趁人不备,将花易落私放下山,这才得以逃出狼窝。
当她逃回申家之时,还没进屋,便见凌天门人把守门口。花易落怕申家人有危险,悄然溜进府中,方才知道那申家之人与万培良狼狈为奸,将她当作货物交易。
花易落心灰意冷,天大地大,亦无她容身之所。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花易落晕倒街头之时,被一****所救,当然不是大发善心,而是见她姿色出众,将她视作摇钱树。
当花易落醒转之时,喝了一碗肉汤,让她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花易落从此便在这**当中住了下来。
**本意是让其卖身,不料这花易落天姿聪颖,琴棋书画之类一学便会,加之落家教女有方,风尘女子实不足她一二。**哪舍得让这种大家千金卖身?不用卖身亦是财源广进。
从此,世间再无落依花,仅有花易落。当时她仅是小有名气,自她入了群莺阁之时,便名声大噪,欲为其裙下之臣的人多到排队能排几十里。
今日万培良见到她时,方知她便是名动天下的花易落,吃惊之时,更多是得意,这次花易落怎地都逃不出他手掌心。
当他听闻花易落与卫南华已成亲之时,肺都差些气炸,此刻不便动怒,除隐忍之外,别无它法,只得狠狠盯着卫南华,暗道,这小子连老夫的儿媳亦敢染指,当真是胆大包大,不将他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
万良培恨恨言道:“我们走着瞧!”当下拂袖领首众弟子随意入了一席,紧闭双眼,心中暗道,不知这小畜牲又去了哪儿鬼混,自己的墙角被挖都不知道,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轩啸拍了拍那卫南华手臂,四人重回席位。
此时,一对男女行来,朝司马平充施礼言道:“师叔,师父使我二人前来,吩咐不用等他几人!”
那男子虽是微一低头,却是斜侧头脸庞望着轩啸,后者讶异,心中暗道,这小子看来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
只见男子唇形微动,以唇语言之,“轩啸,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轩啸一笑,心中瞬时了然,这小子就是当日出使流云山的宾客之一,上山之时,被轩啸以后背顶下擂台之人,不想他原来如此记仇。他身旁的女子便是盟使,妙音。
司马平充言道:“你二人快快上来与我同坐。”二人谢言之后便于他身旁左右坐下。
司马平充笑意横生,环视众人后,放声言来,“诸位,五年一度的盟阵会务又到了,今夜我群莺阁邀各位前来是为叙旧,也为提前预祝各门派青年才俊勇夺佳绩......”
此番冠冕堂皇的话,轩啸实在听不下去,转而于卫南华耳旁轻声言道:“师兄,还有两个小子没到,他们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卫南华目不斜视,几乎连唇亦未动,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这事,那两小子实力不弱,若没遇着麻烦,早该到了,就算与我俩素无交往,群莺阁宴请受邀之人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轩啸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卫南华言道:“能怎么办?当初师父让我们六人自拿主意,要么结伴而行,要么独自前往,他二人何等自负?怎会甘于与我等为伍,现下也只好等着了。”
此时,杨稀伯哼了一声,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挤到二人中间,拿起果子便啃了起来。
轩啸侃道:“大哥,你不装死了?”
杨稀伯言道:“三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只是忙里偷闲,睡了一觉而已,这不大小事物都被你处理妥当了吗?”
轩卫二人实在没心情与他开玩笑,杨稀伯见二人忧心忡忡,言道:“二弟,三弟可是在为逸仙两名弟子款到之事烦心?”
二人点头,杨稀伯言道:“只怕你们的师侄已是凶多吉少,数年来,能到这玉带城内的逸仙弟子能有几人?一人都没有,你们四个能到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逸仙门人遭伏击亦不是第一次,各大门派都清楚,一直跟你们逸仙作对的正是岳华门,一斗便是百多载,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雷道子虽说收了卫南华为徒,门派过往之事却极少对他提前,更何况轩啸才入门半年多,他更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