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戴维会意，甚至不需要使用六分仪，便快速报出了一串令人不明觉厉的数据，然后才在众人那“说人话”的视线中，开口解释道：
“我们现在大概在北海中圈的位置，如果现在立刻向正南方行驶，应该恰好能抵达白鲸之海的尽头，当然，我们现在的行进方向，似乎只是擦着中圈行进。”
“白鲸之海……”布鲁斯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海图，皱眉道：
“那岂不是说即将接近苏尼亚海尽头的那片危险海域？”
“或许吧，也可能只是极圈的某个位置，不过我更倾向于那片海域，毕竟教会对于极圈的探索也并不少，如果幽灵帝国藏在这里，没道理上千年过去也没人发现，反倒是那片虚幻的海域……”说到这里，戴维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后面的情报甚至都不是他该了解的东西。
实际上，风暴教会的海上派掌握有超出自身权限的知识是常有的事情，毕竟这群以海洋为基本盘的超凡者，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海盗派”。
虽然风暴教会和其他正神教会一样隐瞒了扮演法，但却在利用海洋进行强制扮演，海上派系的成员（实际上，这些人大多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派系）在成为水手后，便会选择海上任务，成为海盗、赏金猎人或者军舰上的水手，并逐步积累功勋，守护风暴教会的基本盘。
因为很多时候要扮演海盗，参与海盗之间的各种集会，自然也就会接收到一些超出自己权限的情报。
不过我风暴教会自有教情在，布鲁斯也没有在这种轿内都默许的事情上和队员较真的打算，他对于戴维的话语表示了认同，同时看向欧内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欧内斯看着布鲁斯投来的眼神，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诺瓦特却摇摇头道：
“应该不是，如果幽灵帝国真的藏在那片海域里，这里的生物就不该受到特殊秩序的影响，除非那艘船经常在这里出没。”
……
对与斯库拉号上的探路者们在聊什么，因特古拉并不十分关心，此时的她正在与黑珍珠号进行着灵性的沟通，从那并不算十分成熟的蒙昧意识中，她了解到，那源自“血缘”的吸引，似乎距离这里已经不远。
“看样子那艘船又出航了？”因特古拉嘴里喃喃道，尹莲却是从那不大，但却很沉重的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件白色的毛绒大衣披在了因特古拉身上。
这手提箱并不是什么倒霉的旅行家的遗留，而是通过坚白同异，放大了“储物”特性的非凡物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玩意的储物效果会越来越差，大约一个月后，就会变成普通的箱子，不过有斯诺的充能，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就是提箱子的尹莲会觉得有点累。
“看样子玛利亚把你教得很好啊。”伸手捋了捋毛绒大衣上柔滑的皮草，因特古拉语气揶揄的看向尹莲，尹莲闻言微微颤抖了一下，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因特古拉。
“你们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喵？”盲目吃鱼的莉莉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烤鱼，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经她这么一打扰，原本那种略微有些诡异的气氛也为之一轻。
尹莲无奈的确认了自己这位主人是真的不会惭愧之后，主动移开了视线，扭过头给莉莉烤鱼。
对于尹莲的神态，因特古拉的嘴角翘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紧了紧毛皮大衣的衣领，没有再去撩拨这位纵火家心头的怒火，转而来到船头，从无面人魔药挤出的沟壑中拽出天堂制造，在那阵阵嘈杂的呓语中，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是这样吗？这还真是不得了呢！”因特古拉倾听着天堂制造的呓语，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前方漂浮着大量浮冰的平静海面，在短暂的滞涩感之后，彷佛穿过了什么一般的感觉浮现在她的心头，随即，那清晰的视野也随之模湖起来，一种重回贝克兰德的错觉也随之弥漫……
第三百四十一章 起雾了
按理来说，气温常年维持在冰点以下的北海是很难产生雾气的，哪怕真的产生了，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冰渣落入海中。
但此时这几乎将视野压低到一千度近视程度的浓雾却并没有给人半点冰冷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毫无疑问，这种温暖绝对是错觉中的错觉，如果身体接受了这种暖意，便会不自觉的张开毛孔，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全部的温度。
狂风的呼啸声从身后传来，毫无疑问是风暴教会的人企图用风吹散浓雾，但这雾气显然并非是自然环境下那种水汽凝结的产物，哪怕几个航海家已经努力的发挥风暴牧师（航海家的古称）的类法术能力，但无论是风还是水，都无法让着浓郁的雾气变薄分毫。
“充满迷雾的夜晚，我们似乎已经接近目标了。”诺瓦特的眼中闪过几分电芒，他回忆着关于幽灵帝国的种种资料，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比起高兴，我觉得先解决雾气的问题才是正事，这种能见度对我们太不利了。”戴维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在雾气升起的那一刻，航海家所赋予的“永远不会在海上迷路”能力彻底失去了作用，通常越是灵敏的感知，在失去时带来的影响就越大，这些水手途径的代罚者们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在他们的感知里，平日里引以为豪的平衡感与方向感完全消失，就好像享受了传说中因为太过刺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游览的“罗塞尔究极刺激游乐园（注一）”全套项目一般，简直就像是一辈子都没坐过船的内陆人忽然乘着小船出海，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足以证明他们身体的健壮了。
“这种剥夺方向感的雾气有点像是古精灵传说中的海怪‘蜃’，不过那东西应该在第四纪就灭绝了！”欧内斯作为一名年龄不小的血族，倒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诺瓦特道：
“这充其量只是一种幻术，用律令削弱一下看看。”
对于欧内斯命令式的欧文，诺瓦特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想，而是因为在仲裁人途径中，有一条铁则，那就是‘不要在其他高位仲裁人的领域内订立规则’。”
“就好像治安官不能在审讯室干涉审讯者审问，审讯者不能在法庭上严刑逼供一样，从我们看到那头熊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幽灵帝国的秩序之内，我们可以顺着它的秩序行使权力，却不能在这份秩序之上订立新的秩序。”
“因为订立秩序的，只能是更能代表秩序的那一位。就仲裁人途径而言，谁的序列更高，谁就更能代表秩序。”
“真是没用！所以我当初就说应该找个律师来的！”卡西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囔了一句，顿时让军情九处的人投来愤怒的视线，布鲁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双眸子忽然泛起金色的光芒。
但这个行为显然令人产生了误解，几乎是他展现出使用能力欲望的瞬间，注意到他行为的人全都做出了战斗准备。
“停！”布鲁斯知道情况不对，立刻用于分高交会信徒相符的巨大声音大声吼道：
“我们的精神状态不对，这雾气在影响我们的心智！你们仔细想想！平时的你们有这么暴躁易怒吗？会当着别人的面嘲讽辱骂吗？会轻易的说出自身序列的弱点吗？”
布鲁斯的声音中蕴含了催眠师的超凡能力，混合着安抚的“大声咆孝”成功降低了众人的攻击欲望（进攻下降？），但在些微冷静之后，好不容易再次磨合起来的团队再次变得松散起来。
不，不是恢复原状，而是比一开始更加松散，因为经过了一个月的磨合，大家也基本都了解到了对方的派系，这导致原本的四个势力再次分裂开来。
好在四大势力的领头者都只有一人，倒是没有让这种分裂进行的太过彻底，但是从站位就可以看出，很多人开始连自家教友/同族/同袍都信不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布鲁斯甚至都不敢随便使用安抚，生怕被人误以为是恶意催眠而受到群殴。
不过也难怪，观众途径本身的风评就不是很好，特别是这种充满了猜忌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什么事，大家一定是第一时间围攻观众。
谁让他们会催眠呢！
布鲁斯摘下已经磨花的金丝眼镜擦了擦，试图让自己回到一个月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状态，但环境实在是太过磨人，以至于他一时间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什么声音？”
站在角落里的康斯忽然皱起眉头，他在军情九处中隶属于贵族派，与王权派的诺瓦特并不是一路人，但作为一名自廷根大学毕业的优秀文化人，他很快用理智压制住了心头的感性，向着老大报出了自己的发现。
“那个女人又开始弹琴了？”琼斯扭头看向黑珍珠号的方向，走向声音接收装置，试图提升功率，但下一刻，那台收音设备便直接炸开。
“该死的！你做什么？！”弗兰一把将被炸开的金属碎片划伤的琼斯拉到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只卷轴，虽然无法像符咒那样通过外溢的灵性判断等级，但是能被以“豪”闻名的机械之心当做武器使用的卷轴，威力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