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次任务上头的态度来看,他们会开枪的几率很低,只是作为保险手段,而且,还有另外两个狙击手呢,如果要开枪的话,她打不中总会有人打中的。
“你们呢?”黑木纯也问向前座的两个人。
“我得去周围转转,看看哪里合适才行。”基安蒂道。
“我也是。”科恩附和了一声。
他们三人并不会在同一个地点狙击,三个不同的方向,三个不同的角度,很好地封死目标的躲避空间。
前提是,他们能看到目标。
黑木纯也点点头,他没什么意见。
时间缓缓走到下午,医院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待得久的话会发现,住院部四楼过道上多了些不停乱晃的人。
这些人既不是病人,也不是病人的亲属,时不时在走廊上溜达一圈,然后休息一下又过来溜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待在产房外等着自己妻子生产呢。
他们的行为一些眼睛看到清清楚楚,只不过没有人出来请走他们罢了。
下午三点到的很快,护士敲响房门,丰源清司从房间内出来,跟着一个她去往手术室。保镖兼“亲属”吉田敬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这场手术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需要动刀,所以需要全身麻醉。
整场手术时间预计一个小时,如果出现出血量太大的情况时间还会往上叠加。
手术室的用具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护士都换上了手术服,只等病人就位。
丰源清司走进内里,手术室的门啪一下被关上,将一切视线隔绝在外。
吉田敬就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任何想要对丰源清司不利的人,都要先过了他这关。
丰源清司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麻醉医生正准备给他做麻醉。
他看向他的那位主刀医生,这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他住院后的所有治疗都是对方在负责。
“这场手术麻醉就别做了吧。”
“你说什么?”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一遍。
“我说这次手术不打麻醉。”丰源清司重复了一遍,语气异常坚定。
“为什么啊?不打麻药的后果你不可能不清楚才是......”医生急了,人的忍痛能力是有限的,一旦超过了某个阈值,人可是会被痛死的。
一个不打麻药的手术,即便是他也不敢做啊。
手术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丰源清司倒神色如常。
“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不敢做手术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干坐一个小时。”
医生真是有点被气乐了,干坐一个小时,亏他讲的出来。
“要做手术可以,你得签一份文件才行。”
医生说完,丰源清司从兜里把拿出来递给他。
看完上面的落款,医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跟对方认识这么久了,对方的性格他也了解一下,准备得这么充分,他是不可能劝得动的。
“你可真是.....”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带上手套准备给他做手术。
无影灯让手术台上没有一丝阴影,丰源清司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
一边递工具的护士担忧地看向这位任性的病人,却见他如同没有痛觉一般,眉头丝毫未皱,神色平静依然。
丰源清司进入手术室二十分钟后,一个医生模样男人推门进入宫羽轻辰的病房,病房里的病人正躺在病床上睡觉,因为是趴着的,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
他径直走到床边,皱着眉头看着趴在病床上如同死猪的人。
看了一会,他一把抓过对方的头发,然后,那一头黑色的短发就被抓了下来,露出藏在下面的长发。
他一惊,连忙将对方掀过来。
却见躺在病床上的并不是什么病人,而是上午进来的那个护士!
也就是说,病房里的人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地溜了出去!
他对着护士扇了两巴掌,然后掐住人中,将她从昏迷的状态中唤醒过来,语气极为不好地质问道:“人呢?”
护士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
“人呢?!”
听到护士反问,医生更气了,“这话我该问你才是,人呢?你不是负责给人注射安眠药吗,人呢?”
护士看了眼挂着的输液瓶,这个原本应该是给目标注射的,现在倒好,直接让她睡到了现在。
护士对这个医生并没有什么畏惧情绪,大家都是没有代号的平级,任务现在完成不了了,大家一起失败,有什么可豪横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我当时进来目标正在睡觉,准备给对方扎针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一痛,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975章 起火了
护士摸了摸脖颈,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后颈还是隐隐作痛,足以见得对方当时下手有多狠。
“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自求多福吧!”医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走到边上用邮件汇报情况。
对于没抓到宫羽轻辰,朗姆并不意外。
毕竟是老对手比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会干什么呢。
抓宫羽轻辰本就是作为保险手段罢了,抓不到也就抓不到吧。
【planB】
他轻轻敲下几个字母,直接发送了过去。
宫羽轻辰站在米花医院旁边的一栋大楼的窗户后方,从他这个角度,整个住院部大楼的情况尽数收入眼中。
在二楼的一个病房里,一股灰色的浓烟正从窗户间升腾而出。
“起火了啊.....”他似乎在低声自语,又好像在跟谁说话。
“是啊,医院要乱了.....”上川瞬从他后方走出来,看向医院。
他早就换回了原来的装扮,此刻淡定地揣着兜,没有什么打火警电话的想法。
“算算时间,手术室的人应该快出来了吧。”
手术时间预计一个小时,在快要结束的尾巴上医院起火,这蓄意的太过明显了。
在平静的医院里搞事情太过明显,医院越是混乱,越是适合浑水摸鱼。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医院搞袭击的酒厂深谙此道。
“麻醉药的消退至少需要四个小时,用这种方式来引诱敌人上钩,太危险了……”
宫羽轻辰神色复杂。
这阳谋,虽然是阳谋,但也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稍不注意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我看来,你对丰源清司的复仇方式比这也高不到哪去。”
见他明显在担忧对方,上川瞬调侃了一句。
宫羽轻辰这个人实在是复杂得很,说他恨丰源清司吧,但又担心对方会出事。说不想接受这份父爱吧,却又时不时想要去关注对方。
这种矛盾的心理倒是不难理解。
毕竟,对方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二十几年头一回感受到毫无保留的父爱,如同在那干涸的河床上下了一场细雨。
虽然一场细雨并不足以将干涸的河床浇透,甚至于无法让纵横交错的伤疤愈合,但细雨终究是留下了些许痕迹,然河床第一次感受到了湿润的感觉。
上川瞬觉得这对父子之间估计没那么容易和好,毕竟十年前的事情就像一道阻隔在他们面前的高墙,在这道高墙坍塌之前,宫羽轻辰是不可能接受丰源清司的。
上川瞬有些感叹,父子反目成仇这种戏码在小说电视剧里实在太多了,现实中他倒还是第一次遇到。
只不过这对父子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否则早就没有这些破事了。
宫羽轻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原先想要杀死丰源清司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他当时不过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
同归于尽,哪需要那么复杂?
带着炸弹往对方身边冲就是了。
他不由地又想起来第一次去丰源清司家中拜访时的情形。
他向来对情绪很是敏感,从丰源清司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恶意,有的只有惆怅、怜惜、和愧疚......
他不喜欢对方对他流露出这种情绪,作为仇人,他凭什么对他怜惜?
凭什么惆怅?又凭什么愧疚?
这些情绪有什么用?能让死人复生吗?
不能,这些情绪什么意义也没有。
他无视了这些情绪,直到看到了那幅画。
丰源清司并没有说画上的人是谁,但从他的情绪中,他已经知晓了。
联想起丰源清司拔了他几根头发,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即便内心再抗拒,宫羽轻辰也不得不意识到,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父亲啊,多么遥远又陌生的词汇......
这让他觉得荒唐,又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仇人,无法接受自己的悲惨半生只是缘于对方的一次疏忽,无法接受对方在十年前的相见不相识却在十年后认出他来......
无法接受的东西太多了,就像一出荒唐的黑色喜剧,将他平静安稳的生活击打的支离破碎。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无法在知晓这样的时候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保持平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