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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番外 (公叔度)


  九十九、这样下去我只有站在楼上扔钱了
  
  谢源连声道歉,忙把人逮到一边,掏出帕子:“抱歉抱歉。府上繁肴绮错旨酒泉淳,笙镛和奏磬管流声,再有佳人佐酒,一时意乱,抱歉抱歉。”
  那个倒霉鬼被酒淋湿了半边袖子,刚想发作,可是谢源伺候得殷勤,又大段大段的骈散,一听具是名家之言,想插话都难,想生气更难。他的衣饰看起来十分朴素,面料却是冰凉的丝缎,袖边绣着朱红色的凤鸟纹样,是今春流行的样式。再看他束腰带的白玉绳纹带扣,圆雕盘结,绳纹齐整,便知出自专门的匠作。谢源刚看他从水池边走出来,料想身份不低。西凉这么多有钱人,就这么个小池,能坐在前头赏花听琴的,当然更有可能结识李牧之。
  他一边慢吞吞擦拭着那个倒霉鬼的袖子,一边嘴上不停:“这些美姬穿长襟文士衫,执羽扇,可是在仿庙堂文舞《庆善乐》?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雅舞,素闻西凉李公子是个妙人,今日所见,果不其实,幸甚幸甚。”
  那倒霉鬼眼睛一亮:“你知道庆善乐啊?”
  谢源笑:“雅舞者,郊庙朝飨所奏。古之王者,以揖让得天下,则先奏文舞《庆善》;以征伐得天下,则先奏武舞《破阵》,各尚其德。李公子奏庆善,一如黄帝之《云门》,尧之《大成》,舜之《大韶》,禹之《大夏》啊。”
  他可不是单纯吹得天花乱坠。李牧之好文,但是州牧王子瑜却是正统军旅出生,攒军功一路攒上来的,这花朝宴上来那么一出,大概有这么个抑武扬文的意思在里头。那倒霉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生好眼力!”
  “不过为何使女子作舞?且文舞冠进贤,但是……”舞女的文士袍高叉到腰,露出款款扭送的酥腰长腿,妖媚地一转身。灯流在水,映得潇洒流转的长发上若流淌着明媚的火色。水池边上的两人一人执袖,一人洗帕,都看得痴了。
  谢源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倒霉鬼道:“唉,其实女子……女子好啊。女子婉转柔媚,色若神女声曳流云,哪里是那些青袍文士比得来的。”
  “女子头上为何簪五花?”
  倒霉鬼这时已擦净了袖子,对着他执礼道:“实不相瞒,下一出便是武舞《破阵》第二章《惊马》,作马术舞。”
  “莫不是五花马?”谢源大笑,“五花只是诗人讹传,马以鬃花分等地,皇室御马会将马鬃梳理成三花,以金饰,所以最多不会超过三花。”
  倒霉鬼佩服地又是一拜,叫来个小厮让他记下,以备下次作舞。刚想转身,谢源又拉着他从乐曲侃到女人的佩玉,倒霉鬼听到后面两股战战,神色既惊又吓。
  “你抖个什么?”谢源道,“笙罄既没,筝瑟俱张,悲歌厉响,咀嚼清商。难道这等闲清商也能让公子色难?”
  倒霉鬼瞪得一双欲流泪的眼睛摇头:“这位公子,其实我……我是内急。”
  说罢挣开他的手,转身疾趋。走了两步又想想不对,回来对着他一躬身:“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谢源执扇回礼:“在下谢源,帝都三柳……”
  “在下李牧之,久仰久仰……”说罢,飞也似地奔走了,提溜着行动不便的长袍鼓着大袖,像是被狗满街追撵的大白鹅。谢源看着倒霉鬼的背影,优雅的笑一下子歪成了斜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是这位爷貌似比他们家小鹿还要囧。
  两个街区外,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路过街口的烧饼摊,看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正在跟熟识的小贩推推搡搡。少年的穿着也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身量还像田地里的青苗,拔着节呢,就是形容委顿,大概是碰到什么难办的事。他叹了口气,饼子才不过半个铜锱的事,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上前就递上两枚铜锱:“阿敦,算了。”
  说罢,才发现同时伸到小贩手里的,还有一枚金钿。
  男人顺着黄金往上瞧,发觉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一双眼像是水洗过的琉璃,里头透着恼怒。
  阿敦赶紧把金钿推了回去,又塞给少年四个饼子,少年灰溜溜地抱着满怀的油纸,走了几步路坐在房檐下,很疲惫的模样。男人觉得好笑,花这么多钱来买张饼子,这孩子难道是大富大贵的出身?这么不晓世事。
  陆铭咬着饼子,抬眼看了看身前的阴影:“你跟着我干嘛?”
  男人笑,拔出腰间的烟杆吸了一口:“你挡在我家门口。”
  陆铭灰溜溜地往旁边挪了挪,蹲着继续吃。
  男人索性在他身边坐了,“怎么回事?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你手里的那东西,可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花销了,要是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陆铭奔波了一天,有苦说不出,此时被戳到了伤心事,禁不住埋怨起来:“我……我花不出去。”
  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
  男人听了这话,果断用烟杆敲了敲他的脑袋:“没用。怎么连钱都不会花?”
  陆铭心想,若是现在回去,谢源也肯定是这句话,不由得叹气:“唉,其实我小时候,师娘就很担心这个,老在愁我长大了不会花钱怎么办。她算是愁对了。”
  男人二话不说站了起来:“这事容易,走,我带你去花钱。”
  陆铭警觉起来:“你……你什么居心?!”
  男人哈哈大笑,“你反正也是要花的,多一个人花,有什么两样?”说着把烟杆往腰带一插,背着手往前走去。
  那晚上男人带陆铭去醉仙楼临河的包间里吃了一餐好的,男人喝酒,看月亮,抽烟的时候很是款款情深,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他不走神的时候总是侃侃而谈,这种侃侃而谈与谢源的不一样,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从容,一张口就是乡间俚俗的嬉笑怒骂。
  然后两个人坐了一回画舫,听了回说书。那个酒肆里人头攒动,有一个年老的生角讲着经年的英雄美人,有一个年轻的色角带着七彩的面具,在台上时不时清清亮亮地唱上一段。女孩子的声音很是漂亮,很讨人喜欢,等到一章讲完,台下都是到处乱飞的彩头。陆铭就找准了力道,把一个金钿送了上去,当场压倒了所有公子的风头,成了美人青睐的对象。美人摘下面具微微一笑,陆铭就红着脸赶紧从书坊里逃了出来。
  陆铭对男人渐渐放下戒心,他虽然单纯,也分得出好坏,男人没把他往坏处带。
  到了戌时,男人问他还有多少钱,陆铭数了数腰带里的,说还有两百两。男人终于忍不住,敲敲他的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是谁家的小孩?城东王孙宅的么?若是王孙宅里的人,就该去若耶溪的那头花钱了。”
  陆铭矢口否认:“没,这是我夫人给我的零花钱。”
  男人破口大骂:“有这种夫人?你哪里讨来的!”
  陆铭嘿嘿一笑,然后又苦了脸,随手拔了根草叶塞在嘴里:“我夫人是很好,可是……他说今天不花完就不许回去了,还不准我去城东花。”
  男人看着他一脸甜蜜的忧伤,气得差点没跳起来,最后一敲他的头,“走吧,去赌坊。”
  “赌坊没用。”陆铭笃定道,但还是乖乖跟着男人走,最后用现实告诉男人,赌坊没用。
  “你怎么做到的?”男人步出赌坊,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你看得到竹筒里?”
  陆铭抱着满怀的黄金,用手颠着一块儿玩:“很容易啊,听筛子力道、方向、撞击的次数然后代入这么几个算式……”
  男人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你的算学……是在哪家的票号干事?”
  “没有啊,”陆铭哧了一声表示不屑,那种工作朝九晚五的,成天算那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其实我是个侠客。要不是我夫人死活要到西凉来办事,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说着,把黄金全部堆在男人手上,“唉,我今天总归是花不完了,就送给你吧,不然我夫人不要我进门了。”
  男人看着满怀的黄金,狐疑地挑了挑眉:“其实女人说话呢,都跟他们心里想的不一样。她们说讨厌,其实是喜欢;她们说让你走,其实是希望你抱抱她……所以你确定你老婆是真让你全都花光了回去,而不是嫌你游手好闲做个浪子不给家里生财么?”
  陆铭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才不是呢!我夫人才不是这样子的呢,他说话一定算话!而且他说了,”陆铭跑到街口摆摆手,“他明天也会给我这么多钱花。”
  楼琛看着怀里的钱,再看看街口,天色已完,一辆挑着灯的马车走过,少年的身影便不见了。
  “其实我也不缺钱花……”楼琛掏出烟杆深深吸了一口。他一直领着高达六百石的月俸,只是所有人都选择遗忘他。
  那天晚上,有人在下城中最高的望月楼上,往下撒了千两没有任何印记的黄金。金钿子砸伤了路人好几,只是被砸到的路人都无一不捂着额血,请求金吾子千万不要追查那个犯人。

  一百、一瞬间就从牛逼变成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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