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即过,第四日早上,给燕华换完药,王谢道:“今天可以起来走走了,但是不能劳累,不能久站久坐,还有,我教你的提臀收缩术,一空下来就要练习。不然这三天你可白躺了,下次重来,还要躺上三天。”
燕华忙笑道:“燕华绝对不敢再耽误三天工夫。”
“那好,你说说今天打算做什么?”
“院子有几日没打扫了,粮食消耗得多,也该去一趟粮店,换下的衣裳也要洗……不过,燕华听少爷安排。”燕华说着自己打算,王谢起初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满腹的不高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终于转为满意,道:“很好,我先去做饭。”转身下厨去了。
两人一起用过饭,王谢允许燕华打扫庭院,坚决不许洗衣裳,自己去了粮店。
王谢买了两袋米面,以及各种五谷杂粮,让两个伙计扛回来,本打算顺路去药铺再选些药材,又怕燕华趁他不在做些重活,便跟着粮店伙计一起回了家。
刚进到巷口,就见有人从自家大门里面迎了出来,不由一愣,定睛看去:这不是在药铺里坐堂的大夫,还有小伙计吗?他记得这大夫姓洛,当下招呼道:“原来是洛先生。”
“谢少爷,”洛大夫见了他,连忙行礼,先陪了个笑,道,“在谢少爷面前,在下可当不起‘先生’二字。在下姓洛,双名鼎新,直呼姓名即可。此次前来,也知道冒昧得很,还请谢少爷不要见怪。”
王谢有些奇怪,还是让道:“实在不敢当,洛先生还请去厅里小坐,待我将琐事安排一二。”进了大门,将洛大夫往厅上让去,随后对粮店伙计说了厨房位置,看着伙计将米粮送去。此时燕华刚刚走到身边:“少爷。”
“怎么药铺的大夫过来了?可说了有什么事?”王谢低声问燕华递过一张礼单,也低声回道:“来了没多久,尚未说到正题。洛先生一进门就问少爷在哪,随后叫小伙计在巷子口守着少爷,一听说少爷来了,几乎脚不沾地往外走。”
王谢用眼一扫,奇道:“礼单都是些好药。我看过买来的药材,也都没问题,他来做什么——你怎么样?说了不能久站久坐,你先回去躺躺。招待客人有我。”
“好。”
王谢自去烧水沏茶,端到厅上,在主位落了座,也不客套了,直接开口道:“不知洛先生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洛大夫早就等着王谢询问似的,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六七张纸,很是客气地道:“谢少爷,在下便是专程前来请谢少爷指点的。”说着,欠身离位,恭恭敬敬将纸张全部呈了过去。
王谢一看第一张,认识,自己的笔迹没错,看看上头写了二十来样药材,是自己买来做药膳的没错。
这么想着,就稍微疑惑地看了一眼洛大夫,洛大夫连忙比了个手势,请他往后看。
翻到第二张,笔迹变了,很是整齐的蝇头小楷,写着“壹:温经通阳,增细辛、炮姜,去黄芩、杜仲。贰:补阳壮火,增巴戟天、仙茅……”王谢翻了翻,一直写到了“贰拾贰”,将纸张理顺,抬头看向洛大夫:“这张方子怎么了?洛先生这是何意?”
洛大夫先是一怔,把对方仍然不解的样子,当做是对自己的不满,立刻赔笑道:“谢少爷贵人多忘事,五日前黄昏时分曾惠顾小铺,留下这张药膳方子,还说里面有三九二十七种以上变化。”
五日前?王谢闻言愣了,那时候烧得难受,自己给自己开过方子,也开了这张药膳单子。怎么,原来不是在梦里教训徒弟的么?
稍稍走了一回神,便听洛大夫继续道:“在下驽钝,初闻谢少爷之言,还不以为意,但晚间再三思索,只得了十五种变化,次日又得了五种,待到第三日,只想出了两种,只盼谢少爷解惑。昨日候了一日,不见光临,在下夜不能寐,恍悟,原来是怠慢了少爷,不敢劳动大驾,因此今日一早便上门求教。”
王谢听他说得诚恳,再仔细打量,发现洛大夫脸上果然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面色也不似往日红润,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阁下就不觉得这是我从别处拿来,诓骗阁下的?”
“咦?谢少爷此言差矣,”洛大夫忙摆了摆手,“这方子在下尽心揣摩过,即使少爷从别处拿来,拟这方子的人也定然对此研究颇深,便是从谢少爷口中说出,在下也能获益一二。还望谢少爷不吝赐教。”
王谢微笑道:“若我说,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呢?”
“若谢少爷愿意传授,在下愿持弟子礼。”
“洛先生在春城定居,也有十几年了吧?”王谢忽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洛大夫一愣,忙道:“确有十数年了。”
“我迁到春城,不过数年之短,但街头巷尾,几乎无人不知我这个破落少爷的无良做派——您就敢向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请教药石之道?还敢持弟子礼?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乃至受我恶名连累,败了生意?”
洛大夫坦言:“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一技之长便可为师矣,在下怎敢错过解惑之机?至于生意,艺多不压身,有真本领在,自不怕败了生意。”
王谢心里一动,到是对洛大夫高看一眼:“洛先生如此好钻研,怎不到医馆去?偏在小小药铺常年栖身?”
洛大夫神色略微有些尴尬:“这个……不知谢少爷有没有听过恐血之症?在下自幼罹患此症,甚是严重,见不得半点血腥,在医馆实在呆不下去,医术更无法精进。偏又爱好此道,不舍放弃,因此只能与药材为伍。”
王谢明白了,洛大夫见血即晕,医馆里什么样的病症没有,外伤出血,内症呕血,连针灸都有放血之法,药铺只管开药不见血,又不离医道,确实是他能选择的最好去处。
见这位老大夫着实诚恳,只求将药理研究透彻,连对方年轻以及声名不佳都不在乎,王谢不免有些意动:“鼎新,你当真愿执弟子礼?向一个纨绔拜师?”
洛大夫听他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话中有话,果断地拱手,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问你最后一遍,不后悔?”
“绝不后悔!”
王谢一指桌上:“你奉茶罢。”
洛大夫闻言,哪能不晓得这是王谢同意了,连忙取了茶盏,躬身一礼,也改了称呼:“师父,请用茶。”
王谢安安稳稳坐在上位,接茶在手轻抿了一口,并不阻止洛大夫俯身下拜的大礼,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鼎新,你不会失望的——”
他自然而然一手拿过纸张:“你既诚心学,为师也不为难你,你在这方子上花了不少功夫,但是做药膳的基本,除了五谷之外,还有一样,便是日常不可或缺之物。”说着,指了指茶杯。
洛大夫凝神思索,忽恍然道:“师父说的是——水?”
“不错,烹茶需选水,煎药也有雨水井水等等之分,药膳亦同。”王谢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大略分成雨水、井水、雪水、泉水、江水、湖水,乃至海水几类,雨水轻、井水洌、雪水寒、泉水重、江水活、湖水沉、海水咸涩,烹出药膳各有分别,如再加上四时之分——春时浑、夏时浮、秋时满,冬时凝结,以及取水之处不同,更是千变万化。日前我虽信口说了二十七种变化,其实远远不止,只是当时没想到你会用心钻研至此。”
一番话下来,洛大夫已是听呆了,连连点头称是。
一旁候着的小伙计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少年心性,刚开始看洛大夫诚惶诚恐的样子,便有些气不过。后来见王大少大咧咧受了重礼,心下更是愤愤然,想着谁不知道王大少是个草包,洛先生不知中了哪阵邪风,怎么还拜师了,王大少也不怕折寿。可是再后来听这一段话,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禁又有些迷惑:这位王大少,真是个草包吗?
王谢拿着药膳单子,讲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大夫也虚心听了小半个时辰,竟是不敢开口插嘴,直到此时,才将一些疑问提出,王谢又与他分剖了小半个时辰,看看天色,说今日便讲到这里。
洛大夫颇有些意犹未尽,可也知道贪多不烂,当下先道了老师辛苦,而后恭敬作别,问什么时候还能过来讨教,又斗胆问,老师最擅长的是什么。
王谢笑道:“你还有铺子照看,每三日下午未时到酉时之间来一趟即可。至于我擅长之处,我若说了,未免有自夸之嫌。你但凡有不明之处,只管拿来问我。”
这话口气不小,但洛大夫已是领教了他的本领,自是深信不疑,于是告辞。
他正要离开,王谢想起一事,忙唤住他,道:“差点忘记,我今日本想去铺里抓药,既然你要回去,我写张单子,你帮我把药备好,算了账,下午我过去。”
洛大夫忙道:“师父不必再跑一趟,徒弟叫小吴——”他一指旁边的小伙计,“让他送来便是。且我在铺子里也有些权利,若是师傅不嫌,这区区几味药便当拜师之礼了。”
王谢见他人情世故很是通达,心头转过一个念头,也不多言,便道:“送来也好,倒不用赠送,我近日所需药物极多,给些折扣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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