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树冠的叶子簌簌地动起来,女孩身上细碎的光斑像是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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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函数真乃人生大敌。
当白杨完成模拟试卷上最后一道二次函数题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五十分。
一看时间,白杨心说坏了,要来不及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误我!他抓起桌面上的手机就冲出房间,急匆匆地到玄关换鞋。
“杨,卷子做完了吗?”老妈在房间里问。
“做完啦!我要出去了,马上到六点了,再不走来不及了!”白杨一边喊一边把运动鞋拔上,用力顿了顿脚,“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他想怎么也得请对方吃个饭,不能让人家姑娘白跑一趟。
“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白杨匆匆地出门,下楼一路飞奔。
从梅花山庄小区大门跑到中山门大街的路口,偶尔有路人侧目,这满头大汗的年轻人跑得跟屁股着火了似的。
白杨扶着路口处的红绿灯灯杆大口喘气,然后抬起头四处张望。
中山门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特别是在有高架桥的路口,各种各样的人,男女老少,走路的,骑自行车的,骑电动车的,从各个方向来去往各个方向,还有一大群人挤在斑马线这一边正在等红绿灯,吵吵闹闹乱糟糟的一大片。
白杨站在人行道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六点,还好没迟到。
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路上的汽车都开着车灯,白杨抻长脖子,努力张望,他在找那个姑娘,那个穿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背着黑色背包,推着山地车的马尾辫姑娘。
穿着白衬衫的姑娘很多。
穿着蓝色牛仔裤的姑娘也不少。
背着黑色背包的女生也有。
推着自行车的姐姐也存在。
但把它们融合成一个人白杨就找不到了。
莫非还没到?
白杨忖度了一下。
那自己就站在这里等她一下吧。
红灯变绿,马路两边正在等红绿灯的人群同时动了起来,交错着横穿马路,一个接一个地与白杨擦肩而过。
半分钟后绿灯变红,一分钟后红灯又变绿,人群在马路两边聚聚散散,唯独白杨一个人站着一动不动,像颗钉子那样钉在原地,人流在他面前左右分开,白杨站在红绿灯底下,目光从人群中一个一个地扫过去,可就是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
他有点后悔没留个联系方式,到了打个电话或者在微信里说一声就好,这样干等着算怎么一回事嘛,可再转念一想那姑娘连手机号码都没有,真就离谱。
“姐姐呀,你究竟在哪儿呢?”
白杨叹了口气,再看了一眼手机,六点半了。
莫非是下班高峰期堵车了?
那也有可能。
不过不知道坐地铁么?
如果坐地铁的话,那她有可能从苜蓿园地铁站那个方向过来。
白杨朝地铁站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夜色下的城市和街道灯火通明,汽车川流不息,这个城市一半的人在回家,一半的人在出门,他希望接下来会有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那个人背着黑色背包,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推着一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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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深了。
半夏看了一眼怀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她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等到两个月亮都已经升起。
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第二个人出现。
老师叮嘱她切不可在夜间外出,今天是半夏第一次违反老师的规定,她为了联系其他幸存者,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对方却爽约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碰到什么危险了么?
半夏很担忧,她担心对方是在赶来赴约的路上遇上了不测,可她又不敢离开这里,害怕走了之后自己会与对方失之交臂。
自行车靠在法国梧桐的树干上,夜色漆黑,月色却很明亮,远方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女孩站得累了,于是抱着弓箭慢慢蹲下来,蹲在高架桥粗大的立柱底下。
她从没在外面待到过这么晚,此刻有些惶恐不安,半夏远远地注视着月光下的路面。
“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这一天,在中山门大街与苜蓿园大街交叉的路口,半夏终究也没等到那个本该赴约的人。
那个小小的影子蹲坐在黑夜里,手指轻轻地一秒一秒敲击着地砖,时间在整个宇宙和她的心里流逝。
这里是南京市秦淮区。
今天是2040年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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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妈?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回家,我知道到八点半了,我知道……”
“人?没有,啥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来,放我鸽子了。”
“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在路口等了两个半小时……饭?没吃饭,什么都没吃。”
“家里还有晚饭吗?好好好,我马上回家,马上回家。”
白杨挂掉电话。
靠在路灯上挠了挠头。
这事要是被何乐勤严芷涵他们知道,准得被他们笑死。
被人叫出来在大马路上等了两个半小时,结果还被放了鸽子,这叫什么事嘛。
“白杨啊白杨,你真是蠢到家了。”
白杨用力戳了戳路灯杆。
“回家!现在就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呢!”
他泄愤似地用力踩着人行道的地砖。
这一天,白杨在苜蓿园大街和中山门大街交叉路口也没等到他要等的人。
他沿着来路返回,背影逐渐消失在城市的灯火里。
这里是南京市秦淮区。
今天是2019年9月8日。
第二卷 穿越时空的微笑
第一章 我来自两洞四洞
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到学校后就是考试,一场接一场,考完数学考英语,一进高三如堕炼狱,尤其何大少分外煎熬,他有事没事就引用季羡林老先生的名言表示强烈不满: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就是!毛主席说过,考试可以交头接耳,我不会,你写了,我抄一遍,也可以有些心得的嘛!
身边的白杨和严芷涵两人鼓掌赞成。
那小白杨你把卷子给我抄呗?何乐勤探头问。
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杨整日沉迷学业不可治拔,晚上回到家就是堆积如山的英语阅读和数学卷子,IC725短波电台一直放在那儿没法碰,渐渐的,就把自己曾经通联到一个奇怪的电台给抛到脑后去了。
被放鸽子晾在马路上两个半小时的事,他也谁都没说,一开始还耿耿于怀,想找回去兴师问罪,但随着被卷入繁杂沉重的学业中,忙于应付各路考试,时间一天一天地推移,很快也就淡忘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教训:网上……啊不,无线电里的东西都是虚拟的,他把握不住。
直到大半个月后,老爹说本地有个猎狐比赛,比赛场地设在紫金山,时间在十一国庆假期,问他想不想去看个热闹。
所谓猎狐狸比赛,就是无线电测向运动比赛。
无线电测向,是业余无线电运动中的重要成员,说白了它是个寻宝游戏,比赛主办方提前把数座无线电台藏在山林里的不同地方,这几座电台会不间断地对外发送信号——“我是狐狸一号!我是狐狸一号!”“我是狐狸二号!我是狐狸二号!”,而参赛的HAM要做的,就是用手里的电台接收信号,确定狐狸台的位置,把它们全部找出来。
在找狐狸的过程中,HAM需要使用八木天线。
八木天线是一种方向性极强的天线,最简单的八木天线就是三横一纵,一个丰字形,这东西稍微偏离一点就接收不到信号,所以用它就能知道信号的来源方向。
手持八木天线的HAM就是一台人肉扫描雷达,用八木天线转啊转啊转,转到哪个方向信号最强,那狐狸台就在哪个方向,跟寻龙尺似的。
听上去挺意思的是吧?
老爹说这是老蛤蟆扎堆,相比于比赛,其实还是比赛结束后的喝酒撸串有意思。
老爹一席话,把白杨从书山题海里拉了出来,他又蠢蠢欲动了。
这天是周五,明天是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六。
祖传手艺活,不可丢!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万籁俱寂的晚上,白杨坐在桌前,拉上窗帘,接上电源,打开电台,戴上耳机,握住手咪,想调频率,但犹豫了几秒,又没调频率,最后在14.255MHZ的频道上发出了呼叫。
站在上帝视角,笔者和诸位读者如今已经可以得知,如果说一百三十年前赫兹在德国卡尔斯鲁厄发出的那道电磁波第一次改变了世界。
那么在2019年9月27日,南京市秦淮区梅花山庄中沁苑11栋二单元里那台古老的IC725发出的电磁波,就第二次改变了世界。
白杨又联系上了那座奇怪的电台。
BG4M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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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0年?”
当白杨听到这个年份,第一反应是脑子瓦特了。
要么她脑子瓦特了,要么自己脑子瓦特了,反正两个人中必有一个人脑子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