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却是真的不爽,这帮人,三句不离国师,这天下,到底是姓朱还是姓孙?
于是,他故意插了一句:“你觉得现在这好日子,是谁的功劳?”
“那还能是谁,咱们陛下万岁爷呗!”阮四郎说的很随意,好像在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要往根上说,那还得说是先帝爷!”
这个答案,让朱厚照一下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阮四郎殷勤的帮众人削菠萝,切成小块,用盐水浸了,解释道:“这果子甜是甜,就是容易上火。还是医学院那边传下用盐水浸的法子……”
等众人都掂着竹签,尝了果子,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聊。
“国师是什么样的人?那是通天彻底的神人!历朝历代,自来就不缺这样的仙人。你像汉钟离、铁拐李,唐时的吕洞宾、张果老,宋时有陈抟老祖、麻衣神相。哪朝哪代都不缺仙人临凡,可有哪位仙人愿意多管人间事?划不来嘛!用读书人的说法,红尘事,坏道行!
还是咱们先帝爷有先见之明啊,早年就看出国师不同凡人。要说这有眼光,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真正要说一句佩服的,是先帝爷的决断。
那时节,国师才十岁出头吧,先帝就敢任他做监军,那是何等气魄!
其实咱们这些跟过国师的杀才,知道的最清楚。国师那样的仙人,我等凡人过的好坏,与他什么相干?
还不是碍不过先帝爷的脸面,受不得先帝为北虏发愁。这才借了阴司兵马,带着大伙扫北。
本来那事吧,就已经坏了国师修行,回京就被拘去阴司还债。你说,换个寻常人,吃了这个闷亏,那还能再犯吗?
可是不成啊!咱们国师,那是先帝爷打小在宫里养的,与陛下亲如手足。咱们陛下那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先帝扫了北虏,他就念着要靖海。
可是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打嘴炮,哪有什么能耐!
到头来,可不又得落到咱们国师头上!”
杨廷和听的脸都黑的反光:“照你这说法,国师带你们开海过好日子,根本不是他自己得想法?”
这个问题相当诛心,他就是想当着皇帝的面,揭穿国师的真面目。
阮四郎哪里会想那么深,不假思索答道:“可不是咋的?!以国师的能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行?干啥要带携咱们这些苦哈哈,人家又不欠咱的。还不是冲着陛下那份兄弟情分?”
“兄弟情分?”
“现在长公主殿下又做了国师夫人,亲上加亲,那就更没跑!”
杨廷和差点一口黑血喷出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第六十七章 灯不挑不亮,理不辨不明。
朱厚照越听越来劲,你夸别人他不爽,但是夸他爹弘治皇帝,那是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酸爽,比夸他自己效果都强。
而且这种从最底层百姓嘴里听来的话,一般来讲,都不会玩什么花活,那是真的有啥说啥,咋想的就咋说。
杨廷和那张脸是越来越黑,简直没眼看,却还是不死心。总觉得孙铮在海外创下在诺大基业,是想搞那种不忍言之事。
在来南海之前,他一直都在担心,以孙铮的能力,和在边军中的影响力,如果有一天,他要造反,怎么办?谁能挡得住!
踏上快艇,几千里路程两天就走完。
就只是这两天,老杨已经心如死灰。这个速度,再配上新军的战力,孙铮要是造反,大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等死吧。
踏上南海地段,他的心思又活过来了。
这孙铮,不是想造大明朝的反,他是要革我儒家的命!
这简直比改朝换代还要令人颤抖,绝对不能让这事发生!
为了让皇帝认清孙某人的真面目,他也是蛮拼的。
“那照你的说法,国师岂不是堪比圣人在世?”
阮四郎还没说话,门口响起个洪钟似的大嗓门:“什么堪比圣人?圣人给国师提鞋都不配!”
杨廷和大怒:“岂有此理,这等谤圣之言也能随意乱说?”
来人嗤笑道:“俺们南海是蛮荒地啊,俺就谤圣怎么了?”
铁塔似的高大身躯跨进门,屋里光线都为之一暗。
来人顺手将一只大肚坛子摆上桌,大咧咧道:“俺就知道你老阮是胡咧咧,程帅是什么人,那是圣上东宫时的先生,就算……”
程敏政就清咳一声:“熊大元!南海日头大,给你这牛眼晒瞎了?”
“哎哟俺的亲娘咧!”熊大元这才瞧见程敏政,连忙立正,刷的来个军礼:“程帅好!”
程敏政却大是好奇,直接离席起身:“我记得你坏的是右臂吧?这怎么瞧着好好的……你闪啥?立正!老夫瞧瞧这把戏是怎么耍的。”
熊大元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却只能乖乖立正,任由程老头撩起衣袖检查。
“嘶!铁的?”程敏政震惊了:“这手艺,可谓巧夺天工!可能如常举动?”
熊大元露出个憨笑:“不敢瞒大帅,不只能动,劲儿倒比早前更大了几分!”
朱厚照也起了兴致:“老军这手,是国师府给你换的?”
“这位是三公子?”
程敏政浑不在意:“故人之后,你叫他黄公子就行。”
“俺说呐,二公子咱也见过,那性子多少有点欠,要不是有程帅的面子,一天得挨八回打。黄公子可贵气的多……”
程敏政劈头就是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少说!你这是夸人的话?”
熊大元嘿嘿一笑:“是是是,小的猛一下见到程帅,高兴的昏了头。老阮没骗俺呐,这坛酒还真带对了。大帅快请坐,俺给您看酒。不是俺熊大吹牛,这整个南海,旁的不敢夸,说起这烧酒,那还得看咱。”
阮四郎就打击:“你拉倒吧,要不是国师可怜你这憨货,赠了酒坊,又亲自指点,你还夸嘴南海!就像家传那两下子,也就配做杀毒酒!”
程敏政给这帮大头兵当了好多年领导,怎么听不出这话里淡淡的炫耀?
于是顺着问了一句:“是建功传的方子?”
阮四郎翻着白眼,将熊大元扯落座,解释道:“当年这夯货断了胳膊,回老家酿酒营生。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被人下套惹了官司,酒坊丢了,人也被扔进大牢。还是咱们打听得国师开海招新,这才走了锦衣卫的门路捞他出来。到了南海,国师待咱们这些昔日老伙计,那真是没得说。给这夯货换了铁手,还帮他置了酒坊,亲自指点他家婆娘娃子学手艺。这才有了这南海名头第一的烧刀子!”
熊大元讪讪陪笑:“不过这烧刀子酒劲太大,南边人喝不惯。都是咱们北边来的老客喜欢,再有就是船上水手会采买。”
说话间,熊大元拍开酒封,一股酒香扑面而来:“这是当年酿的头一批,从来没卖过,一直都只用来招待自家人,来,程帅品品!黄公子,瞧您这气度,可是个贵气人,不能喝就别勉强……”
朱厚照哪里受得了这个激,尤其还是酒。端起来就狠吞一大口,然后就憋的满脸涨红,好半天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够劲!”
熊大元大喜,竖起大拇指:“公子爽利!”
这才用一种貌似很隐秘,实则毫无掩饰的小动作问:“程帅,那位是?”
杨廷和那个气呀,问就问,你这满脸鄙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程敏政笑道:“那是黄公子家的西席先生,早年做过几年官。”
“噢!那难怪……”熊大元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的神情:“冲程帅和黄公子的面,这回就算了,来来来,俺老熊请您吃酒。”
杨廷和一琢磨,这话味道不对呀,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你不和我计较,我还要和你计较哩!
“酒先不忙吃,你倒是说说,老夫哪里得罪了?”
熊大元只是点头劝解:“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是俺熊大人憨不晓事,俺给你赔罪!”
杨廷和真想吐血,你这糊弄小屁孩呐?
不能忍啊!
于是,老杨拍了桌子:“灯不挑不亮,理不辨不明……”
熊大元收了笑:“好!那俺就和你来说一说。俺们苦哈哈,过的就是有今没明的日子。俺们都知道,你们眼里,孔圣人就是天,就是地。可俺们眼里,国师可远比孔圣人在你们眼里尊贵!不是国师堪比圣人,是国师胜过你们那劳什子圣人不知多远!”
不等老杨回话,熊大元伸手道:“您先别急着说,先让俺说完!你们读书人嘴皮子都利索,一说起来三五天都不带重样的,俺们也说不过。”
杨廷和气的不轻:“好!就先让你说完。”
“那就先说说能耐,国师练兵天下无敌,这没问题吗?咱不提这个!哎,知道你们读书人瞧不起大头兵,觉得当兵丢人。咱说说民生!那三边在国师手里短短几年变成塞外江南,咱也不说。
单说这南海,以前是烟瘴地吧?那运河两岸,百姓过的啥日子?可是国师带大伙南下开海,这才几年功夫?你瞧瞧这日子,比神仙也差不了多少!这算不算本事?
你再想想你们那孔夫子,孔圣人!他老人什么能耐?身边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可是出门游历,差点断了粮!就这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能耐,你还指望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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