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手 (牙齿)

“多么狂妄自大的人啊！阿喀琉斯以为实力深厚的希腊人，离开他之后就会遭遇连串的惨败，难道我们在座的英雄联起手来，都不是特洛伊人的对手吗？”

尊敬阿喀琉斯的人很多，不过厌憎他的人也不少，阿伽门农将战火引向忒提斯之子身上，成功转移自己的无能和傲慢造成的瘟疫灾厄。

散会前，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命令亲卫，将自己营帐里的女奴，也就是太阳神祭司克律塞斯的女儿和祭品送上桨船，由能言善辩的奥德修斯负责押运。然后，阿特柔斯的儿子又命令斯巴达传令官塔耳堤皮奥斯和迈锡尼传令官欧律已特斯，从阿喀琉斯的营帐里把勃里塞斯国王的女儿勃里撒厄斯带来。

两位传令官不敢违抗联军统帅的命令，不情不愿地来到密耳弥冬人的营地，他们看到阿喀琉斯坐在主帐营房前，因为畏惧忒提斯之子的威严心生胆怯，不敢开口说出来意。

但是，阿喀琉斯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目的，便主动开口：“你们不必犯愁，你们只是负责传话的传令官。走过来吧！我不怪你们，这完全是阿伽门农的过错！我的侍卫，把姑娘请出来，交给他们带回去！不过，我要你们在神和凡人面前立誓，如果将来有人要我援助而遭到拒绝，那就不能怪我，而应责备阿特柔斯的儿子！”

阿喀琉斯的亲卫立即把勃里撒厄斯领出来，尽管被阿喀琉斯掳掠变成女奴，却没有受到多少凌辱和虐待，依旧穿着华贵的绸布衣裳，金银首饰也保持原样。

吕耳纳索斯国王勃里塞斯的女儿，很不情愿地跟两个传令官离开，三步一回头，希望阿喀琉斯能够把她强行留下。因为，进入阿喀琉斯的营帐后，王室贵女勃里撒厄斯不像是女奴，反倒像是他的妻子，管理着阿喀琉斯偌大的“后宫”，经手堆积如山的战利。

勃里撒厄斯被阿喀琉斯英武不凡的男性魅力吸引，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位宽厚温和的英雄。即使他曾经带兵攻进吕耳纳索斯王国的宫殿，将她从父亲的身边夺走，都阻挡不了勃里撒厄斯对神一样的阿喀琉斯的爱。

目送心爱的女人离开，看着昏睡不醒的亲密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形容枯槁的模样，阿喀琉斯的心都要碎了，他寒着脸坐在海边，没有人敢接近。

足智多谋的伊塔卡国王奥德修斯，押送着克律塞伊斯和祭品来到密西亚王国，太阳祭司克律塞斯惊喜交加，朝太阳升起的方向高高举起双手，感谢神恩并请求面目璀璨的大神阿波罗终止给希腊人降灾。

他的祈祷并未立即生效，一则阿波罗的箭壶还有少量瘟疫之箭，其次祂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干净，毕竟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并非心甘情愿献出祭司的女儿，而是在众怒难犯之下被迫做出的选择，甚至为了补偿自己的损失，折辱了阿喀琉斯。

“好歹，希腊联军的营地里，不再有瘟疫之箭射杀的死人出现。如果防疫工作没有做好，后续的疫病爆发，也不是没有可能。”

鲁斌凭借裂海三叉戟，继续观察希腊人的动静，由于阿伽门农不情愿地交出祭司的女儿，联军驻地附近的火化场，并没有停歇下来。

“至少神灵的怒火已经消除，只是为了重新获得远射者阿波罗的神恩，我们得尽快举行一次隆重的献祭仪式。”

占卜人卡尔卡斯自称获得阿波罗的神谕，指明要一百头皮毛洁白如云的白羊作为牺牲和祭品：“大神阿波罗已经决定，帕拉墨得斯被选中负责押运祭品，并与祭司克律塞斯主持这次祭祀仪式，神要将更高的荣耀加诸在他身上。

没有远射者阿波罗的保佑，希腊战士的射手、投矛手都瞄不准敌人，被特洛伊人压着打，不得不在白天主动退出壕沟防线。

鲁斌得知这件事后，忍不住哑然失笑：“阿波罗的金箭银弓的确威力超凡，蕴含死气的瘟疫之箭固然利害，可是与无形的妒忌之箭相比，却远远赶不上。”

面目璀璨的阿波罗选定帕拉墨得斯经手祭品，并让他参与献祭仪式，将特殊的荣誉加诸在他身上，这反而加速了帕拉墨得斯的毁灭。

因为希腊联军另一位智者，伊塔卡国王奥德修斯对帕拉墨得斯原本就心怀不满，此时听闻他被远射者阿波罗看重，憎恨帕拉墨得斯拥有与自己相同的头脑，却享有更高的地位和荣誉，奥德修斯差点没把肺气炸。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让自己变得独一无二，奥德修斯出于嫉妒的心理，决定设计谋害帕拉墨得斯。

奥德修斯悄悄地把一批具有特洛伊王国印记的黄金，埋在帕拉墨得斯的营帐内，又以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名义，写了一封给帕拉墨得斯的信。信中谈到赏赐黄金一事，并感谢帕拉墨得斯出卖了希腊人的军事部属的秘密，才能让他们反攻得手，将战线推到起初交战的时候。

足智多谋的伊塔卡国王，把信件偷偷地放在一个俘虏身上，让他穿上希腊人的装束，前往帕拉墨得斯的营帐，服侍这位深受神灵宠爱的英雄。

然后，奥德修斯装作发现陌生的“希腊人”具有特洛伊的外貌特征，向亲卫下令擒拿住可能是奸细的外人。

帕拉墨得斯起先还不以为意，随后他的亲卫按照惯例，从俘虏身上搜出信件，奥德修斯立即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如愿以偿地获得帕拉墨得斯“通敌”的证据。

奥德修斯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在诸位希腊王子的见证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公布这份由他伪造的通敌信件。

在远射者阿波罗的瘟疫之箭中蒙受惨烈的损失，不久前又丢掉半年来积累的战果，在座的英雄们早已积累一肚子的愤怒，当他们看到帕拉墨得斯通敌的信件，顿时忍不住爆发出来，立即召见背叛伙伴的仇敌。

第四百十一章特洛伊之战（二十三）

帕拉墨得斯就算长了一百张嘴巴，也分辨不清自己被人冤枉的事情，众口纷纭之下，英雄们的愤怒指责、呵斥，令他头晕脑胀地快要晕倒，失去冷静的思考，只能反复陈情自己被人陷害。

联军统帅原本就对聪明的帕拉墨得斯有意见，逐走阿喀琉斯后，联军的正面战场遭遇惨败，丢掉半年来的战果——所有围困特洛伊的壕沟都被填平，防御战车的拒马鹿角都被焚毁，由此可见特洛伊人准备地非常充分——这一切都令阿伽门农感到深深地挫败。

迈锡尼国王感觉自己统帅宝座微微晃动，就决定抓住帕拉墨得斯通敌这件事大做文章，即使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他身上，也要保住自己的权位。

阿伽门农决定委任地位显赫的希腊王子担任审判官，其中以兼具着奥德修斯担任主审，被帕拉墨得斯无意之中冒犯过的阿尔戈斯国王狄俄墨得斯为副审判官。

面无表情的鲁斌看见这一幕，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阿伽门农的眼睛真毒辣！竟然在偌大的希腊联军里，找出两位与帕拉墨得斯有私仇的人作为审判官，分明就是想要弄死这位智者的节奏。难得，随军祭司和占卜人都没有意见，想必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被司职预言的远射者阿波罗封闭起来。我对这些预言家没有好感的原因就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神灵专用的传声筒。”

主审官下令搜查帕拉墨得斯的住处，理所当然的是奥德修斯预先埋在床下的黄金，被忠心耿耿的亲卫挖出来了。

副审判官狄俄墨得斯毫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其他希腊英雄也一致同意判处帕拉墨得斯死刑。这位能言善辩的智者想为自己申辩，因为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阴谋，可是帕拉墨得斯无法提出自己无罪以及有人陷害的有力证据。

当帕拉墨得斯听到希腊人要用乱石处死他时，时常出现在耳边，不时给出指点的声音也悄然远去消失，这位智者立即明白死亡的命运注定如此。

“看啊！胫甲坚固的希腊人，你们将杀死一个无辜的博学士，歌声最优美的夜莺！”

在场的英雄们都在嘲笑这种奇特的辩护方法，他们带着希腊联军中，品德最高尚的人去执行残酷的死刑。

帕拉墨得斯从容而勇敢地接受了审判的结果，他站在一处洼地里，周围站着一圈希腊英雄，都是曾经打过交道的朋友，忍不住闭上眼睛。

无数乱石骤雨般的朝他砸来，帕拉墨得斯大声呼喊：“真理！欢呼吧，因为你终于死在我的前面！”

当帕拉墨得斯高声呼喊时，奥德修斯用尽用全力朝他的头上砸去一块大石头，猩红的血花瞬间绽放，这位品德最高尚的智者倒在地上，担负着无中生有的罪名，蒙受屈辱死去。

落在帕拉墨得斯身上的石头，堆砌成一个简陋的坟墓，智者的鲜血染红了这座没有墓碑的坟茔。

名为阴谋的利箭品尝到英雄的鲜血，远射者阿波罗终于满意了，携带着威力无穷的金箭银弓，攥取一百头圣洁的白羊献祭的青烟，立即动身返回奥林匹斯圣山。

鲁斌化身的幻影，立即来到特洛伊王城的宫殿，在威严与日俱增的赫克托耳身后走过：“希腊人被远射者降下的瘟疫折磨地元气大伤，为了弥补损失，再次分兵出击劫掠城邦。愚蠢的阿伽门农为了战利折辱了第一英雄，阿喀琉斯决定不再出战。敌人的气势和实力正在急剧降低，现在是你统治战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