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国 (象不语)

但令人感觉最在意的，还是城内散发出的颓废气息，浑浊、腐-败、好像行将就木的老者，使初到的外来者纷纷皱眉。

“吾主。请看，竟有这么多‘浪人’！”

才进城没多久，波可思忽然沉声惊异道。

原来就在其手指方向上、城堡主干道的两旁，一群又一群黑暗精灵三三两两分头颓坐，或蒙头大睡或引颈狂饮、或狂乱胡歌或嬉笑无忌，毫无一丝精灵固有的骄矜和精雅。当见到摩里亚蒂等三人走近，这些黑暗精灵却又突然纷纷露出警惕甚至仇视的目光。仿佛一旦有人起头，所有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之撕为碎片一般。

“吾主。这些精灵应该都是被其他领主驱逐出来的‘野精灵’，无处可去不得不聚拢于‘夜之蔷薇’。而且您看他们大多打伤。便是因为长年在外袭击打劫其他种族造成的，否则就没有生存下去的食粮。”

海瑟薇了解甚多，便以精神力解释道。同时又放出一丝强者气息，立即那些仇视的目光就一下全部偏转开去。毕竟再厌恶和嫉妒其他同族，也要挑人下菜，否则就是自取死路。

“城外的那些洞穴人附庸呢。为什么还要冒险外出劫掠？”

摩里亚蒂反问一句。

“那些附庸全都分属于几位极道强者，也是他们仅有的收入来源，那轮得到其他人染指。”

海瑟薇感叹地摇摇头。

这便是失势者的悲哀，哪怕强如极道，在没有得到黑暗精灵议会的许可前就只能被禁锢在此地。无法任意离去，真好像囚徒一般。若有谁胆敢违背，则必会遭到来自议会方面的全力追捕甚至绞杀。

“真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啊。”

摩里亚蒂摇摇头，继续向前。

因为在建设之初“夜之蔷薇”就是以一族根基的标准设立，所以规制面积极大，几乎是“堕落星辰”数倍。三人徐徐转过一圈，竟花了近一天时间。当然几位黑暗精灵极道的府邸并未靠近，只是远远相望一下。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暂住，开始事业吧。”

又转过几个街角，摩里亚蒂停在了“夜之蔷薇”的西南角，也是全城最为脏乱的平民区。在这里，聚集着众多年老弱者，又或者许多受伤难愈的野精灵，几乎就是在此等死而已。所以整个区域都飘散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与死亡气息，让人无比厌恶。

“吾主，这里是如此肮脏，您怎能…”

听到这话，洞穴人立即劝道。

在他心中，摩里亚蒂无比神圣，绝不能被凡世的污垢沾染。而眼前的街道不仅充斥着垃圾、废水，甚至有倒毙在地无人收拾的腐烂尸骸，实在如人间炼狱。

“波可思，你须记住，正因为世间多肮脏困苦，才需要暗月降临拯救，否则如何令信徒尊崇？而且，最腐-败的土壤往往就是最优秀的肥料，可以种植出最甜美的果实。”

因为波可思日后必是摩里亚蒂在洞穴人族群中发展教义、传播信仰的关键人物，所以需要仔细教导指引。

“是…”

不过一时间波可思的头脑仍不足以完全理解摩里亚蒂的真正奥义，也只能囫囵吞枣地匆匆记下，点头应道。

“吾主，是否先从帮助救助那些垂死的伤者和孤寡开始？”

相对，海瑟薇却智慧非常、一点即通，直接建议道。

“不错，你所言正是。不过如何帮助救助也需要先仔细考虑妥当，否则行之不当，有害无益。”

摩里亚蒂赞许地点点头。

“是，谨遵您的意志。”

得到夸赞，海瑟薇当即笑靥如花，灿烂非常。

如此，不用多久，一家小小的药剂店便在“夜之蔷薇”的西南区开立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暗月

对于“夜之蔷薇”的旧人来说，这家名为“暗月”的药剂店是陌生且奇特的。因为能够制作炼金品的法职是如此稀少，哪怕获罪，也会留在地下领主身旁戴罪立功，又怎可能被发配到这里？

“暗月”的店面不大，只是借在一间简易棚屋里。棚屋的原主人在之前就已不知去向。经简单修缮，这座原本四处漏风、几乎无甚价值的棚屋勉强可以居人，也便成了小店的主体。

店的主人是一沉默寡言的年轻黑暗精灵，另有一个看似普通的精灵女子和一个洞穴人帮忙。

每天开店后，店主就会向外出售一定数量的初级治疗药剂，价格却比通常市价便宜一成半。加之药剂效用不错，所以销路很好，通常才推出就告售罄。

当然，小小药剂店的开张也陆续引来一些小势力的“关注”。但在几次无声息的波澜后，这些小势力都以消失殆尽告终。此后，附近的野精灵便再没有谁敢来此生事。

渐渐的，店内的三人会专门抽出固定时间着手打扫店面附近的街区，为倒伏的伤者作一些简单包扎，又或者给饥饿垂死的老精灵送上一点点救命的口粮。

一段时间后，便逐渐有一些老弱黑暗精灵自动聚到店前，希望得到店主的庇护和救助。

见此，店主并未拒绝，却也不是无条件救济，而是将一些简单清扫街面的活计交给这些人，通过各自力所能及的劳动来换取一点勉强活命的资源。

同时，每天总在某一固定时间，店内三人都会在向着一枚黑色弯月徽章祈祷跪拜，亦引得许多人瞩目。逐渐，也有些托庇的黑暗精灵主动跟着祈祷。或者向店主询问黑色弯月代表的教义。

对此，摩里亚蒂既未鼓励，也不拒绝，只是对所有问题仔细解答。但耐人寻味的是，所有参与祈祷的精灵在分发食物时，都能得到比旁人稍多一些的份额。尽管这多出的分量其实相当有限。却是一再明确无疑的信号。很快，几乎所有附身在药剂店的老弱精灵都加入了祈祷行列，人数几乎破百，且每一个都努力保持虔诚与专注。

“凡人之所以需仰赖神祗，一则在内，一则在外。在内，可滋养心灵、不至堕落；在外，可凝聚众力、获取资源。所以，今后你为教宗。便要紧紧抓住这两点，并以‘暗月’教义贯穿始终，才能为我牧养终身。”

某次祈祷后，众人散去，摩里亚蒂如此教导着海瑟薇。

“是，吾主，我必铭记您的教谕。”

海瑟薇依旧拜伏在地，神色庄严道。

经过一次又一次祈祷。黑暗精灵亦觉得自身心灵在不断向摩里亚蒂靠近，也逐渐感应到某些来自黑暗与月亮的规则之力。这一点尤让海瑟薇震惊和叹服。虽然她的牧师等级不过中阶。当然这也是摩里亚蒂现在所能提供的神术等级所限制决定的，但是哪怕是其本有的十三级极道境界，却也从未能如此接近真正的力量规则。

当然有一点海瑟薇并不知晓，就在她的脚下、药剂店的地面以下，一座隐藏的法阵正在默默运转。这是结合了魔法与神力的特殊法阵，效用直接且特殊。便是在一定范围内布置下力场，大幅增加祈祷者的心灵共鸣，使各自不同的灵魂频率逐渐向同一层级集中，最终形成一神圣布道所。

“海瑟薇，从明日起。我将开始为众人讲解‘暗月’奥义，你在旁仔细聆听，今后才可为我布道。”

伸手放在黑暗精灵的肩上，摩里亚蒂如是道。

后者身躯一颤，随即深伏下去。

“先贤祭拜月亮，并获得月神垂青。本是大善事，只可惜其后乱像叠出，触犯神威，以至遭弃，实在可悲可叹。此后千百年，我等居于地下，却是再无信仰依托，一朝身死就彻底堕落幽冥，又实是可怜可悯。”

“如今，吾神‘暗月’降临，拯救众生，开放神国以接待信徒灵魂，确是我等精灵无上的幸运和荣耀，也是千年以降我族最大的复兴机会。”

果然，就在第二天的祈祷后，摩里亚蒂留下了本要散去的众人，开始第一次当众布道。

“‘暗月’并非简单的月亮，而是黑夜与月亮的统一。”

“古时，我们的先辈认为月亮与黑夜有所矛盾，所以只是崇拜月亮，却摒弃黑夜。这实在是荒谬而错误的。”

“时光流转、光阴浮动，有白日就有黑夜，才使世界平衡。因此，黑夜占有世间一半，乃是至理，怎可忽视不见？现在，我等精灵崇黑尚黑，正是夜的选民与子孙。怎可以不敬服崇拜？”

“月亮，黑夜的眼睛，也是暗黑的权柄。却不可单列。只有与黑夜结合统一，才真正是完整的伟力系统，可永恒不替。”

“所以，吾神‘暗月’乃是真神，握有夜月神力，是拯救我等堕落灵魂的唯一归属和希望！”

神圣肃穆的布道声自药剂店内徐徐传播出，就算外头街道上的祈祷者也同样可以无碍听清。甚至一些经过的路人偶尔听及，也会莫名驻足下来，与跪在地上的众人一齐默默倾听，且不知觉就沉迷下去。

特别是那段有关“‘暗月’是夜与月的合一，黑暗精灵是‘暗夜’的天然选民”语言，更让许多听者震惊，却又不觉从心底愿意信服这样的教义。

“大人，您的神当真是真神吗？可有什么证据？”

这时，街上一个外来精灵突发一声喊，直接打断摩里亚蒂，立即引得不少不满和恼怒的目光传来，但又使更多人格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