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法则 (慕容永夜)

顿了顿，白月微微露出笑意：“那么你知道原因么？或许应该已经猜到了，不过如果想要证实的话，果然还要得到亲口的承认才可以。所以真相就是……

小洛，和我，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啊。”

“？！！”

我愣住了。

水云洛、月寒战，萨菲罗斯和三无也同时愣住了。只有路西法默默地站在一边，似乎早就知晓了内情。

“嘛，说是一个人，倒也不那么恰当，因为我们各自都拥有着完整的人格，和独立的意识与记忆，以人的标准而论，的确是区分开来的两个。”白月托着下巴，似乎歪着头想了想：“所以如果要用一个更确切的形容，来描述我和小洛的关系，那就是……”

“三位一体。”

白月说：“初代神，我，小洛，互相不能等同，但又可以等同，这个意思……你能听明白么？”

三位一体。

这是一个神学上的概念。

在教会的教义中，神是独一的，只有一位真正的神灵，然而，却有着三个位格--圣父不是圣子，亦不是圣灵，三者中的任何两个之间都不存在等号，然而三者却同为神的具现。

这种概念其实是很难具体量化的，但我却分明听懂了，白月所说的意思。

一个人。

神与魔。

初代神和魔王，白月和小洛，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对立，倒不如说是一种……反映。就好象一面镜子横在了中间，将两个人隔开。镜子中的人理论上仍然是自己，却彼此以独立的形式而存在，拥有独立的意识和记忆，以及各自完整的人格。

然而……正因为小洛和白月是独立而唯一的存在，若是要将其中一个抹除，就不可能绕过另外一个。两面都是镜子的影像，若是将镜子打破，那么两边的倒影就会同时消失，她们存在过的痕迹，就会从此在人世间抹除，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你要说的意思，就是这样么？”我慢慢地说完，看着小洛的眼睛。

沉默。

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沉默。小洛终于抬起眼帘，微微叹了口气：“啊，没错，是那样。”

她扭过头来，清冷的目光和我遥遥对视：“这是唯一的办法，想要通关的话，就必须将白月的存在痕迹，从世界上抹除。否则无论多少次，她都会再次苏醒，带着这套游戏系统重临人间。或许是几十年后，或许是几百年后，那个时候的一切，都未必是我们所能看到的了。”

“就像……中世纪的时候一样？”

第645章七宗罪的主人

“是的。小洛点点头，说：“中世纪的结束，只是将白月的存在以另一种形式封印，陷入了经久的沉睡，就像魔族的茧化一样。但只要依然活着，就早晚会有一天，重新苏醒。

而在那段时间里，如果发生了和六十年前一样的事情，被不恰当的人，在恰当的时间，以不恰当的方式唤醒，那么对于整个人类和世界来说，都是一场无法逃避的劫难。那会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小洛的话音落下。

四周一下变得极为沉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了。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

无论是白月，还是小洛，杀死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以此来换取通关，从数千年前遗留下来的灭世诅咒就此终结。虽然这种事情对于人类世界来说极为必要，但是……

做不到。

大概是我还没有到，能够狠下心将昔日的同伴斩杀的程度。就算因此而让轮回再一次重启，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那时候的事情，几百年后再次苏醒什么的，就交给几百年后的人们去面对了。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要做。”小洛说：“必须做到。魔王遗留下来的意志，已经因为六十年前那一次不恰当的苏醒而提前损耗，今天以后，或许会彻底淡化，再也不复存在了吧。错过了这一次，轮回将永无休止，再也没有人能够终结。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先前所经历的那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今天发生的这些，也会在若干年后，不知道多少次的重复轮回。所以……必须做到。”

“可是……”

“你要忘记了，白月和我，本身就是异体同心的啊。”小洛轻轻的说：“虽然拥有各自独立的记忆，以次划分的话，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本质上，我和她却是同一个源意识的衍生物，相互贯通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更多可能的影响。如果永远没有人能够通关，那么白月也就会永远地陷入轮回，无法解脱。”

我当然清楚，小洛说的是实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年前的魔王洛非色，就是小洛和白月在若干年前的前世。为了将白月封印，而将六月的力量和魔王的意志一起流传下来。在若干年后，被身为后裔的小洛继承。

千年前，黑暗文明结束的最终一幕，或许也正如同我们六个人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幕。两个同样不属人间的存在，神灵和魔王的对峙。只不过那个时候，旁观的人，或者洛非色本人，并没选择将白月杀死，或许是因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洛非色自己生命的终结。

作为替代的处理办法，那时候的在场人类通过另一种形式，将白月封印起来，连同这个命运游戏一起。只是那种封印却是暂时的，而且并不稳定，尽管后期做了大量准备，包括十二星宫和德鲁伊协会这样的古老组织一一形成，但某种被意外唤醒的可能性却始终存在着，无法清除。

而这种可能性，在距今六十年前的秋天，应验了。位处北欧的强大帝国获得了第一轮命运游戏的残骸，在偶然的情况下唤醒了沉睡千年的白月。

于是……

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役，就此爆发！

从结果上来看，白月在六十年前的苏醒，显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带来轩然风波。或许是因为所谓科学的飞速进化，先进的火器所达到的破坏力的极致，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种种因素，那场风波和中世纪相比，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悄无声息地平静下去。

但是……

这已经白月的第三次苏醒，洛非色在许多年前布置下来的准备，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十二星宫剧变，德鲁伊协会销声匿迹，各大异能组织支离解体，魔王意志即将彻底消散……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想要让世界的轨迹回归正常，现在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来。

“需要怎么做？”我说。

“这种问题……问你自己就好了。”小洛轻声说。

“哎？”

“不要忘记了，你才是六月中的剑刃，象征着最强力量的暴怒烙印寄宿者，而且也是七宗罪真正的……主人啊。”小洛说。

七宗罪的……主人。

小洛的话，仿佛神秘的魔咒一般，话音吐落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体内传来一阵阵的金属碎响，仿佛有着某种枷锁在体内最深处彻底破碎，久违的力量涌出来，源源不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那里借到的力量，现在……还给你咯。如果不想让我们的牺牲白白浪费，就用出你全部的潜力，将一切终结吧。”

小洛淡淡地说着，双手微微抖动，白皙的手腕上，两条红色的细长丝线抖落下来，带着赤色的火炎，从她手中脱出，飞向我这边。

流动的……红炎！红蝉之触！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夜幕中又下起了雨。

不是寻常所见的雨水，而是鲜红色的流焰从天空中滴落下来，渐渐连成了细密的雨帘。那分明是一条条赤红的炎流，带着极为惊人的热度倾斜而来，从天上，到地下，整个死者之都都被这朦朦的炎雨笼罩，仿佛突然间置身火炉。

那是灭世的火雨。亦是世间原初之火。火焰最初的种源。

无所谓温度的高低了，因为这种火红的焰流，已经无法用普通的火焰来衡量，而是一种焚烧一切的意志。从天空中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甚至连空气都被一再洞穿，庞大到贯通天地的世界树，在火雨中缓缓颤动起来，一片片的叶子从高处飘落，犹在半空中，就被火流穿透，化作灰烬。

一丝火焰陡然在心底的最深处燃起，一转眼的时间，就已经蔓延为冲天的烈焰。我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这烈焰包裹了，所有的雨水在接近的瞬间被分开，化作红色的烟尘袅袅腾空。

第646章时间轮

不同于先前使用的任何一次，体内深处的火焰在燃烧至滚烫以后，并没有停下，却是以十倍、百倍的暴烈，更熊熊燃烧起来！

那是无数红色的炎流，细线一般在体内流转着。仿佛无数条中心透明的小蛇，边缘却被耀眼的焰红色涂抹。正在慢慢舒展开来，绽放出极度明锐的色彩。

太过鲜艳的色彩，鲜艳到不真实，有如来自于地狱深处的业火，灿烂夺目。

然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蝉鸣。最初只是一声，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连成一片。

红莲业火。

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五指张开。

仿佛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又像是在遵循潜藏最深的意识行动，随着我的动作，一丛丛熟悉的气息从远近各处，死者之都中的处处废墟中重新钻出来，化为巨大的残影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