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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占龙憋宝:七杆八金刚 (天下霸唱)


  如若丢了银钱的失主去衙门报官,贼头儿立马销赃,因为真正有门路的失主,绝不会去报官。
  二十几个小贼逐一交出贼赃,站到石头墩子另一头。没交的也挨完打了,仅有窦占龙一人不曾上前,呆愣愣戳在原地,不免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来。群贼上下打量窦占龙,闹不清他是干什么的,也没人认得他。
  贼人胆虚,分赃的贼窝子里来了生人那还了得?不问青红皂白,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围上前去要打。事已至此,窦占龙已然没了退路,硬着头皮叫道∶"且慢动手!你们瞧瞧这是什么?"他掏出怀中的铁斑鸠,以尖嘴刺破手掌,又将抹了鲜血的铁斑鸠摆在地上。
  说也奇怪,挂在旗杆上的灯笼立刻暗了下来,烛火仅有黄豆粒大小。贼头儿见状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神都散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挥手打发一众小贼出去,然后冲窦占龙一抱拳∶"这位小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天扒来的钱全归你,你把铁鸟带走,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行吗?"
  窦占龙刚才还是提心吊胆,此时见对方让铁斑鸠吓破了胆,方知窦老台所言不虚,他的底气也足了,冲着贼头儿嘿嘿一笑,骂道∶"行你奶奶个孙子,谁要你的贼赃?把你的旗杆子给我!"
  贼头儿闻言一愣,随后一脸愤懑地看看窦占龙,又看看铁斑鸠,咂嘴摇头犹豫了半天,一拳头捶在石墩子上,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摘下灯笼∶"算我倒霉,旗杆子给你,快把铁鸟拿走!"
  窦占龙接过来,撸下破旗和铜锣,发觉旗杆子竟是一根粗麻,只不过比寻常的麻粗了许多,但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似乎没什么出奇的,但不知窦老台如何拿一根粗麻憋宝?贼头儿又为什么怕灯笼灭掉?然而是非之地,他不敢久留,仍将铁斑鸠揣入怀中,扛上粗麻杆子,匆匆出了贼窝,跑去城门口跟窦老台碰头。
  窦老台正蹲在路边抽烟袋锅子,看见窦占龙拿到了粗麻杆子,一高兴又咳嗽上了∶"咳咳咳…行了,头一件东西到手了,你再去一趟县城西大街的冥衣铺,那个铺子不止卖纸糊的冥衣,还卖死人穿的装裹,缝寿衣寿帽的裁缝是个斗鸡眼,此人也是恶名昭著,白天糊冥衣,夜里挖古墓。你照方抓药,拿着铁斑鸠过去,要他压箱底的一沓子火纸,之前怎么讹的贼头儿,你也怎么讹他!"
  窦占龙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又按窦老台说的,扛着粗麻杆子跑了一趟冥衣铺。旧时的冥衣铺,可以做人、鬼、神三界的买卖,门口摆着一匹纸马,幌杆上吊着纸糊的轿车轱辘,廊檐下悬挂一尺宽、三尺长的木框招牌,漆着黑边,缚着纸花,内里三个白底黑字"福寿斋",两侧衬着小字"细做绫人、尺头桌子、黄幡宝盖、车船轿马"。
  做这类买卖的都扎堆儿,旁边紧挨着杠房、棚铺、棺材铺(也叫桅厂),一般人没事儿谁也不会进来,打门口路过都嫌晦气。窦占龙三天两头跟朱二面子去管横事、闹白事,对冥衣铺并无顾忌,迈步进去一看,铺子虽不大,塞得可是满满当当,齐顶子高的货架子上琳琅满目,从倒头以后铺的金、盖的银、各式各样的装裹,到接三用的轿车、牛马、箱柜以及伴宿用的楼库、五七烧的伞、六十天烧的法船、开路的小鬼、随从仆人、金桥银桥、童男童女、打狗棒、照尸灯,全是纸糊的,五颜六色。
  铺子当中挤出块地方,摆了一张长桌,素三彩罩子中点着一个蜡烛头,照得整个冥衣铺亮亮堂堂。铺子里没别人,弓腰驼背的斗鸡眼裁缝,正坐在桌子后边,一手拿铁剪子,一手拿铜压子,低着头裁剪黄纸。
  窦占龙闯过一次贼窝子,已然是成竹在胸,直接掏出带血的铁斑鸠,咣当一下扔在桌上,眼瞅着罩子中的蜡烛变暗了,忽忽闪闪地将灭未灭。裁缝登时一激灵,继而瞪大了一双斗鸡眼,直勾勾盯着铁斑鸠,额头上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问窦占龙∶"小爷,我没招惹过你啊,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干什么?"
  窦占龙把爪子一伸∶"你给我一件东西,我立马走人!"斗鸡眼裁缝苦着脸求告∶"小爷,你睁大了眼仔细瞧瞧,冥衣铺里全是给死人的纸活,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啊,你看上什么了尽管拿走…"窦占龙打断他的话说∶"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别的东西我用不上,只要你压箱底的一沓子火纸!"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斗鸡眼裁缝从板凳上跌了下去,双手捂着屁股,嘴里哎哟哎哟直哼哼。
  窦占龙让他别装蒜,赶紧把火纸拿出来。裁缝自知对付不过去了,又不能干瞪眼瞅着蜡烛灭掉,只得自认倒霉,耷拉着脑袋打开墙脚的箱子,翻出厚厚一沓子火纸,不情不愿地捧在手上交给窦占龙。
  以前说的火纸,相当于烧给死人的纸钱,以錾子在整整一沓黄纸上砸出铜钱的轮廓,外圆内方、横平竖直,烧的时候揭一张撮成一卷,便于彻底烧成灰烬。斗鸡眼裁缝压箱底的火纸十分破旧,看着可有年头了,黄纸上不仅砸了一排排铜钱轮廓,还印着许多符篆。
  窦占龙暗觉古怪∶"讹来一棵粗麻倒也罢了,又让我在冥衣铺讹一沓子纸钱有什么用?难不成烧给孤魂野鬼买路吗?"他琢磨不透窦老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必问了,反正打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不到天灵地宝,贼头儿的粗麻杆子、冥衣铺的火纸,还有铁斑鸠,绝不可离身。
  当下揣上一沓子火纸和铁斑鸠,扛着粗麻杆子,快步出了冥衣铺。
  简单地说吧,窦占龙再回到城门口,已然是晌午时分,头顶上艳阳高挑,蒸着早间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又湿又热,可也挡不住赶集逛会的老百姓,城墙根儿底下肉香扑鼻,饭铺、摊棚前挤了不少吃饭的人。
  窦老台也买了肉饼、熏鸡,跟窦占龙分着吃了,又各自灌了一大碗酬茶。二人吃饱喝足,窦老台才说∶"你别小瞧了冥衣铺那一沓子火纸,那是神鬼阴阳钞,贼头儿的旗杆子也是一根宝麻,没有铁斑鸠、人家怎肯拱手奉送?我之前也告诉过你,铁斑鸠是一件妨人的邪物、谁碰了谁倒霉,你舍得给我,我也不敢接,只能搁到裕裤里,用的时候还挺费劲。你在窦家庄打下铁斑鸠,已经折损了一半阳寿,再拿也不怕了,咱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再让你跑一趟!"窦占龙岁数还小、对"生死"二字不甚了了,又穷怕了,不在乎折不折寿,他寻思"我也不贪多,当上十几二十年大财主,快活过当一千年要饭的叫花子",所以没多想,问窦老台还要在县城中拿什么东西。
  窦老台嘿嘿一笑∶"正所谓'好饭不怕晚,好锅不怕铲',县城十字街东口有家裕通当铺,当铺的大掌柜和二掌柜是亲哥儿俩,长得一模一样,一人身上挂着半块腰牌。你照方抓药,带着铁斑鸠进去,不论他们给你多少钱,你也别接,只要他们兄弟二人身上的腰牌!"不比冥衣铺、贼窝子,说到去当铺,窦占龙可真有几分怵头。
  他从没当过东西,但也听过这一行的规矩,你要当十两银子,能给你二两就不错了,,再好的东西,到了当铺都得一通贬损,丝绵当成麻绢,貂皮写成老羊皮,哪怕是足金的首饰、簇新的绸缎,也会被贬得一文不值,正所谓"买仨,卖俩,当一个"。心不黑的开不了当铺,从掌柜的到伙计,个顶个掉钱窟窿钻钱眼儿,只占便宜不吃亏,既贪婪又奸猾,牙尖嘴利不饶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我淹死了,我对付得了吗?
  窦老台一眦牙∶"你不必多虑,当铺里也点着两个蜡烛头,如若让铁斑鸠压灭了,两个掌柜的便有大祸临头,铁斑鸠上抹了你的血,你自己不拿,换了谁也拿不走,所以说你只管把心揣肚子里,有铁斑鸠在手,他们怕你还来不及,谁又敢动你一根汗毛?"窦占龙一想也对,之前的贼头儿和斗鸡眼裁缝如此忌惮铁斑鸠,估计当铺掌柜也掀不起多大风浪,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开弓哪有回头的箭?再说半途而废,肩膀上顶个脑袋、俩胳膊拎着俩爪子回去,岂不是鸭子孵鸡—白忙活一场?三十六拜都拜了,老窦家能不能翻身,全指这一哆嗦了!窦占龙打定了主意,拔腿就要走。窦老台叫住他∶"不急着去,我还有句话,你可千万记住了,拿完当铺里的腰牌,不能带走铁斑鸠,哪怕当铺的人说出大天来,你也别再碰铁斑鸠了,咳咳咳咳咳……"窦占龙见窦老台咳得直翻白眼,赶紧替他拍打后背∶"行行行,我听明白了,只拿腰牌,铁斑鸠扔在当铺不要了!"窦老台一边咳嗽一边点了点头,打手势让他快去快回。
  窦占龙吃饱了饭,肚里有食心里不慌,扛着粗麻杆子、揣着火纸和铁斑鸠,按着窦老台的吩咐,心急火燎地跑到十字街东口。只见路边一家当铺,雕檐灰瓦,黑漆大门,门楣上高悬黑色牌匾,刻着"裕通当"三个金漆大字,内设影壁墙,门前三磴青石台阶,一左一右挂了两串特号的铜钱,缀着大红绸子飘带,那是当铺的幌子。
  清朝那会儿,能典当东西的地方分为四等。头等叫典铺,本金最大,收得下宅院地产,二等的为当铺,三等的叫质铺,最末的是押店,零七八碎的也收,但是息银最高、当期最短。其中的当铺又分为皇当、官当、民当,呈三足鼎立之势,上至王公贵胄府上的硬货龙、金刚箍、彩牌子、黑盘子,说白了就是黄金、镯子、古画、古籍善本,下至贫苦百姓家中"油旧破补"的裤褂、被褥,均可拿到当铺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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