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五案（中）
“不能这样轻易下结论，我们连现场都没看过。”廖闻说，“死者是从顶棚摔到地面而死的，证明这个顶棚肯定不在楼顶的中间，而是一面靠在整幢楼房的边上，死者恰好在靠边的位置踩上螺丝刀的手柄，所以摔到地面，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我明白廖队的意思，从楼顶要上顶棚肯定是通过一架梯子，这架梯子肯定不是在靠边的一面。
所以死者刚刚爬上去时，如果踩上螺丝刀的手柄，那就只能摔在楼顶上而不是地面，也就是说死者是在顶棚上走动了几下才踩上螺丝刀的手柄，这就存在了不确定性。”副大队长说。
“对，这个不确定性，就可以推翻嫌疑人是蓄意谋杀的假设。”廖闻说，“所以明天我们到现场时，第一个就是要弄清楚，死者是不是必然会走到靠边的位置。”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廖闻和两个下属在县局的办案人员带领下，来到案发现场，死者蔡进家的楼顶。
楼顶上搭建的这个顶棚果然一面在整幢楼的边上，也就是西面，而金属梯子处在楼顶的中间位置。通过梯子爬上去，双脚初步接触顶棚时，人是背对着楼顶中间的。
廖闻亲自一个人爬上去，刚刚到达，他马上明白死者必然会走到西面靠楼边的位置。
因为空气能热水器装在顶棚的东面，整个装置占了顶棚的一大半地方。
死者要修理热水器，就必须走到西面靠楼边的位置，这个时候他就离边上不到半米，在这个地方摔倒，就很容易摔到地面上。
不对！这么危险的位置，修理的时候必须站的位置，为什么顶棚上没有装栏杆？
廖闻大声喊一个县局的办案人员上来，然后问他这个问题。
“我们也注意到这个问题，问了死者家里的两个大人，也就是嫌疑人和她的侄女，她们的回答是一致的，这里原来是装有铁栏杆的，后来生锈严重，弄得满地铁锈，也不稳当，一个多月前拆了，死者这个人对家务事一向拖拉，所以就没来得及重装。”
“我去！那他不是主动作死吗？”廖闻忍不住说了不当的话。
“嫌疑人还有个说法，她说热水器和其它家电一般都是她这个女人来找人修，所以男主人就更加不管了，他一天到晚想着寻欢作乐，哪里顾得上？”
“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恨他想他死的人有了可乘之机？你们有没有怀疑嫌疑人故意谋杀？”
“当然有怀疑，她还有作案动机。”
“啊？真的有动机？”
“是，死者不但经常打老婆，还跟老婆也就是嫌疑人的侄女经常睡在一起。”
“这样的话那不是太明显了？嫌疑人怎么辩解？”
“她说，我是很想杀死他，但你们可以出去打听，那死鬼经常不洗澡的，而且现在的天气他不能洗冷水吗？我怎么想得到他摸黑去修热水器？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他管的？他只顾自己寻欢作乐。”
“你们调查过了吗？她说的是不是属实。”
“调查过了，我们走访过死者的三个比较好的朋友，证明嫌疑人没有说谎。还有，嫌疑人的侄女，也就是跟死者经常睡在一起的那姑娘，也证实了这一点。”
“现在的天气，确实也可以洗冷水。”
“对，那天比今天还热，死者死的时候身上穿的是短裤和背心。”
“这么说来，死者摸黑去修热水器确实是不可预料的事情，那就麻烦了。”廖闻叹道。
第35章
第五案（下）
下午廖闻提审嫌疑人陈二姐，他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伤痕。
“你的脸，这是被你丈夫打的？”他问。
“这还用问吗？警官，他打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县城没有哪个熟人不知道。”她低着头说。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报警，有用吗？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的。”
“怎么没用呢？你有伤，我们是一定要处理的。”
“能怎么处理？我不是没问过，你们最多不是关他十五天？”
“第一次处理是这样，但第二第三次就不一样了。”
“哪还有第二第三次啊？如果他被关了十五天，回来之后我还有命去报第二次警吗？”
“他不但打你，还出轨，而且还跟你侄女那个，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孩子刚刚上初中，我哪丢得下这个脸啊？唉！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的。”
“我也有孩子，我懂的，但你这样的状态对孩子难道好吗？算了，都过去了，我们来谈案情吧。”
接下来，嫌疑人对廖闻提问的回答跟之前的笔录一模一样，而且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既然你不否认你想杀死你丈夫，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杀他的计划？”廖闻盯着她的脸问。
“这个倒没有，不管我多想杀他，我都清楚杀死他我要坐牢，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刚说完就流出了眼泪，这个眼泪证实了她对孩子的感情。
廖闻沉默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想，如果她是制造假象杀人，凭着她对孩子的感情，她应该设计一个不拖自己下水的局才对。
而这一次，她却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坐牢，这更加说明她不是蓄意谋杀！
“你认为这次你丈夫死亡，你有过失吗？”廖闻问出这句话后，马上感觉到不对劲。
“我想过了，我认为我没做错什么，我把螺丝刀放在顶棚，是为了第二天白天再去修理热水器，你也看到那两把螺丝刀了，这么大的东西，拿上拿下很不方便的。”
“难道你没有预料到你丈夫当晚会上顶棚修理吗？”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弄的，他只顾自己赚钱，寻欢作乐，他什么时候顾过这个家？而且现在这种天气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洗冷水吗？”
“可是你家里还有一个人，就是你侄女阿芬，鉴于她跟你丈夫的关系，你丈夫很有可能是为了她而上去修理热水器的。”
“警官，你搞错了，阿芬很少在我家里洗澡，她在店里有间房，也有卫生间。”
廖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思考了几十秒钟后，宣布这次提审结束。
他回到办公室喝了半壶茶，然后召集办案人员开会。
“按照目前调查的情况，不要说什么故意杀人，就算定她一个过失致人死亡，也属于很轻的过失，可以判缓刑的那种。”廖闻开场白说。
“廖队的意思是，嫌疑人根本预料不到死者会在当晚摸黑上顶棚？”一办案人员说。
“县局的兄弟走访的结果是这样，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要亲自走访，第一要弄清楚死者是不是经常不洗澡，第二是死者是不是很不顾家，现在开始分配工作。”廖闻说。
第36章
不洗澡
廖闻再一次来到钟以婷的饲料店，这次纯粹是工作，起因是他从老同学马小乐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情：陈二姐也是钟以婷家里聚会的常客。
“廖警官，想不到还能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哈哈！”钟以婷显得热情而兴奋。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因为工作再次回到县城。”廖闻苦笑着坐下来。
“看来廖警官这次纯粹是为工作而来的啦，先喝杯茶吧，这半饼普洱茶一直在等着你呢！”钟以婷乐呵呵的蹲下来打开柜子拿茶叶。
寒暄了两分多钟后，廖闻提出了走访的第一个问题：“陈二姐是你的姐妹吗？”
“我就知道你是为她而来的。”钟以婷收起了笑容，“她也算不上我的姐妹，虽然最近一年来她经常跟我们聚在一起，但她是属于后来者，所以跟我并不是很熟。”
“那么，她是什么原因才加入你们的呢？”
“这个，哈哈！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应该是我的某个姐妹介绍过来的，但具体是谁我就忘了。”
“是不是因为她老公跟她侄女搞在一起，她心情特别郁闷，所以才加入你们的？”
“应该也有这个原因吧，她老公可不止乱搞，还经常打老婆，打得非常狠，想必这个事情廖警官也了解过了。”
“是的，钟老板，我了解过了，我还亲眼看到她脸上的伤，我想问一下，她有没有在你面前表示过，她非常憎恨她老公？”廖闻这个问题明显是试探。
“当然有了，她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并不是来蹭吃蹭喝的。”钟以婷的回答很坦白。
“那么你们有没有帮她劝过她老公，或者是警告她老公？”
“有，我就亲自去找过蔡进，可这种人，仗着有几个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你钟老板？”
“我算哪根葱啊？他那种人肯听我的？说真的我非常不愿意见他，从没见过这样脏的男人，还是个不小的老板！还没走近就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你的意思是他不洗澡？”
“一闻就知道了，还用说吗？不是这样素质低到无边的男人，怎么会整天打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