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缺得不由得欢喜地一笑,觉得事情可能有点门路了,就追问:“那院长,您能告诉我们去那个村子该怎么走吗?我们想去找找看看。”
妇人欣然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
道过谢,告过别,五个人又再度启程,朝北边的一片山区去了。
郑筱枫一路无话,从白令海峡到现在,基本都是这个状态,能发呆的时候就看天发呆,不能发呆的时候就睡觉,其他人也不太好意思说话,只能任由行程越来越枯躁起来,但好在时至现在,他们也快习惯了。
董缺得隐约觉得,郑筱枫又回到他们刚认识时的那个状态了。
甚至比那个时候还严重,当时的郑筱枫就算再闷,也不至于连续这么多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上次他能走出来,是因为程如雪,可这一次呢,又有谁能唤醒他呢?董缺得一时间想不出来。
……
当夜,当整片山区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标地点。
丰运村。
脚下是坎坷的土路,路旁零零散散的,只有一些破旧的砖瓦甚至茅草屋,这显然是一个很久远很落后的村子了,有人住,但没亮灯,发展水平怕是连曾经的艾依都不如。
五个人随意地往村里走了走,不自禁地感到有些凄凉,在第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残破的小庙出现在了视野里,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模糊的旧字:菩提寺。
第0316章 程笛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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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四下看了半天,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刘博道:“这么多房子,我们怎么能知道哪个才是她的家?”
张诗萌也道:“就怕过去这么多年,那房子也早已经拆掉了。”
董缺得挠了挠头,拧开矿泉水瓶盖,不渴,就是想喝一口。“我看找户人家先问问吧,兴许还能有记得的人。”
但是几个人犹豫了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该去敲哪户人家的门,夜深了,家家户户好像都已经睡觉了,要是打扰了人家的好梦,可能本来知道的事情人家也不愿意告知了。整个村子里就好像一个鬼村一样,静谧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各家的院子里都种着菜,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他们准会以为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村了。
“咱们来得好像有点不是时候啊。”董缺得道。
老实说,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里的人交流。
几个人在菩提寺的门口晃悠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厚着脸皮去敲门,夜风冷飕飕的,卷来了一股村子里特有的牛粪味,难闻。
“几位施主,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
就在董缺得就快要打起哈欠的时候,寺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几个人同时一回头,就见到一个长髯老僧从寺里缓缓地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单薄的白布睡袍,手里拿着一串又大又沉的念珠。董缺得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恍惚,反应了一下才敢确认,这家伙真的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
“呃……内个……大爷,不对,大师,我们……是有点事……”董缺得磕磕巴巴地说道,老僧慈眉善目地笑着,便道:“那各位施主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将事情说与老衲听,兴许可以帮得上忙。”
几个人互相一对视,都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还能有主动送上门来帮忙的,董缺得便赶紧点头哈腰地笑了笑,以作感谢,道:“大师,那就麻烦您了,想向您打听一下,十年前……就算是十几年前吧,这村子里有没有住过一户姓程的人家?”
……
……
……
呃,不知道为什么,场面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老僧维持着笑容,准确地说,是凝固了笑容,手里的念珠也停止了转动,一时间不说话了。几个人不由得傻了,又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郑筱枫更是皱了皱眉,老僧的反应令他觉得有些蹊跷。
“大师?怎么了?您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董缺得问。
老僧胡子微动,忽然间笑了一声,说:“知道。”
“真的?!”董缺得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连忙追问,“真的有姓程的人家住过这儿?”
老僧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点了点头说:“那户人家男施主叫程笛,女施主叫李雪,是对夫妻,十三年前确实在这里小住过一段,程施主时常到我这里听佛讲经,算是有些缘分。”
“程笛?!真的是雪儿的父亲!”此话一出,郑筱枫的气息忽然就激动了两下,心里想着,状态上看起来总算是像个活人了,“李雪,这就是雪儿母亲的名字吗……”
董缺得却“嘶”了一声,又问道:“那大师,那片空地……也没有房子啊,怎么回事?”
老僧顿了一下,就道:“那房子已经没了很久了,十三年前一场大火,房子被烧得干干净净了。”
“啊这……”董缺得显得有些始料未及,茫然无措了起来,郑筱枫的心情顿时又是一沉,难道这世上就连半点和她有关的痕迹都不剩下了吗……
董缺得只好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会被烧掉呢?是……是意外失火吗?”
老僧这时却不再回答了,表情一时间有些讳莫如深。
“阿弥陀佛,施主,可否容老衲插上一句,几位时隔十三年重新来寻这些旧事,是为了什么呢?”
董缺得便看了一眼郑筱枫,又看了看老僧,想了一想,半清不楚地回答道:“程笛有一个女儿,我们和她都是朋友,只是前不久……她意外故去了,我们没能带着她的人,所以就寻思着至少也得把她留下的物件带回家看看,也就算是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吧……对了大师,您知道程笛有一个女儿吗?当年他们夫妻住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女儿不在?”
老僧的表情不知怎么地又从讳莫如深变成了沉重,笑容早已经消失了,似乎有些惋惜,又似乎还有一些其它说不清楚的东西。几个人见他这样一会儿说话一会儿沉默,都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个老僧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或许知道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哎——”良久,老僧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真想不到,连他唯一的血肉也故去了……你们既然知道程施主有一个女儿,又寻到了这里,老衲也就不必隐瞒了,没错,当年住在这里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女儿名叫程如雪。”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一时间都觉得这老僧的话头似乎有些不对,刘博咬了咬腮边的肉,就道:“大师,听您这意思,他有一个女儿的事,其实是一个秘密?”
老僧怪异地笑了笑,虽说他的面相笑起来也很慈祥,但隐约竟也有几分阴森的味道,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太黑光线太暗的缘故,但总之,这状态实在是把几个人搞得越来越懵圈了。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勿怪,程施主曾托付于老衲,有些事情绝不足与外人道也,老衲理当遵守诺言,但我观几位……应与程施主所指的外人不同,既然远道而来了,老衲也没有让各位白忙一趟的道理。”
董缺得抿了抿嘴,眨了半天眼睛,努力理解了一下老僧的话之后,尝试着道:“那大师,您是有什么小道消息能告诉我们吗?”
老僧“哈哈”一笑,念珠重新转动了起来,指了指更远处的一片山坡,道:“那里有一片乱坟岗,村子里所有死去的人都葬在了那里,几位若不嫌麻烦,就亲自去看一看吧,应会有所收获。”
几个人又一次对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之间第几次迷茫地用眼神进行交流了,良久,郑筱枫率先轻点了一下头,董缺得这才道:“好吧,谢谢大师,我们这就去。”
老僧笑而不语,转身走回了寺内,几个人呆滞了片刻,起身朝着那片山坡走了过去。
走到稍远些的地方,董缺得就紧忙凑到郑筱枫的耳边小声说:“不是…老郑,我咋觉得这老和尚奇奇怪怪的呢?他不会是有老年痴呆,在这儿拿咱们开涮呢吧?”
郑筱枫擤了口气,道:“只能先听他的看看那片坟地,我们亲自验证一下了。”
几个人只好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一路来到了山坡旁,果然远远地就望见了数不清的坟头布满了漫山遍野,坟头的排列毫无规律,甚至有很多个都是互相挤在了一起,有些坟头有墓碑,有的甚至没有,墓碑有的是石头,有的甚至也只是木头,再走近些看,好多碑上的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这……能看出什么来?”董缺得哭丧着脸问。
郑筱枫眼珠一转,捉摸了片刻道:“大师既然说来这里应该会有收获,那说明这里应该会有和雪儿一家有关的东西才对……可这里只有坟茔,难道说……是雪儿母亲的墓在这里?”
记得程如雪曾经说过,她母亲是思虑成疾导致病逝的,那她死后确实很有可能就葬在了这里,就和村里的其他人都一样。
郑筱枫就道:“我们一起到处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李雪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