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珏便点了点头，说：“当然是为了你们灵风厅的事情而来，两天前，我刚一收到灵风厅遇袭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到了日本，本来是想阻止一下那个红衣人，但很可惜没抓到他的影子，后来我听说这批人会赶来白令海峡接应你们，担心他们路上又会遭遇红衣人的截杀，就专程跑了这一趟，幸好，是我多虑了。”
风魔钦便叹了口气，虽说刚刚的第二人格释放了他绝大部分的情绪，但此刻还是觉得些许忧伤，十几年的苦心孤诣，为了不过就是灵风厅的未来，可现在，未来彻底没有了。
沈千珏又道：“据我所知，飞鹰队也已经赶到了日本，着手调查这一系列事件，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问问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什么态度？”风魔钦似乎是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沈千珏就笑了，倒也无妨费心思解释一遍：“星神没了，现在灵风厅也近乎覆灭，盗宝界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我们这些人如果不共同想想办法，接踵而来的还会是无休止的凶杀，徐青云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他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了，现在就看你，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把这个红衣人给揪出来。”
风魔钦一时间沉默了下去，看了看风魔炙的尸体，良久说：“容我考虑考虑吧，对我而言，这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彻底远离纷争的契机，我想先回一趟日本，一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料理，给我点时间，至少……也得等我办完了他们的后事。”
沈千珏撇了撇嘴，似乎早有预见，风魔钦不爱争斗是出了名的，甚至已经到了近乎懦弱的地步，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谁也不好强迫什么，人各有志，毕竟沈千珏自己也不觉得身陷盗宝界是一件好的事情。
“那好，我等你消息，不必亲口告诉我，只要放出了风，我一定能收到。”沈千珏燃起了一根烟，也转头看了看风魔炙几眼，半晌，她好像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嘶”了一声，回头又对风魔钦说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从很久以前开始，恐怕就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了？”
风魔钦一怔，目光冷不丁地变了一下，隐约间有点那第二人格的意思了，他顿了顿，反问道：“怎么说？”
沈千珏就回答：“一个多月前，风魔炙毫无理由地突然赶赴了北冰洋，而红衣人恰好出现在了那里杀死了他，而你为了找他，也动身离开了灵风厅，在你离开之后，灵风厅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这在我看来，难道不是一个典型的调虎离山？如果有你在日本坐镇，红衣人想要杀光你手下的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风魔炙之所以能知道那里有一座古墓，就是这个红衣人透漏给他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眉头都聚成了一团，被她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白千羽顿时“啧”了一声，就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不对啊……那红衣人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座古墓的？照理来讲，除了看过那本古书的人，谁也不可能知道那上面所记载的任何一个地方啊。”
沈千珏不置可否，道：“总归会有一种合理的解释的，反正我言尽于此，风魔钦，决定你自己来做，但至少如果我是你的话，被人阴到这种程度，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风魔钦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表态，沈千珏笑了笑，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迈出了步子。
白千羽见状，紧忙叫了她一声，道：“这么快又要走啊？”
“对。”
沈千珏简单地回了一句，没有回头。
“你要去哪儿？”白千羽又问。
“鬼市。”沈千珏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沈千珏，她那边我也得知会一声，顺便——再买一个新镯子。”
白千羽无语了，想要再留她一会儿，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适当的理由。沈千珏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毫无客气地开了灵风厅的一辆车，逐渐远去了。
“再见！”白千羽最后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风魔钦就道：“既然这样，我们也该走了，白先生，代我向郑先生说声告别。”
白千羽晃了晃神，下一秒才反应了过来，呆滞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风魔钦便向泠泷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跟着他们乘上了车，带着风魔炙的尸体，离开了。
四周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下来了，偌大的海滩附近只剩下了郑筱枫、董缺得、白千羽，还有任意门的三个人了。
“我们接下来……什么安排……”董缺得有些茫然地问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他们而言，好像没有路可以走了。
白千羽看了看天，呼了口气，说：“要不……我也去一趟日本？我觉得是时候再和张子扬他们照一下面，很多事情都需要当面交流一下了。”
董缺得道：“那老郑怎么办？我们也和你一起？”
“随你们，但我觉得……他恐怕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了。”
“我想去一趟西疆……”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了郑筱枫微弱的声音，几个人连忙转过了头，看了过去，就见郑筱枫正脸色苍白地睁着眼睛，嘴唇干裂地说道。
“哎呦老郑，你可算醒了，可算说句话了，你说去哪儿？去西疆？为什么要去哪儿？”董缺得立时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道。
只见郑筱枫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我想再去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几个人的表情一时间很是沉重，程如雪走了，这不但对郑筱枫是一个打击，对他们而言也同样是难以接受的事情，董缺得低着头，缓了良久，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好，我和师弟师妹们陪你去。”
白千羽眨了半天眼睛，似乎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也道：“郑兄，别太难为自己，等我这边办完了事，一定尽快和你们汇合。”
郑筱枫闭上了眼睛，不再回答了，白千羽只好和董缺得等人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以作致意，便也转身离开了。
董缺得等人呼了口气，拉着郑筱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对他们而言，这次只是短暂的分别，想必很快就会有再见的时候，但对有些人而言，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了……
一行五人，踏上了前往西疆的旅途。
时过境迁，故地重游，似曾相识，却是物是人非了。
第0315章 菩提寺
三天后，西疆。
吉普车穿行在熟悉的黄沙中间，车上散发着艾草的香气。
日落西山，月亮升起的地方，一个村子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艾依村。
一条新修的石板路从村口延伸了出来，通到了很远的地方，自从那些事之后，考古队、警方、社会方方面面的人士络绎不绝地来到了这个多年无人问津的小村庄，外面的世界和这里终于开始逐渐建立起了繁忙的联系。虽是夜时，但家家户户都点着明亮的灯光，离得很远，但也依然可以看得见，鄱陀带给他们的困扰，终于再也不复存在了。
董缺得将车子停在了村口，五个人步行走了进去，许多老旧的房子都已经焕然一新，有很多人家都养起了狗，看见这些外来人，全都热热闹闹地叫了起来。
郑筱枫漠然，只顾着低头，一门心思地往前面走，董缺得却不停地看着四周，啧啧称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确实行啊。”
路旁摆着棋摊，一群白胡子的老人兴致勃勃地下着象棋，一群又一群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跑来跑去，这都是上次途经此地时从未见过的场景。
董缺得特意戴了一张口罩，怕有村民看到他的脸，两种可能，他们会发动全村的人过来围观，又是道谢，又是寒暄，另一种可能是他们早已经把董缺得给忘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样子。
深藏功与名，就当自己没来过，而且彻底铲除鄱兹古国的怪物，说到底还是后来才来的飞鹰队的功劳。
一行人凭借记忆，一路走向了小旅馆那边的街区，可在刚刚拐过那个街口的时候，郑筱枫和董缺得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没有看到艾尼的家，原本小旅馆的位置上已经变成了一片很大的养鸡场。
“这……你们说的那个人……住在鸡窝里？”刘博不解地问。
郑筱枫本就沉重的表情显得更加失落，一个拄拐的老人恰巧在一旁路过，董缺得见了紧忙跑了过去，将他拦了下来。
“老人家——麻烦问您一下——”董缺得道，那老人似乎有点耳背，反应了一下才停下了脚步，用一口夹生的普通话问道：“小伙子，城里来的？有事吗？”
董缺得尊敬地点了点头，放大了声音道：“麻烦问您一下，这里原本不是有个旅馆吗？怎么不见了？”
老人愣了愣，指了指养鸡场，问：“你是说这户人家？”
“对——”董缺得道。
可谁知道老人忽然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这家人已经死了，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旅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