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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九河奇案 [出版] (猎衣扬)


  “就是这股炒菜的味道,错不了!里面做的是八大碗。天津馆子,做桂花鱼骨,要先葱花炝勺,再煸鱼骨。唯有这家是煸鱼骨,再炝葱花。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就觉得古怪,这儿的厨子肯定不是天津厨子!我上次停的地方就是这儿。把这家店围了!快!”
  白九伸手一指,潘虎臣赶紧下令,让警察们将这三层楼的饭馆在悄无声息之间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饭店掌柜是谁?”白九的话刚一出口,两个膀大腰圆的兵丁扮作食客,连拉带拽地把一个腿都吓软了的老头儿架出来了。
  “你叫什么?”潘虎臣一把揪住了那老头儿。
  “老汉唐金河……”
  白九拨开人群,走到老头儿眼前,急吼吼地问道:“店是你的?”
  “是!我前年盘下来的。”老头儿抖得筛糠一般。
  “你是哪里人?”
  “老汉祖籍天津,家住宁河东槐沽。”
  “你店里的厨子是天津厨子吗?”
  “是啊!”
  “不对!你在撒谎!天津厨子不可能连八大碗的味儿都做不正!”
  老头儿一听这话,眼泪“唰”的一下就淌下来了,哆哆嗦嗦地问道:“各位警爷,现在饭馆子滋味儿不对都犯王法吗?”
  白九一把将老头儿扶了起来,沉声说道:“这和王法没关系,你老实说,你那厨房是怎么回事?”
  “我来之前这店就是人家的,我是人家雇来的掌柜,我只管在前面招呼客人,厨房是主家自己把持着……”
  “主家姓什么?”
  “姓柳!”
  白九一咬牙,冷笑着说道:“大隐隐于市!好手段啊!”
  白九这话刚说完,二楼突然开了一扇窗,窗户后面站了一个头戴红脸鬼面的中年文士,赫然是柳爷!
  “白九啊白九!我终究还是小看你了,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吧。”
  潘虎臣瞧见柳爷,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拔出了枪。白九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潘虎臣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杀了柳爷,你知道那些炸药埋哪儿了吗?”
  柳爷见白九和潘虎臣好一阵嘀咕,“唰啦”一声打开了折扇,笑着说道:“白九啊!我备了酒,在后院等你!我只请了你一个人,其他人,我不想见。”
  言罢,柳爷“吱呀”一声,关上了窗户。
  白九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进门,却被宋翊唤住。
  “怎么?舍不得我吗?”白九嬉皮笑脸地揶揄了一句。
  “小心!”宋翊目光闪动,隐隐红了眼眶。
  白九见伊人动情,不由得豪气顿生,一拿架势,开嗓唱道:“曾记得过五关连斩过六员的将,那刀劈秦琪黄河滩,在虎牢关前战吕布,那力斩华雄酒未寒,那大江啊大浪我过了多少,那小小的沟渠怎能翻了船……”
  白九一路唱一路走,穿过前厅,直取后院,后院正中有祠堂一座,大门洞开。祠堂的佛龛下面,露着一个漆黑的大洞,幽幽地冒着寒气。
  白九咽了一口唾沫,一边唱曲儿壮胆,一边蹑手蹑脚地爬下了洞口,沿着下面的石阶向斜下方行去。
  “胆大的蠢子你少要多言,我有心明天赴宴多带人弓马,那怕的是东吴耻笑谈,那到明天我单刀一口去赴他的会……”路越走越黑,洞越钻越深,白九的声音也越唱越小。
  “呼——”一阵劲风吹过,过道两边的烛火“唰”的一声,全都亮了起来,白九下意识地抱头一滚,缩在了一处角落,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敢睁开眼睛,从手指缝儿向外看。
  这地方,白九来过,正是那间三千当铺,门口还是那对楹联:酒色财气,来去大千世界;贪嗔痴妄,出入不二法门。
  “这……”白九愣了一愣刚要起身,只见当铺的大门“吱”的一声开了,门后有四十几个挎枪持刀的大汉分立两侧,当中一桌一椅,正位上坐着柳爷。
  柳爷看着满身狼狈的白九,张口嘲讽道:“就你这个软蛋样子,也好意思唱《单刀赴会》!”
  白九老脸一红,站起身来,跨过门槛,坐在了柳爷的面前。柳爷伸手向上一指,缓缓言道:“此处是元末的一处古墓,深藏于地下,我也是偶然寻得,盘下了这家饭馆,将盗洞开在了后院,将墓室改成了我的大本营。想不到吧,侯家后这片地,百年前是荒郊,百年后却成了闹市,星移斗转,沧海桑田,真是无常啊!”
  白九没心情听柳爷讲古,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黄不同说,你要炸了海河大堤,是也不是?”
  柳爷看着白九的眼睛,沉默了许久,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是!”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血债血偿罢了!”
  “你要炸的是哪座堤?”
  “炸药就埋在耍儿渡!”
  耍儿渡本名“甩弯儿渡”,位置在齐庄西南、白庄西北,这里距众流交汇的通州不足五十千米,而两地的落差竟达十余米,地势呈喇叭状,大堤正扼咽喉,一旦被炸药爆破,大水奔涌而出的话……
  白九根本不敢往下想,一甩脑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柳爷轻轻用折扇往桌子上一敲。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两列鬼面大汉齐刷刷地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白九的额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儿是你的龙王庙吗?”
  白九扭过头来,涩声问道:“那你想怎地?”
  “陪我赌一把!”
  “赌什么?”
  “这边走,咱们换个地方!”柳爷侧身一推,在墙上推开了一扇小门,门口有两条岔道,一条通向碧绿色的寒潭,一条漆黑幽深,不知所往。
  白九看了一眼那寒潭边上,零零碎碎的全是死人的尸骨和血肉。柳爷察觉到了白九的目光,轻声解释道:“我前不久又杀了很多人,没地儿搁,索性扔到了水里,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这潭水底下连着金钟河的老泥滩!好了,不说了,咱们走这边。”柳爷一把揽住了白九的肩膀,带着他钻进了那条漆黑的小路,路边有一架驴车,赫然是白九上次来三千当铺坐的那一架。
  “请吧!”柳爷一摆手,白九轻车熟路地爬进了棺材,自己盖上了盖子。
  “啪——”柳爷抡圆了鞭子,抽在了驴屁股上,那拉车的黑驴发出一声闷叫,迈开四条腿,拖着驴车“吱呀呀”地向前走去。
  白九躺在棺材里,腹诽了一句:“他娘的,也不知道老子是命里犯棺材,还是命里犯驴车,这才几天啊,坐了好几趟驴车了……”
  棺材里头熟悉的迷药味缓缓透了出来,可这次白九“嘘”了半天,也没尿出一滴来。
  “完了完了,水喝少了……”白九没喘几口气,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九转醒,推开棺材盖。
  哗啦啦——哗啦——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白九钻出棺材,向四周一看,只见此刻自己正落脚在一处河堤之上,脚下就是一条奔涌咆哮的大河。柳爷撑着一把伞,站在河边,看着起起落落的河水。
  “这是……”
  柳爷听到了白九的动静,回过身来,指着大河朗声作答:“这就是耍儿渡!那五百千克炸药就埋在咱们脚底下。”
  “你疯了!”白九一声大吼,跑到了柳爷身边,揪住了他的衣领。
  柳爷甩手将伞扔进了大河内,任凭雨水敲打着他瘦弱的胸膛。
  “我心有惑,君可解否?”
  “解如何?不解又如何?”白九反问。
  “我心之惑,事关生杀……若你不能解,我只能用杀人来找答案。”
  “什么惑?你他娘的到底有什么惑?要杀这么多人?”白九瞪大了眼睛,在大雨中暴喝。
  柳爷摘下了脸上的鬼脸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瘦沧桑的脸。
  “白九!你说什么是恨?”
  白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恨,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说得好!那你说,如何才能雪恨?”
  “雪恨,倒过来,让仇者痛,亲者快?”白九试探着答道。
  “说得对!二十年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有恨,我有大恨!我要雪恨,我要让仇者痛,亲者快。怎么才能让仇者痛呢?杀!唯有杀!才能让他们惧、让他们怕!我杀了二十年,可是,杀来杀去,杀来杀去……我的亲人越杀越少,我干爹死了!梁寿死了!连阿平也死了!那些仇人在死前痛不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干爹是淌血淌死的,他很痛;梁寿为了帮我一直在豢养山妖,你知道吗?要想让山妖认主,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割腕喂血给它喝,这样才能让大狒狒记住你的气息,梁寿也很痛;还有阿平,阿平因为我,因为我!他被人害了,砍了脑袋!我梦里无数次梦到他,梦里的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到十岁……他捧着自己的脑袋,抱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二哥,二哥我好痛!啊——啊——”
  柳爷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大喊,通红的眼睛看着白九,歇斯底里地说道:“你不是能审尸招魂、入梦寻冤吗?你说!说!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白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张阖了一下嘴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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