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纬也凑过来看了看这盘钓线,他低声对李大鹏说:“头儿,这要真是钓线的话,那不就是郭江南在软卧车厢杀死文教授的作案工具吗?我之前还怀疑您说的那种可能,觉得如果能承受一个大活人的重量,那肯定要比手指粗的麻绳才行啊,那么粗一根绳子,怎么藏啊?没想到,原来是钓线,这也太细了!”
叶青看着这钓线,也说道:“我在东临上车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去香港参加海钓比赛的大叔,他们应该对钓线的承重很在行,可以一会儿请他们来给看看。”
李大鹏沉吟着点点头,又拿过那截断掉的放大镜手柄,黑色的手柄是空心的,断裂的茬口与镜片框那一侧基本吻合,并无特别之处,哪里也看不出有密码的痕迹。
李大鹏站起身,对安志国说:“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陈宗纬和其他人都惊讶地望向李大鹏,觉得他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李大鹏假装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表情,而是把那件大衣从地上拿起,叫住刚要伸手开门的安志国:“晚上睡觉可能会冷,你把大衣穿回去吧,其他的物品临时交由我们保管。”
“领导,这么多证据……”听到李大鹏的话,陈宗纬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安志国站在门前一愣,一边返回身来拿了大衣,一边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过了三秒钟,见没有人说话,才出门而去。
安志国刚走,陈宗纬就耐不住性子,问道:“头儿,人证物证俱全,这么明显,怎么让他走了?”
“明显吗?”李大鹏低着头,又掏出一根烟,“说白了,小宋看到的只是耳朵上的一颗痣,并没看见他的脸。那颗扣子上面,我估计也不会有他的指纹,所以就算是他的,又能怎么样呢?”
“那就这样算了?”
“这盘钓线……”李大鹏掐着那根烟,用过滤嘴在烟盒上一边敲一边慢慢地说着,“如果是郭江南用这钓线,从车厢外面制造了一个密室,杀死了文教授,那么它为什么会在安志国的行李箱里呢?”
“他们一定是合谋,安志国帮郭江南准备作案工具,配合他进行了这次凶杀。”
“然后呢?”
“然后郭江南拿到那个所谓的密码,再跟安志国交易。”陈宗纬看向叶青,想从她那里得到些支持。
“他们既然是合谋,为什么还要到厕所去交易?如果安志国进到厕所里,在交易时杀了江南,那他是怎么做到出来没有被一个人发现的?如果他能从外面杀死江南,那扣子是怎么被江南拉下来的呢?他又为什么非要到门前去敲门给人留下把柄呢?”叶青在旁边把话接了过来,看来她的疑问与舅舅不谋而合,并不十分认同陈宗纬的观点。
“你们没看到郭江南脖子上的伤口和文教授是一样的嘛,他们被杀的方式应该也是相同的,都是从外面进行的。然后他再回来敲门,让别人成为目击者,帮他摆脱嫌疑。”
“一定要利用敲犯罪现场的门来摆脱嫌疑吗?”李大鹏仍是慢悠悠地问道。
陈宗纬不再争辩,但他仍然觉得李大鹏的处理方式不能完全说服他。
李大鹏叼上烟,继续说道:“我总感觉这中间遗漏了什么,同时,我也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摸到真相的边了。先让安志国回去,不管凶手是安志国还是另有其人,我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陈宗纬虽然持有不同想法,但是领导已经发话,他也只好作罢。
“叶青,你刚才不是说,你上车的时候遇到参加海钓比赛的人,你能去请他们来一下吗?”为了避免再争论下去,李大鹏也转换了话题,转头问叶青。
“那我现在去找那几个大叔,请他们过来帮咱们看看那盘钓线。”叶青站起身,准备出发。
“好,我去缓缓神。”李大鹏把打火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和叶青一前一后出了厨房。
一根烟抽完,叶青果然带来了一个大叔,他拿过那盘钓线,眼神一落到外包装上,就惊讶地叫了起来:“咦,这不是我们的钓线吗?看这儿,就是这次参赛,赞助商特意给我们重新设计的标志。”他用手指着那个彩色的剑鱼徽标。
“您确认吗?”陈宗纬在旁边问。
“小伙子,你这话说的,这个标是我们这次特意重新配的色,还能错?”大叔说着,拍拍自己胸前的彩色绣字。果然,配色是一致的。
“那您发现钓线丢了吗?”
“哎哟,你这一说啊,我还得回去看看,我们都放在箱子里了,火车上肯定也不用,我们都没注意啊。再说谁会拿这不起眼儿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啊。”大叔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请您先等一下,”陈宗纬叫住大叔,“您一定知道,这种钓线能拉动多大重量吧?”
“我们这次带的线是赞助公司的最新产品,采用了国外进口的最新材料和制造工艺,最少能拉起两百公斤的鱼,借这次比赛,还要为东家好好宣传一下呢。”
叶青听到这儿,又仔细地看了看那盘钓线,她没想到这么细的线竟然能轻松拉起一个成年人体重的重量,不免更加确信这盘遗失的钓线就是作案工具了。
“没什么事儿了吧?我得回去啦,看看还丢没丢别的东西。”大叔真的有点着急了。
“老先生,谢谢您,让小陈跟您一块回去吧,顺便帮您把行李箱搬下来仔细检查一下。”李大鹏发话了,陈宗纬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问询记录。
“哦,哦,好啊,谢谢你们。”大叔脸上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带着陈宗纬走了。
两天前,大叔们把排到的三个硬卧让给了叶青一个,于是他们就只有两个铺位,他们五人是轮流去硬卧休息的,所以除了随身的用品以外,那些钓鱼的用具都放在十三号车厢没动。
陈宗纬跟着大叔来到十三号车厢,从行李架上取下他们的行李箱,请他们每个人务必仔细清点里面的物品,千万不要有所遗漏。仔细清点完,大叔们告诉陈宗纬,确实少了一盘钓线,另外还有四个钓钩也不见了。其中一个大叔正要跟陈宗纬一同去取回钓线,刚走到车厢连接处,就被陈宗纬拦下,悄声劝回:“大叔,这盘钓线可能是很重要的物证,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们,但是我保证,在到达广州之后,我们会把它还给你们。”
“还有四个钓钩呢,那钓钩也不是普通的钓钩啊!”大叔焦急地说道。
“我们正在找,因为这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陈宗纬不能做过多的解释,只能再三恳求大叔一定要相信他,好在这个大叔不算太难说话,最后总算是让陈宗纬松了一口气。
“一盘钓线,四个钓钩。”谢过大叔们之后,返回餐车的路上,陈宗纬一直自言自语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回到餐车厨房,把结果汇报给了李大鹏。李大鹏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时针指向晚上八点整,月亮还赖在地平线以下,吹了一整天的风裹着满天的阴云消散在山谷中,深黑的天幕上渐渐地挂起了闪烁的星辰。山谷里的温度下降得很快,列车的车窗外面,白天化掉的冰水又渐渐冻住,使得窗户上好像被蒙了一层白纱。车厢里的灯全部暗了下来,虽然新的照明时间从昨晚已经开始执行,但车厢里的乘客们还未适应这么早就进入黑暗,有的人在玩着打火机,有的人在用手机玩着单机小游戏,还有的人围在一块,打着手电筒坚持把剩下的牌局打完。人们都希望能用这仅有的一点光亮,驱走这旷野中渗入车厢和他们内心的黑暗。
“明天就是小年了,唉,也不知道车能不能走。”随着这一声感慨,车厢里很多上了年纪的、拖家带口的都开始跟着叹气,只有孩子们一脸懵懂,不明所以。
明天确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全国大部分地区的民俗认为从这一天开始,就进入了农历新年。这列车上的所有乘客本来应该在这一天前都到达目的地,幸福地和家人团聚在一起,此刻他们本应该都围坐在饭桌旁一起看着电视、聊着家常、逗着孩子,可惜这场大雪阻隔了人们美好的愿望,把所有人都困在了这片山谷之内。
“怎么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十三号车厢的黑暗里发出一个语气幼稚但音色成熟的声音,没错,这个人正是再次醒来的常洪兵,没有人理他,他就一直不停地重复问。
坐在周围的人都纷纷无奈地叹气:已经是如此的困境了,竟然还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共处一室,真叫人头疼。
“晚上大家都要休息了,所以就得关灯。”妹妹常娟别无他法,只能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希望他能够慢慢安静下来。
“关灯不行,危险,把灯打开。”
“有什么危险的,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大家都要睡觉了。”
“那些害我的人,他们会来的,关灯就看不见他们了。”
“没人害你,你有什么值得害的?别说了,我看你又该吃药了!”
“吃药?我不吃,吃完又睡着了,白天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晚上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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