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还是电话联系吧,我平时四处乱跑,很少在家。
江总没有久待,客套两句就走了,丹增屁颠屁颠跟着,询问项目进展。
齐姐外出拍戏,我在北京也没有熟人,本想去丫髻山转转,又怕黄小文搞幺蛾子,只好作罢。
几天后的夜里,江总给我打电话,语气欢欣道:“吴先生,你朋友做的小鬼真的太神奇了,我爱人昨天夜里喂血后没有反应,但今天下午她去朋友家喝茶,朋友家的玄关摆着关公的神像,我爱人经过时突然头晕恶心,差点晕倒,朋友扶她到沙发躺下,她听到脑子里有个小孩声音说:别跑,让我跟长胡子老头打一架——吴先生,是生钱仔跟我爱人说话么?”
我说:“是的,阴灵具有他心通的本事,能知道人心中所想,也能在人心中说话,但这个小鬼不是你要供奉么?”
“当然不是啦,我要做生意,怎么能随身戴这种东西?就是买给我老婆的,她开没有开咒,只是喂了血,戴在脖子里当个护身符。”
难道江总又是一位赵姐先生那样的人,用妻子的血和命,为自己的财富事业铺路?
不想管他的家事,提醒他注意那几点事项,以及半年后务必归还小鬼。
又等了七八天,江总没有再联系我,我估摸着小鬼的热乎劲消褪了,便跑到河北廊坊,找个偏僻地方,用公用电话打110,说北京XX大厦XX层的鼎元公司非XX资,请他们过去看看。
警察要留我的联系方式。
我说别管我是谁,我叫雷锋,扔下电话跑了。
回到太原便等待江总落入法网的消息,十多天没有下文,我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那天上午丹增突然联系我,哭天喊地对我说:“小吴师傅,我被江海骗了,我的血汗钱都被他骗了,我不要活了啦。”
我让他先别哭,说说怎么回事?
丹增说,江海是个骗子,骗了所有投资人的钱,又把资产转移给已经移民新加坡的前妻,然后去警察局自首了。
江海居然会去自首?!
我问丹增听谁说的?
“警察,前几天小白打电话,让我去北京拿钱,我下了飞机就被警察抓了,审讯几天,确定我也是受害者,而非江海的同谋才把我放出来,警察说江海是骗子,钱生钱的所有信息都是他伪造的……”
警察告诉丹增,江海以前在香港鼎元做基金经理,几年前带资本回大陆发展,投资失败还欠了一屁股债,正处于事业低谷期间,又查出身患绝症,为了临死前好好潇洒两年,他利用以前的工作和投资经验,网罗几位北漂失败的“有志青年”,也就是小白等人,精心策划了钱生钱理财产品这个骗局,在北京周边进行非XX资,涉案金额高达1.6个亿,受骗群众多达三百人。
直到不久前,江海开完三期五阶誓师大会,完成最后招标,在酒店订包间,约小白等人庆功分赃,却提前自首,让警察到包间里埋伏,还要求警察务必一网打尽,不要有漏网之鱼,免得遗祸无穷。
就这样,钱生钱诈骗团伙悉数落网,警察联系受害者做笔录,有人举报丹增曾为誓师大会站台,警察才让小白把他骗过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鼎元江总10
江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可他骗到的赃款却无影无踪,他说花天酒地挥霍掉了,警察查不到消费记录,小白等人也没见他出去鬼混过,警察又发现江海行骗前与妻子离婚,并找朋友送妻女移民新加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想临死前搞一波大的,让妻女后半生有个保障。
江海本身是搞金融的,对转移资金有丰富经验,警察追查到一家国外的线上赌场,线索就断了,而审讯过程中,江海不停吐血,现在在医院住着,享受公费医疗。
不过江海也不占这点便宜,苦口婆心劝警察:“同志,你们别管我了,我的病治不好,那些钱都被我花了,只想临死前过几天好日子,你们赶紧枪毙我,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吧,过几天我死了,你们就难看了。”
警察拿他没办法,只能劝受害人冷静,回家等消息。
说完这些事,丹增哭哭啼啼的心疼自己的钱。
我心里五味杂陈,对江海这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诈骗分子,既可怜又可恨,只是叹息说:“早劝你别信他,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你说你是不是财迷心窍?”
丹增哭腔道:“我知道他是个骗子,我就是没想到他连我也骗,他说好不骗我的。”
我愣道:“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同伙?”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知道他的投资有风险,前两次拿他给的十万赚了点小钱,我准备把全部身家砸进去,露露知道后,就劝我不要相信江海,还给我讲了讲庞氏骗局,用高额利率吸引人投资,然后拆东墙补西墙,用新投资者的钱支付老投资者的利息,等雪球滚大后,卷钱开溜,我起疑心了,让江海把三十三万本金和利息还给我,他说没问题,正好他要开三阶誓师大会,请我去北京捧场,给三万费用顺便把钱给我……”
丹增跑去北京帮誓师大会站台,亲眼见到江海当场入账七百多万,事后又在江海办公室喝茶,而关于江海的办公室,据警察说,那是他以鼎元北京办事处老总的名义,花重金临时租用贸易公司的仓库,赶工装修出来的,平时给贸易公司的员工一点小恩小惠,员工不知他底细,见了面都是江总长江总短的叫着,他就用这样的手段,将贸易公司伪装成鼎元的办公区,时不时领着有疑虑的客户去坚定信心,见证鼎元的繁忙业务。
办公室里,江海给了丹增三十三万现金,并且很随意的说,欢迎随时来投资。
丹增见他光明磊落,根本不把自己这点小钱看在眼里的样子,虽然怀疑江海在搞旁氏骗局,却又希望自己误会江海,希望江海能继续带他赚钱。
他就问江海,你们是不是在搞庞氏骗局?
江海点根烟,翘起二郎腿,深邃一笑:“可以是,但我希望不是。”
丹增问他,什么意思?
江海又给他讲故事,所谓庞氏骗局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经济混乱货币贬值,汇率不稳导致各国间的邮政通讯费用难以结算,于是产生一种邮政票卷作为统一的资费方式,有商人盯上邮政票卷的稳定性,大肆炒作,致使欧洲的票卷卖到美国的利润高达百分之四百,就和几年前大陆炒普洱茶一样,鼓吹普洱越陈越香,值得收藏,将两三百的茶饼炒到几千上万,等人来买。
而在票卷泡沫中,有个名叫庞兹的商人上当,以短期高利息向人们借钱,想要倒卖票卷获得利润,结果泡沫在他手里破了,握着一堆不值钱的票卷却没人接手,而他为了支付高额的利息,只好继续借钱,最后实在填不上窟窿,申请破产才有了所谓的庞氏骗局。
江海说,许多金融骗局都缘于一场失败的投资,如果庞兹成功,现在只有庞氏神话,而他也有一个很大的项目,需要资金去国际上绑架金融,成功了,他是Z国的索罗斯,失败了,他只能卷钱跑路,钱生钱沦为骗局。
丹增被哄得团团转,大概听懂的意思,江海是专业人士,并不是盯上这点钱搞诈骗,而是有很大的抱负。
江海还语重心长对他说:“丹增上师,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影响力,帮我建立一个金融帝国,成功了,你是国师,我们的资产将以兆来计算,失败也不怕,我信佛的,我坑谁也不会坑你,真到了那一天,我跑路前会通知你,你拿利息和本金出局,也算小赚一笔,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丹增哪受得了这番诱惑,当时就上钩了,江海给他分配任务以及一系列提成优惠,让他拉人拉钱,丹增第一个想到了我……
听了这一番话,我气个半死:“丹增你还是个人嘛?就算你不知道他在骗你,你总归知道他有跑路的可能吧?你居然帮着他骗我的钱,你还有脸说咱们是朋友?你就是自作自受,你缺德缺大发了。”
丹增哇哇大哭:“你误会了,我没想过骗你的钱,如果江海失败,只要他让我抽身,我一定会带着你的,我是真想让你也赚一点,顺便通过你吸引更多资金,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想过坑害你。”
丹增说的情真意切,又想到他曾说赚钱算我的,赔钱算他的,我不由信了他这张破嘴。
可这个事总得有人吃亏接盘,我说:“就算你不想坑我,不也准备坑我这条线上的人?”
“谁管得了那么多呀,我保证不让你亏本,再让你通知冯栏和你师叔,我就算仁至义尽了,我还想着即便有朝一日你朋友找你要账,你可以说你也是受害者是不是?江海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小白那些人把亲戚朋友拉来投资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的钱,我辛辛苦苦攒的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小吴师傅,我想从楼上跳下去。”
我急忙劝阻:“别别别,困难总比办法多,你别冲动,大家一起想办法。”
“不行,我就要跳,除非你替江海还钱,我是因为你才认识他的,你得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