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明盯着看了一眼,又想哭又想笑。
“还有东西!”正愣神,下水道里又传出另外一个同事的喊声,“发现一个喷漆罐子!是‘好彩头’牌子的!”
张一明听得心头一紧,不放心道:“取证的时候你给我小心点儿!上面很有可能有指纹,千万不要破坏了!”
“知道!还有个轮子,看上去像是行李箱上面掉下来的。还有两个面罩,应该是过滤空气的!”
“你寻宝盗墓啊!一次说完行不行?!”张一明颇有些激动。有这么多物证,他就不信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出来。
“张队……”李珂冉拿着一张地图,小跑着过来,在张一明面前摊开,“这是最新的城建局下水管道图,按照图上标示的下水道分布来看,就只有湿地公园那个出口比较隐秘了。”
“嗯。”张一明大概看了看,很快同意了李珂冉的看法。
下水道口虽多,但要离得近,又要足够隐秘不容易被人看见,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三千米外的湿地公园那边了。
郑钢不禁再次发出了感叹:“这疑犯够可以的,居然从湿地公园爬三千米臭水沟子,到星辰三路把人绑走后,又拖着人再爬三千米臭水沟回去。也真亏钟队能想到。”
张一明扭头看向李珂冉:“钟队也没跟你说他去哪里了吗?”钟宁没有跟着张一明一行人一起来这里找下水道里的线索,这让张一明有些纳闷。
“没有。”李珂冉摇了摇头,“早上让我去吃早餐以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那行吧。”
毕竟只是请人来帮忙,又不给人发工资,张一明自然也没权力管别人。他拍了拍手掌,给众人分配了任务:“马上带人去湿地公园那边的出口,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有,对周边几条路线的监控视频进行全面排查。另外,小李,你这边安排物证科对绳索、喷漆罐子、面罩和行李箱轮子进行细致检测,看看能不能找到皮屑或指纹,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
安排妥当,他掏出电话,想向钟宁分享一下好消息,可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响了好几声,居然一直没有人接听。
张一明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呵,这是干吗去了?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想到下水道的呢。”
02
车在通往省城的高速上飞驰,很快就要进入省城的收费站了。
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动着,钟宁瞄了一眼,也没心思去接。
气温并不高,车内也没开暖空调,但钟宁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有些汗湿了。
在社区医院,钟宁看到那个和张一明吵架的老大爷手上的吊水瓶,莫名想到在病房中听到的电视里的广告,他猛然就想到了下水道这条路,一条不容易被想到,却非常满足疑犯需求的路。
只是,他此时的心慌,和下水道无关,而是他推测出的疑犯身份令他坐立难安,必须马上去寻找新的线索,核实自己的推测。
“……真的是你么?”
一路上,那个名字在钟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说,张一明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这些案子确实和这个人有关?而自己因为过往私交,潜意识里就排除掉了他的嫌疑?
可是,他确实和那四个小孩没有交集,也确实有充分证据证明没有作案时间啊。
“但如果不是你……”
回忆着中午一起吃饭时的情形,钟宁有些后怕—要不是那一点儿小小的意外,自己或许就放任这么大的线索在眼前溜过了。
太多的问题在钟宁的脑袋中打转,让他没心思再去管星辰三路那边的情况,更何况,他不觉得疑犯会留下什么关键证据。一路思考着,钟宁的车很快进入绕城高速,在第二个出口下车,右拐,进入湘雅一路,再往前开了两分钟,几栋建筑就出现在了眼前。
湘雅附一医院—这是任曦当年做手术的医院。这里也是唯一能证实自己疑惑的地方。
上了十二楼,最右边的一个办公室,就是湘雅附一的脑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
根据钟宁在官网上查到的资料,这里的现任主任叫熊涛,是廖伯岩的师弟。他敲了敲门,一个矮胖医生探出脑袋道:“现在下班了,有事情你明天再来吧。”
“警察。”顾不得客气,钟宁一手掏出了证件,一手拦住了又要关上的门,“有些事情需要找您了解一下。”
“找我聊聊?”看到证件,熊医生一愣,“什么事情?”
“关于廖医生的。”
熊涛好奇道:“廖医生?哪个廖医生?”
“廖伯岩医生。”钟宁指了指门上的牌子,“以前你们这里的主任。”
“哦……廖主任啊……”熊涛这才开了门,“廖主任几年前就没在我们湘雅了啊,他怎么了?遇到事情了?”
钟宁把在路上编好的借口说了出来:“跟星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起医闹有关,具体的案件我不好透露,希望你理解。”
“医闹?”熊医生明显有些不相信,“以廖主任的为人,不可能有什么医闹事件啊!”
“医闹也不一定是医生的责任,也可能是患者无理取闹,所以才需要我们的调查嘛。”
“那也是。”没听出钟宁的话有什么漏洞,熊涛道,“你有什么需要调查的,问吧,我配合你。”
钟宁找了张凳子坐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本子,打开来,假装做笔录似的边写着什么边问道:“你和廖医生关系如何?”
熊涛没有犹豫,直接回道:“很好啊。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应该算是我师哥,在学校里我俩关系就不错,后来也一起在湘雅工作,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钟宁点了点头,佯装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接着问道:“那据你所知,廖医生这个人为人如何?”
“那真是好得没话说。”熊涛一脸崇拜,“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专业好,人品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就是个学术狂人,专业成绩年年第一。他本来还有机会出国深造的,为了他妻子,硬是放弃了。”
熊涛越说越兴奋:“他对患者的认真负责更加不用说,那么大牌的医生,每次手术,事无巨细亲自准备,教学方面也是,哪怕是带几个硕士生,上课都是兢兢业业的,哪怕是解剖课,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似乎怕自己说得还不够,熊涛站起来,激动道:“要不我带你去我们陈列室看看?虽然廖主任辞职了几年了,但是陈列室里有整整一面墙的锦旗都是患者送给廖主任的。廖主任不管是医德还是人品,都是我们湘雅的标杆。”
钟宁挥了挥手,道:“这个就不用了。你先别激动。你说的这些,跟我们在星港市一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五年前,廖伯岩主动承担了任曦的手术费用,还亲自帮她做手术,他的医德和人品,确实无可指摘。只是,对廖伯岩的评价越高,钟宁内心的疑惑就越大,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不安缠绕着他。
钟宁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知道廖主任从湘雅辞职的具体原因么?”
“这和医闹有关系?”熊医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惑,可看钟宁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道:“个人选择嘛,这无可厚非吧。”钟宁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无可厚非,可‘北协和,南湘雅’,湘雅是南方几个省份最好的医院了,廖伯岩又是主任,没有理由放着大医院的主任不当,跑去小医院嘛。”
“哎……这个事情怎么说呢。”熊涛长叹了一声,才缓缓道,“是因为他女儿。”
“他女儿?”钟宁拿笔的手微微一抖,他的判断似乎并没有错。
“对,他女儿,廖一凡。”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说起这件事,熊涛仍旧一脸唏嘘,“大概四年前吧,廖主任的女儿检查出来患了脑瘤,是恶性的……”
钟宁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也就是说,在任曦手术一年以后,廖伯岩的女儿患上了和任曦同样的病。
沉默良久,钟宁才道:“廖主任不是脑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么?治不好吗?”
熊涛摇头苦笑道“呵呵,专家又不是神仙。儿童脑瘤的死亡率仅次于儿童白血病,当中又分很多种类,比如胶质瘤就比较好治疗,但是凡凡……哦,也就是廖主任女儿,患的是大脑神经纤维瘤,这是脑瘤中最凶险的一种,而且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期,肿瘤位置也不好……”
说到这里,熊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就在这个地方,专业点儿来讲,就是位于侧脑室三角区和后颅凹,动手术的难度极大。当时院方召开专家组成员会,给出的治疗方案是进行化疗加物理治疗这种相对保守的方案,但是廖主任不同意,他觉得应该先手术治疗,切除肿瘤,这样患者的生存几率会更大。”
“后来呢?”
“后来……唉……”一声叹息,熊涛苦涩道,“手术失败了,凡凡没能下手术台。”
“这……”良久无言,钟宁不敢去想,一个父亲,同时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外科专家,在手术台上却无力救治自己的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生命在面前一点一点消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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