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三走到发动机旁边的船舱,摸出来打火机和烟,抽了一口,接着又拿出来一小瓶二锅头,滋了两口。
顿时,他舒畅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心里头却还是悬吊吊的,怔怔的看着冯志荣儿子尸体,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文三叔,黑煞和白煞有什么区别?还有之前黄珊珊要成血煞,又是啥意思?”
“怨气不同吗?谁更凶一点儿?”
刘文三吧嗒了半支烟,又喝了两口酒,他才说道:“白煞是死亡之时不甘之气太重,加上怨气滋生,才生白煞,一般这种不是很凶,化解执念就能制住,之前咱们碰到的王梦琦,就是白煞,谢玉洁,还有黄珊珊,她们最开始都是白煞。”
“甚至包括唐海的老婆。“
我连连点头,又不自然的问道:“尸体都会成白煞?”
刘文三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摇头:“哪儿有那么夸张,成煞已经是很凶的尸体了,我说的不是很凶,只是相对这些化煞的尸体来说,白煞是最弱的。”
“要是每一具尸体都能成白煞,恐怕就没有活人什么事儿,毕竟谁死的时候没有两股怨念不甘?” “啊?”我面露不解,当然也没有打断刘文三的话。
刘文三这才继续解释道:“我们最近能看到那么多白煞,也是因为她们都是有孕在身,本身就是母煞,母煞又是母子尸的一种,她生白毛,也就是怨气不那么重,能靠着接阴去镇压化解,母煞也会生黑毛或者红毛,就像是黄珊珊之后从白化红,那就是血煞,是最凶的煞之一。”
我听得差不多明白了。
刘文三指了指地上冯志荣儿子的尸体,摇了摇头道:“心中有大怨念,死的又不甘心,必定想要找人报复,或者是替死的,就有可能成黑煞!而成黑煞又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比如在尸气很重的地方死,死前遭受了很多折磨。”
“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叫做冯祥楼,作为冯志荣唯一一个儿子,未来这阳江土皇帝的万贯家财都是他的,死的这么冤枉,也难怪他化黑煞。”
“好在镇住了。”刘文三又点了一根烟。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血煞呢?只能从白煞变?”
刘文三笑了笑:“血煞是怨念到了极处,有一个必杀的人,要么是死前被人谋害,死的还很痛苦,要么就是死后被侮辱尸体,死者为大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当初黄珊珊就是这后者。”
“十六,你记得文三叔现在和你叮嘱一句话。”刘文三的神色忽然都认真凝重了不少。
我连连点头。
他才一字一句的说道:“遇到普通的白煞,化解不了他们的怨气,大不了对付他们就成了,即便是母煞比普通白煞要强,也有对付的可能,斩掉脑袋即可。”
“若是黑煞,就得拼命,如果不能在化煞之前镇住,可能文三叔都要搭进去半条命才能对付一个两个。如果母煞长黑毛的话,就赶紧跑吧。”
“至于红毛的血煞,不管是普通尸体也好,还是母煞也罢,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不然死的会很难看。”
语罢,刘文三又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继续说道:“就算是陈瞎子,他也最多在地上比我厉害点儿,能对付普通黑煞,他对付不了血煞,遇到了也只能填命。就算是母煞长黑毛,他也不是对手,想要多活几年,就尽量少接这样的活儿。”
刘文三的这番话,也给了我惊醒。
我忽然就联想到接阴婆的那些禁忌。
不给无名无姓的母子尸接阴,这是基本的规矩,没人供奉无法投胎。
不给活人接阴,阴气会冲撞婴儿魂魄。
第三条则是禁忌很多,尸首不全,被人害死,并非死于难产和意外!接阴都不能镇压她们的怨气,依旧会杀人报仇。
我之前不懂,现在明白了,这就是必定长毛的母煞!
即便是死于难产意外的母子尸,母煞都会长白毛。
犯了第三条禁忌的,不就得生黑毛或者成血煞吗?
联想到黄珊珊,虽然她最开始是白煞,之后也成了血煞!
虽说是机缘巧合,但其中也不无道理,毕竟是我破了禁忌。
思绪之间,我心头更有了几分笃定,为了多活几年,万万不能接这种阴。
要是我一时心软多管闲事,怕是就命丧黄泉都无人可收尸!
在我思索之间,刘文三已经拉燃了发动机,朝着岸边过去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面。
那铁牛的阴影似乎都又上升了不少……仿佛随时会飘上江面似的。
我瞳孔紧缩了一下。
真要是整个阳江的浮尸都到下面去垫底,这铁牛,恐怕真的会上江面!
它从内阳市区顾家外到这里,也过去了二十多天。
鬼使神差的,我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江堤大坝。
这会儿夜深了,雾气斑斑点点,江堤大坝中间若隐若现。
我额头上也不知道是残留的江水,还是又冒出来的汗,不安道:“文三叔……你说,一个几十吨重的铁疙瘩,撞在这江堤大坝上,会把大坝撞垮吗?”
“要是这大坝垮了,会咋样?”
刘文三呵呵一笑:“阳江大坝可不只是存在了几十年,这几百年间,不知道多少先人前辈,水利的功臣大将都修过江堤大坝。”
“这不只是简单的拦了阳江,内阳市方圆百里,阳江下游又有不知道多少村庄,都靠着这大坝的水利工程度日,要是垮了,先不说别的,内阳市缺水,半年都下不了几场雨,庄稼都得死。”
停顿了一下,刘文三又摇了摇头:”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等不到那天,江堤大坝一垮,有一半的人都被淹死了……”
刘文三眯着眼睛,仰头望着月亮,悠悠吐了一口烟气道:“不过十六,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嘛,怎么会有一个几十吨的铁疙瘩去撞大坝?”
只不过,下一刻刘文三身体就僵硬了下来,他面色勃然大变!
第146章 阴阳驾车
变色的同时,刘文三也陡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江面上那处铁牛阴影所在的位置。
接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江堤大坝。
抽烟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甚至是烟掉在了地上,刘文三都没发觉。
还将手抬起来放到嘴边,最后抽了一个空,这才反应过来。
我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
刘文三眼皮狂跳,额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掉落,然后才说道:“十六,没那么容易的,可也不能不防,我会想办法,你也要想个招。”
刘文三的确是个见钱才眼开的人。
可这件事情,不能全凭钱来说话了。
要是江堤大坝垮了,那得死太多人,是真正的大是大非。
而对我来说,铁牛是我放下来的。
追根究底,是我为了顾若琳去顾家……
此刻我身体一直在发抖。
若非我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
要是真的害死成千上万的人,我万死不能辞其咎。
恐怕就算我不死,这举头三尺的神明,也不会让我好过……
一瞬间,思绪变得很快,我忽然又反应过来,这其中肯定也有一些问题。
爷爷明显当初是想破了内阳山这个穷山相的。
甚至铁牛可能是他布置的……
为什么他没有实施?反倒是让穷山一直穷下去?还是说,他在准备着什么?
如此多的人认识他,甚至他可能是开阳市最厉害的大风水师……
这肯定不会是一个死局。
在我思索之间,船则是靠了岸。
冯志荣颤抖而又悲凉的喊了一句:“祥楼啊!爸来接你回家!”
没等我和刘文三下船,马上就有两个人上船,将尸体往下抬。
紧跟着,码头外边儿围着的人也让开了一条路。
我这才看见,陈瞎子竟然被接来了!
他那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就停在码头边缘,狼獒也在旁边趴着,红色的小眼睛看着我们的方向。
我深吸了一口气,彻底回过神来,冯志荣果然不愧是阳江的土皇帝,竟然把陈瞎子也请来了。刚才我还在想,这就直接接回去,路上不得出大事?
本来就是黑煞被镇尸,要是没有一个开阴路的,恐怕路上就得死人。
现在看到陈瞎子,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我心底依旧在思索,并去回忆宅经的内容,想破局之法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会儿人多,我也顾不上去换衣服,只能先搭了外套在身上,又将木箱子背好。
我和刘文三也被冯屈迎下了船,何采儿到我们近前,给我们额头上擦拭水迹。
冯志荣郑重的看着刘文三,说了句:“刘文三,谢谢的话,多说无益,你要的东西就在冯家,这会儿跟我去一趟,我会全部交给你。”
刘文三沉凝了片刻,又回头眺望了一下阳江江面,才说道:“十六,你跟陈瞎子走,跟着他去开阴路,载着长黑毛的尸体,我怕他年纪大了,最近接了孙女儿孙子回家,命不够硬,镇不住。”
接着他才冲着冯志荣说道:“冯家主,我有事情要和你谈,很重要。” 顿时我就明白,刘文三肯定是要和冯志荣谈关于江中铁牛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