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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什么时候打?”艾尔·索纳打断了他的话。
  埃尔-奈斯特微微眯起眼睛,笑容却丝毫没有收敛:“三天过后,阁下。不知你满意与否?”
  “不满意。我希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我原以为,你这五年来受不住皇帝的消遣,身手必然大不如前。你不需要时间捡起当年的武艺吗?假如观众说我赢得太轻松,那我可脸上无光了。”
  他们四目相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两人身材相仿,但相对于艾尔·索纳刻板且瘦削的形象,埃尔-奈斯特的阳刚之气和灿烂笑容应该胜过一筹。不过,希望杀手身上有某种东西,压过了岛民的威风,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绝不示弱的气场。我看得清清楚楚,埃尔-奈斯特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对手,显然不敢小觑对方。希望杀手是他所遇见的最危险的人物,他心知肚明。
  “我可以向你保证,”艾尔·索纳说,“没人会说你赢得轻松。”
  埃尔-奈斯特略加思索,应道:“那就明天正午。”他指了指身边那帮全副武装的水手——他们佩有各种式样的武器,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希望杀手,憎恶之情溢于言表。“由我手下的船员护送你们到住处。我建议你们一路上不要逗留。”
  “艾梅伦夫人,”埃尔-奈斯特正要走开,我叫住了他,“她在哪里?”
  “舒舒服服地住在我家里。你们明天就能见到她了。对了,她请我向你转达最诚挚的问候。”
  这根本是赤裸裸的谎言,我想知道的是,她说了多少有关我的事情,还有,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或许不仅仅是复仇联盟那么简单?
  我们的住处靠近城中央,是一座烟熏火燎过的尖顶大宅,地砖已然面目全非,看得出以前相当气派,可能是达官贵人的寓所。“这宅子是奥瑟兰船王的,”一名水手粗声粗气地回答我的问题,“海盾的父亲。”他停下脚步,瞪着艾尔·索纳。“他死在火里。海盾要此处保持原样,提醒他和他的人民永不忘却。”
  艾尔·索纳似乎没听他说话,目光在焦黑的残垣断壁中四处游移,神色漠然而异样。
  “食物已经准备好了,”水手对我说,“在厨房里,从那边的楼梯下去便是。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们。”
  我们坐在餐厅里的一张红木大桌边吃饭,整座宅子烧得不成样子,餐桌居然如此完好,实在难得。我从厨房里拿来了奶酪、面包和各种各样的腌肉,还有一些相当美味的红酒,艾尔·索纳识货,说是产自库姆布莱南边的葡萄酒庄。
  “他们为什么管他叫海盾?”他说着,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水。我注意到他没有碰酒瓶。
  “你父亲来过后,梅迪尼安人认为有必要加强防御。由每位船王各提供五艘船,组成一支舰队在群岛巡逻。谁被光荣地任命为这支舰队的舰长,便可获得海岛之盾的称号。”我顿了顿,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你觉得你能打败他吗?”
  他的目光在餐厅里四下逡巡,久久凝视着墙壁上翻卷的壁画残迹,如今已然看不清当年所画为何物,曾经艳丽的色彩化作焦黑的污渍。“他的父亲非常富有,请来帝国的画师到家中绘制壁画。海盾有三个哥哥,他是最小的,但他知道父亲最疼爱他。”
  他的语气极为肯定,令我深感不安,甚至怀疑起海盾家人的鬼魂就在我们四周游荡。“你从这块掉色的壁画当中看出了不少东西呢。”
  他放下杯子,推开餐盘。如果说这是他的最后一餐,在我看来他的胃口不是太好。“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讲的故事并不完整,我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道:“我想了很多。不过,如果我写成书,人们怕是也不会相信,这场战争只是一个傻老头连蒙带骗的结果。”
  “雅努斯是阴谋家、骗子,有时候也是杀人犯。可他真是傻子吗?那场可怕的战争流了无数鲜血,浪费无数钱财,可我还是不敢说,这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背后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阴谋,其设计之复杂,达到了我无法参透的地步。”
  “你提起雅努斯的时候,总说他是一个残酷无情的老人,可我从你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你并不憎恨那个背叛你的人。”
  “背叛我?雅努斯只忠诚于他的家业,也就是世世代代由艾尔·尼埃壬家族统治的联合疆国。这是他唯一的抱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恨他,就如同恨一只蜇了你的蝎子。”
  我喝干了杯里的酒,伸手取瓶子。我喜欢库姆布莱美酒的水果味儿,忽然想要一醉方休。想到白天的压力,以及次日即将见证一场血腥的战斗,我感到心神不宁,有种借酒浇愁的冲动。我也见过死人,那些皇帝下令处死的罪犯和叛国贼,可虽说我对希望杀手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并不期望他惨死在我面前。
  “如果你明天打赢了,打算怎么办?”我发现舌头有点不大听使唤,“回疆国去吗?你认为麦西乌斯王会欢迎你吗?”
  他双手一推桌子,站起身来:“我认为我们都很清楚,我在这儿是不可能赢的,无论明天是什么情况。晚安,阁下。”
  我又满上一杯,听着他的脚步声上了楼梯,进了一间卧室。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能睡着,而我如果没有酒的帮助,一整夜都别想休息了。我知道,他肯定会睡得很沉,没有噩梦的侵袭,也没有愧疚的困扰。
  “你恨他吗,塞利森?”我大声问道,希望他也在这儿的诸多鬼魂之中。“我真说不好。你又在写诗了吧,那是自然。你从来都很喜欢和那些舞刀弄剑的粗人厮混在一起,可你永远成不了他们当中的一员。你学他们的花招,学骑马,学用他们给你的军刀摆出漂亮的造型,可你从来没学过战斗,对吧?”说着,我的眼泪奔涌而出。此时的我,一个醉醺醺的抄书人,在这座满是鬼魂的宅子里哭了起来。“混蛋啊,你从来没学过如何战斗!”
  在文明素养更高的人眼里,梅迪尼安群岛鲜有可看之处,不过坐落在大岛海岸上的诸多古代遗迹算是其中之一。尽管大小不同,用途各异,却明显是同一种风格,出自同一种文化,足证这支古老民族的审美品位之高雅,是当代岛民望尘莫及的。
  到目前为止,最令我惊叹的古建筑是坐落于梅迪尼安都城两英里外的圆形剧场。它原是海岛南边一座峭壁的低洼处,在裸露的黄底红纹大理石上开凿而成。为了修缮遗迹,岛民们世世代代都在拆东墙补西墙,毫不吝惜地进行破坏,不过圆形剧场显然免遭于难。它有呈碗状分布的阶梯看台,可俯视正中央宽阔的椭圆场地,这里无疑呈现过诸多伟大的公共演讲、诗歌朗诵和戏剧表演,令观众如痴如醉,而如今的圆形剧场是当代岛民最完美的审判庭,用以公开处决罪大恶极之人,或是观看生死决斗。
  海盾的水手把我们吵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我们最好尽早赶到审判现场,否则等城里的人起床,蜂拥而来臭骂焚城者的崽子,事情就麻烦了。
  太阳缓缓升起,正如我所预料的,艾尔·索纳始终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他坐在看台最底层,剑搁在身边,遥望着海面。南风刚烈,晴空无云,预示着今日没有降雨。不知道艾尔·索纳有没有觉得今天是迎接死亡的好日子。
  距正午还有一个钟头,艾梅伦夫人来了,同行的还有海盾的两名水手。她与往常一样穿戴简朴,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袍,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亦未佩戴珠宝——除了那枚蓝宝石戒指,她身无一物可彰显地位,不过,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淡定的气质依然如故。当她走进圆形剧场,我起身致意,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艾梅伦夫人。”
  “佛尼尔斯大人。”她的嗓音和我记忆中一样饱满,带有一丝抑扬顿挫的味道,当年我只在朝廷上听过她这样的语调。我再一次为她的美貌所震撼,为那光洁无瑕的肌肤、丰满动人的朱唇以及顾盼生辉的碧绿眸子。长久以来,她就是阿尔比兰女性的完美典范——出身名门,秀外慧中,早在年少之时,皇帝便对她青眼有加,揽入朝中陪王子读书,可谓视如己出。在塞利森接受命运的召唤之后,他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否则还有谁配得上她呢?
  “您还好吗?”我问,“您应当没有遭受虐待吧。”
  “绑架者非一般的仁慈。”她秀目流转,看着希望杀手,我再次得见那冷若冰霜的神情、透彻骨髓的恨意,只要提及希望杀手,她那姣好的容貌便扭曲得丑陋不堪。艾尔·索纳略一摆头,算作回应,却仍是兴味索然的样子。
  “你没带卫兵。”艾梅伦夫人说道。
  “犯人向皇帝许诺过,他愿意接受海盾的挑战。我们认为不必带卫兵。”
  “明白了。我儿子可好?”
  “一切都好。上次我见他时,他正玩得高兴。我知道他盼望您回去。我们都这样想。”
  她瞥了我一眼,其中饱含的恨意丝毫不亚于她看希望杀手的眼神,而我竟然不敢与她对视。我想起来了,她是知情的,又岂能不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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