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拒绝,蒋天林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你小子倒是与我投脾气,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再来奇门找我,咱们哥俩好好聊聊,对了,这是门主临走时交给我的东西,说让我务必还给你,你别推辞,你现在身无分无,就算是雇佣牛车拉尸体也总要给人家个路费不是?”
蒋天林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我低头一看,他手中拿着的方巾正是我先前留给孟于尝的报酬。
俗说话恭敬不如从命,况且蒋天林说的没错,从这里到陈官屯有几十里的山路,若是没有路费旁人肯定不愿意帮忙,想到此处我将方巾接过,说到时候有机会一定去奇门看他,而且会还上孟于尝这份人情。
汽车在人群中呼啸而过,不多时便消失了踪影,我见蒋天林已经离开,便前往闹市寻找车辆,没过多久我从早市上找到一辆牛车。
车主一开始听到是要拉死尸,不愿意接这单生意,毕竟大早上他不想一开张就这么晦气,可我出手大方,直接给了他五张大团结,老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性更是如此。
车主受不过金钱的诱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提了个条件,那就是存放尸体的板车也要给他,这板车是金属所制,若是卖到旧货市场想必也能卖个几十块钱。
谈好价格后车主便将板车留在了县城,然后拉着我和奶奶的尸体朝着陈官屯的方向行驶而去。
山路崎岖不平,牛车摇晃不定,我虽坐在后方木板上,但也不敢招抚奶奶的尸体,毕竟现在奶奶尸体里面应该还有存活的天蚕,我可不想身体里面再钻进去一只。
“小兄弟,这白布下面是你什么人啊,这尸体如今都臭了还不下葬。”赶车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我与这男子素昧平生,自然不能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他,便扯谎编了个理由,说奶奶重病,来这县城医治,结果死在了医院,这两天忙着办事所以耽搁了,这才准备将奶奶带回去下葬。
中年男子听后点点头,随即问道:“对了,你刚才跟我说你那村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陈官屯是吧?”
“对,就是陈官屯,大叔,你去过这个村子?”我看着中年男子问道。
“我倒是没去过,不过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中年男子话还未说完,突然抬手拉了一下牛车上的缰绳,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哞的叫了一声,牛车猛然停顿差点侧翻。
“大叔,你这是怎么赶车的,要是翻了车怎么办!”我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前方的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慢慢将头转过来,此时他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水,好似十分惊恐的样子,我看到他这副模样以为他犯了病,可没想到接下来他的一番话让我心陷入了谷底。
他告诉我陈官屯出事了,前两天从市里来了一个车队,准备去山里面打点野味,结果路过陈官屯的时候发现村子里面的人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他们回到县城之后就报了警,一下午的时间十几辆警车全部开进了村子里,还有不少人从开回来的警车里面见到了残肢断臂,大人小孩都有,最后实在拉不过来,还动用了一辆大卡车,拉回来之后上面领导就下令把尸体烧了,明面上是说担心这些尸体传播瘟疫,实则另有蹊跷。
“你……你别胡说,陈官屯有上千口人,怎么可能全死了!”我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中年男子叹口气,摇了摇头,说他这么大岁数骗我干什么,上面领导已经发布了公文,说是山里的野兽进村吃人,而且还专门组织了一个捕猎的队伍,要猎杀大型动物,可这话糊弄小孩还行,百姓却是一点都不信。
山里野兽再厉害无非也就能咬死一两个人,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身死这就蹊跷了,若真是野兽干的为何还要将尸体留下,肯定是要带回山里饱食一顿。
听到这里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好似傻了一般,我离开陈官屯才短短几天,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大事,村子里虽说已经没有了我的亲人,但毕竟我与他们也是相处了将近二十年,如今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大叔,村子里面当真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中年男子摆摆手,说道:“没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不过你要是回去的话或许就剩你自己了,小兄弟,不是我吓唬你,这件事情太过蹊跷,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以前我听老一辈人说过,这陈官屯位置不太好,灾祸是早晚的事。”
中年男子的话让我心中犯起了嘀咕,陈官屯所处位置跟灾祸又有什么关系,见我神情疑惑,中年男子似乎猜透了我心中所想,说陈官屯周围大山连绵不绝,好似青龙入海,老话说这叫龙脉,可后山位置正好有条河流断了这条龙脉,所以吉地变成了凶地,该着有此一劫。
一听到后山二字我浑身一震,那里的确有条河流,正是埋放棺材的断龙沟,而且仔细一想名字也十分契合,断龙不就是斩断龙脉吗,难不成中年男子的话都是真的,想到此处我心中急切,连忙让中年男子赶紧驱车前往陈官屯。
对于此事中年男子似乎也是十分忌惮,所以他只答应将我送到村口,决计不进村子,人家也是混口饭吃的,既然陈官屯如今这般凶险,我也不能让他以身犯险,于是便答应下来。
牛车在山间疾驰,见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黄牛刚一接近村子突然就猛烈的嘶喊起来,任凭中年男子如何抽动都不再前行一步,双眼睁得如同铃铛般大小,好似十分惊恐的样子。
第四十章 地窖悬棺
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道,远远朝着村中看去,上方好似还笼罩着一层血雾,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整个村子压住一般。
如此看来村子当真是出事了,我见中年男子再无法驱赶牛车前行,索性让他帮我将尸体搬下牛车,我自己将尸体带回村中。
临别之时中年男子还劝说我早些离开这陈官屯,他说人死之后可能会化作孤魂厉鬼,还会在这村子周围游荡,到时候如果找替死鬼的话我很容易被盯上。
若是以前听到别人对我这么说我肯定骂他十八辈祖宗,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不得不信,世间确实有这些怪力乱神的存在。
我谢过中年男子后便将白布铺在奶奶尸体下方,然后拖拽着白布就朝着村子方向走去。
随着步伐的迈进,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而进入村子后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发指,四下皆是残垣断壁,伫立的房屋轰然倒塌,地上狼藉一片,原本土黄的地面也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场面触目惊心。
一路的自我劝说,原本以为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但发现真正面对的时候心还是会疼,毕竟这是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如今成为焦土,我连最后的一个家也没有了,不知不觉泪水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只是等我准备再次前行的时候却发现双脚沉重无比,就好像是灌了铅一般,我弯腰用拳头猛力砸向大腿,数分钟之后才有了知觉,如今奶奶大仇未报,村子又遭人屠杀,难不成我真的是个扫把星,所有跟我沾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们有什么能耐都冲着我来!为什么害这些无辜的人!”我抬头望天怒声吼叫着,如同洪水猛兽,将满腔的愤怒全部释放了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清冷的山风让我瞬间清醒了很多,我猛烈摇晃几下头,朝着院落的方向走去。
脚步沉重,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此时院落外面的围栏已经倒塌,屋子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坏。
我拖拽着奶奶的尸体进入院子,然后将木柴抱到院落中央,将尸体火葬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尸体里面还有残存的天蚕,虽说如今村子只剩下了我自己,但我也不能让这些脏东西存活于世。
木柴摆好后我将奶奶的尸体拖拽到上面,然后跪倒在地,三指冲天,恶狠狠的发誓道:“奶奶,我发誓一定要给你报仇,不管巫蛊道有多厉害,我要他们满门覆灭,如若有违此誓,我陈惊蛰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我将手中的洋火点燃,随即扔在了木柴上,没多久木柴上便冒出了滚滚浓烟,期间还夹杂着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音,火势蔓延的很快,奶奶的尸体不多时便被吞没其间,而受到炙热温度逃出来的天蚕也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小时,见火势熄灭后我进屋找出了一个腌菜用的坛子,然后将奶奶烧剩的骨灰捡入其中,封好盖子便将其放到了厅堂的香案上。
如今刚过中午,根据农村的习俗来说,午时刚过是不能够下葬的,因为这个时候太阳最烈,若是带着阳气进入地下,会搅得死者不安,所以只有在太阳临近下山之时才是下葬的最好时辰。
将奶奶骨灰摆好后我从院中舀了一碗井水喝下,井水甘甜清凉,我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许多,而混乱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回到屋子后我本想休息片刻,可就在这时我余光突然扫向奶奶的屋子,猛然想起奶奶床下好像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快步进入屋子,将床单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