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求求您大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时候,一只粗鲁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沉声说道:“你老公报警了,看来他并不在乎你的生死。”
绑匪说完便将手机放在钟美的耳边,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老婆,是你吗?你怎么样……”
听到老公沙哑哽咽的声音,钟美的心都碎了,泣不成声地说道:“老公,你报警了吗?不要报警啊,他们会杀了我的……我好害怕,你快救救我,不管多少钱你一定要想办法……女儿呢?让女儿跟我说话,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还未说完,电话就被绑匪拿开了。
钟美顿时抓了狂,语无伦次地恳求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老公没有报警……他很老实的,他正在筹钱,一定可以筹到的。求求你不要杀我……”她一边求饶,一边趴在地板上磕着头。
“你习惯用哪只手拿筷子?”对方忽然打断钟美的话。
“什么?”钟美一时不明所以,呆愣着。
“我问你用哪只手拿筷子吃饭?”对方提高嗓音。
“右手。”钟美脱口而出,右手本能地颤动一下。
“行了,砍左手,下午快递给林国海。”
第一章 医院谋杀案
1
11月6日,下午3点。
他站在2号窗口,将一沓钱递给工作人员,然后笑容可掬地看着对方。
今天他跑了四家不同的银行,以相同的户主名,分别存入8万元、11万元、12万元、7万元。
银行工作人员的态度委实让他不敢恭维,尤其那些女子,个个面若冰霜,精致的妆容犹如一张张冷酷的人皮面具。为什么不能挂点笑容呢?搞得像多么厌恶这份工作似的,既如此,又何必呆在这儿?他看着眼前这位“冰美人”,不由得在心里絮絮叨叨起来。
“对了,先生,您何不把这笔钱存定期呢?我们银行最近推出一个存款送保险的活动,比如您现在存入7万元,那么就可以免费获得一份20万元的意外保险,而且每年都有分红,比您存活期的利息高出很多,您觉得怎样?”“冰美人”忽然抬起头,一反方才的冷漠,露出一脸温和。
“呃……”面对“冰美人”充满期待的眸子,他挠了挠脑袋,“这个……我不是很感兴趣……”
“您在顾虑什么呢?”也许因为他没有直接拒绝,“冰美人”觉得有希望,笑容更加甜美了,声音也更加动听了,“如果是担心理赔问题,您大可放心,由我们银行做担保,绝不会有问题的。这个活动真的非常划算,单单每年的分红就有……”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呢,下次再了解吧。”他看着手表,有些难为情地说。
“其实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的,而且这个活动今天是最后一天,下次就没有了哦。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如果您不想全部存进来,也可以少存些,5万元怎么样……”
“对不起,我真的赶时间!”他不悦地皱皱眉头,再次看手表。
见希望落空,“冰美人”立马收起笑容,再也不看他一眼。
“其实你笑起来很漂亮。”刚说完这句话,他立马就后悔了。
该不会给她留下印象吧?
罢了罢了,没时间后悔了。
他继续跑了另一家银行,幸好顺利,赶着银行下班前把剩余的钱分别存了进去。
六家银行,总共存入50万元。
忙完这些,他站在路边点燃一根烟,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搞定了。可是……警察会发现吗?他有些担心起来。
转身时,一个迎面奔来的冒失女子跟他撞了个满怀。他还未回过神,就听到女子扔了句“对不起”,接着匆匆离去。
有人在追她吗?
摸着揪痛的胸口,他的眼睛立马瞪大了,面如死灰。
钱包不见了,里面有六张尚未处理掉的存根……
2
11月18日,下午两点半。
望着滂沱大雨,罗天将雨衣帽扣在头上,问旁边的女警:“是一群小孩子发现的?”
女警毕恭毕敬地答道:“是的,就在那边。”
顺着女警所指的方向看去,罗天不禁蹙起眉头,“只有两个孩子?”
“报告罗队——”女警前胸一挺,向罗天行了个礼,严肃至极地说,“是六个小孩发现尸体的,但其中四个孩子因为年龄太小,家长不愿让他们录口供,怕对他们造成心理阴影。”
“嗯。”罗天点点头,看着眼前这名刚从警校毕业的青年女警莫涛。她并不漂亮,小麦色皮肤,眼睛炯炯有神,表情如男子般刚毅,笔直的身板在雨中宛如一尊雕像。罗天想起自己刚进警队的时候,带着满腔抱负,誓要维持S市治安,将每个罪犯绳之以法……转眼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小心身体,别感冒了。”伸手帮莫涛戴上雨衣帽,罗天转身朝那两个孩子走去。
闷雷在空中一次次地翻滚,看样子雨还会更大。
警界线外围满了正在拍照的记者,一片喧嚣。
这帮家伙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罗天有时候不禁怀疑是否警察内部有人走漏消息,所以媒体记者总能快速赶到第一线。
罗天一眼瞥见记者群中站着一个被淋成落汤鸡的白衣女子,正在拼命地朝这边挥手。他急急偏过头,装作没看见,心里念道:这丫头怎么连雨伞也不带?
待罗天走近,警员张青说道:“罗队,我已经问完了。”
不等罗天说话,其中一位母亲便开口道:“求求你们别再问了。雨越下越大,请你们为孩子们想一下吧,倘若感冒发烧了如何是好?而且看见那种事情已经非常可怕,还强迫他们回忆细节,你们不觉得很残忍吗?”
话音刚落,罗天立马向她表示歉意,并吩咐队员送他们下山。
另一位母亲却拒绝了罗天的好意,铁青着脸说道:“不用你们送,我们认识路。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该说的他们已经说了,如果再骚扰孩子们,那我只好见见你们局长了。”
那两个孩子约摸八九岁的样子,方才张青问话的时候,他们脸色惨白、说话直打哆嗦。罗天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见那样的尸体,对孩子们造成的恐惧可想而知,也难怪那位母亲言语过激。
“他们是来找太岁的。”
“嗯?”罗天一时没明白张青的话,大滴的雨点打在帽檐上,噼啪直响,“太岁?什么太岁?”
“听说是一种肉灵芝,能冶百病。古时候,传言它能让人长生不老。几个孩子就是上山寻找它……”
“这是谁的馊主意?居然让几个孩子冒着大雨找那玩意儿?”
“哦,不是。”张青囧了,解释道,“是他们的校长生病了,半个月不见好转,所以他们想寻找太岁给校长治病。哎,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如此懂事。”
“瞒着大人是吧?”
“大人知道的话肯定不让他们上山,多危险啊!昨晚下了一场暴雨,正好把那具尸体冲出来。可怜那个七岁的小女孩,见到尸体以后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了,真是吓坏了!”张青叹道,试探性地问道,“罗队,可以通知林国海吗?”
“你确定那就是钟美?”
“从死者的体型、衣着、年龄,以及被砍断左手来判断,应该就是她。据林国海说,他已经交出50万元的赎金,为什么绑匪还会撕票?难道是死者看到了绑匪的相貌?”
罗天不作声,其实第一眼看见死者时,他已经确定这是半个月前遭遇绑架的女子——钟美。
沉思片刻,罗天踱步来到检查尸体的年轻女法医旁边。蹲下身问道:“尤希,情况怎么样?”
法医尤希拉下口罩,头也不回地说道:“死者的左手自肘关节以下部位被砍断,切口参差,身上多处刀伤。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初步判断死了十天以上。具体死亡时间和死因,我需要进一步解剖。”说完,她起身摘下手套。
一记霹雳自头顶炸响,罗天本能地朝那群记者望去,白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咦,已经走了?
不待罗天思索,那边厢的张青高声喊道:“罗队,前面发现一间木屋……”
3
啊——
她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额头尽是冷汗。
灰沉沉的天让她有些恍惚,一时间忘记身在何处,呆呆地目视前方。
这种鬼天气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了。
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罗天在追捕疑犯时掉进河里淹死了,而站在一旁的她竟没有勇气救他,眼睁睁看着他扑腾几下沉入水底。
哎呀!她使劲拍拍脑门,怎么做了个不吉利又丢人的梦?我居然如此贪生怕死、懦弱无能,但话说回来,这个该死的罗天实在可恨,在石鼓山的案发现场不正眼看我,任我站在那儿风吹雨淋。
哼!以为没有你,我对案子便一无所知吗?
说归说。她仍然挂念刚才的梦。罗天已经几天没跟她联系了,她也一直忙着搜集那宗案子的第一手资料,根本没有时间给罗天打电话,而且还要捣鼓报社刚刚布置下来的“打假”专题,早已忙得不识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