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翻译完了所有的内容,除了一脑门儿的汗。我递给了他一支烟,给他点燃。他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抖个不停,半晌方说道:“谢谢你们。”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赵老师轻轻吐出了一个烟圈,说道:“闻教授当年研究南蒙秘文,我只是耳濡目染,他从来没有系统地教过我。”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说起来,我也算是自学成才了吧。经历了一段时间后,我掌握了十之七八。不过,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很显然,赵老师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甭想深入打听了,他也不会说。我沉默了片刻,问他:“我知道那时候闻教授跟闫显疆教授的关系很好,过从甚密,是吗?”
赵老师叹了口气,点点头:“那时候两个人经常来往,躲在办公室里研究着什么,从来不让人进入办公室。所以我从来接触过他们的核心秘密。”看来,当年闻闫二人相当秘密,以至于在自己的学生眼中,都认为他们是在密谋什么,将它们所探讨的事情称之为核心秘密。”
我饮了一口茶。一番谈话下来,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刘相的身世上,虽然弄清楚了他的真正身份,以及为什么他懂得奇门遁甲……但是我深知,这对于我索要追寻的事情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站起来,走到包间外面接电话。电话是我二表哥打来的,本来以为这次回景洪会看到他,但是看到灰尘遍布的店面,我就知道他没有去店里。接通后,二表哥说他现在在外地,回到景洪后,他只呆了两三天,店里也没有去。二表哥的语气很低沉,他说自己现在已经残疾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干脆店里就交给我打理。
我听他的语气不对,问他在哪里。他在电话那头儿苦笑道:“一毛啊,想起以前行里的前辈对我说过,世事无常……你也别太担心我了,我现在在外地,也不打算回景洪了。别跟任何人说起我的事,包括咱们家人……”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掉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我捏着手机,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失落。二表哥甘效乾亲手将我领进了这一行,没想到他自己却落得了这个下场。我本来想,二表哥回来后亲自看店就好,我自己去收货,但是……他成了那副样子,又该怎么向人解释呢?
二表哥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即便是金锁和太乾。而我的家人,我也一直没说,大家都以为他自失踪后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五十章 沙尘暴
告别了赵老师,我们又被周总的手下安排了一场欢送宴。席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周总的手下要敬太乾,太乾却不说话,既不站起来,也不举杯,我只好跟大家解释说我这伙计撞坏了脑壳,我代他了。尽管对方有几人不悦,但还是给了我面子,说我为人仗义,对手下人这么好。我心中哭笑不得:请太乾这样的人做手下,这得花多少钱啊!
广州之行就这样结束了,我抽时间给金锁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寻找刘相笔迹的古籍之类的东西。故事没有完结,刘相一定会像这本书一样,再次留下点儿什么线索,我得继续查下去才是。
火车上,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心中起伏不定,赵老师身为闻天崖的弟子,都不知道他们当年所经历的事情,更不要说我这个局外人了。虽然知道了刘相的一些事情令我多少宽慰了一些,但是二表哥的事情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再加上赵老师的话……我的心情仍旧很压抑。
返回景洪后,家里的装修焕然一新,所有的玻璃都换成了高强度的防弹玻璃。金锁敲着玻璃得意地说:“毛爷,不错吧?真家伙,别说是刀了,就算是子弹都打不透。”我暗暗苦笑,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我自认为可以像那个老头儿似的撞破玻璃逃走;现在看来,我是别想做这个打算了。
金锁接着问我广州之行有何收获,我简单说了一下,又问他近来有什么变化。他说也没什么,只是采购了几件装备,说完就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盯着我。我知道,这次的鲛塔之行跟之前不一样,不管是八百媳妇皇陵还是察合台汗国的古墓,金锁多多少少都捞了一些好处。唯独这次海底石塔,眼瞅着一背包的金银珠宝被我们强行丢掉,金锁等于是白忙活一场,也难怪他有想法。
我叹了口气:“算算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金锁一听这话,忙不迭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不多不多,我算了算,也就是三万来块钱。”
我一皱眉:“这么多?”
金锁说道:“毛爷,您想一想,咱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是从祖国的西南边陲到达最北疆啊!一个中国跨过去了,装备肯定是第一保障啊。就这,我还是把咱们以前的装备缝缝补补,能用的就将就用,没敢浪费啊!”
我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承担一半儿,回头跟我给你转账。”
内蒙之行最终提上了日程。没想到刚刚从福建回来两个月,我们就要再一次出发。对于这次的内蒙之行,我们的准备无疑很充分,我也十分期待。老财口中的龙、闻天崖他们在内蒙曾经的过往,以及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传说,都令我十分期待。
金锁联系了一辆大金杯,老赖前来送行。金锁故意逗趣:“跟我们一起去吧,好地方啊!”老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拉倒吧,我可不去了,昆仑山差点儿埋了我这副老骨头,我还是坚守大本营,等候各位胜利的消息吧!”
不去也好。这次前往内蒙,只有我和太乾金锁三个人,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少的一次,但我的心理却格外踏实,大概是因为身边有太乾的原因吧。一路疾驰,穿行国道省道乡道,避开了路上的盘查,这条路上,走走停停,二十多天过去了,我们才到达了内蒙境内。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曾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摩旅,走过一次内蒙。那时候没有雾霾也没有沙尘暴,随处可以见到绿油油的大草原。蓝天绿草,伴随着微风徐徐而来的芳草馨香,周身都舒坦了,很是惬意,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短短几年过去了,内蒙草原的沙化竟如此严重。一路上,我们所见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只有偶尔几块沙植,似乎还在顽强地向世人证明这块土地上原有的美景。
最可恶的时候,我们走在半路上,车轮陷进了沙漠里打滑。我们三个人不得不想办法脱困。三个人中我的体重是最轻的,由我负责掌方向盘,金锁和太乾推车。可是凭借我们的力气,很难撼动这个大家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导航早就罢工了。我们只好按照地图上面的指引观察距离,心里估算了一下,到达巴彦淖尔市乌拉特中旗少说还有两三天的路程,而且这还是乐观估计,如果路况不理想,或者天公不作美,恐怕一星期我们都难以到达。
金锁卯足了力气使劲推车:“毛爷,左打轮儿,左打轮儿啊!我靠,你驾照不会是花钱买的吧?”
我也放弃了,做了这么多的尝试都没有用,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了车后面。我蹲下身子。车轮已经陷进去了一大半儿,只要踩油门,车轮就会空转,带动坑里的沙子飞转。金锁在一旁“呸呸呸呸”,吐出了嘴里的沙子,哭丧着脸:“我说,咱们不会还没到目的地就牺牲在了半路吧?”我摇摇头,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遇到的。
每一个猎人都有他自己的专长与忌讳,我常驻云南边境,丛林是我的专长,相对而言,沙漠是我的禁忌。当年中非打猎,曾有机会去撒哈拉沙漠,但我始终拒绝。沙漠求生的短板,最终令我忽略了潜在的危机,陷入了眼前这副窘境。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也没能从沙坑里把车推出来。此刻,天忽然暗了下来,是以极快的速度暗下来的,仿佛一块云路过,将太阳遮住了。我预感到了不妙,急忙爬上车顶,举着望远镜望去,只见远处天际边,灰蒙蒙一片。飓风裹挟着漫天的黄沙,像是一堵竖立在天地之间的高墙,朝着我们的方向挤压过来。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回头吼道:“进车里,快进车!”
两个人见我如临大敌的神情,也不敢耽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赶紧翻出了几条毛巾和衣服,挡住了车上的所有车窗玻璃。这种风力时常会夹杂着石块,按照这样的风速计算,随便一块小石头都能以极快地速度“爆表”,只要有一块小石子击碎了车窗打进来,它的伤害绝对不亚于一颗子弹!
“趴低身子,捂住口鼻!”我说完这句话,就将连衫帽罩在了脑袋上,拿了一块毛巾沾上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鼻子。太乾和金锁也跟着我做。我们刚做完这一切,突然感觉到了车身倾斜,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大金杯!
在大自然面前,金杯面包车就像是一辆玩具车,被左右摇晃,我们趴在车里,就像坐在了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之上,随着摇摆不定。这种剧烈的摇晃还没有停止,耳边就传来了“噼噼啪啪”犹如下雨般的声音。我即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还是喊道:“注意,沙尘暴来啦!”喊出了这一嗓子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完全遮住了,莫说是他们两人,便是我自己都很难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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