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夏朗更加坚信自己内心的想法了:犯罪嫌疑人的动机绝不是为了钱财!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家中的女主人。从受害人的年龄段来看,这个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因为性冲动,他所选择的目标只有性别,没有年龄差。照这么看,受害人目标群体会很大。
外面的办公区里,韩笑把情况对大家说了。曹妤皱着眉头:“夏队会不会太敏感了,这件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严重后果。犯罪嫌疑人不是也被人打了一顿吗?说不定是个笨贼呢!”
韩笑说道:“我也这么想啊,但是夏队不这么看,他总是觉得这件案子有蹊跷。”
许成喝了口热水:“你们别说,我还真的觉得夏队有的时候挺神的。”
穆奇想了想:“一个南向区,一个在东胜区……难道这个犯罪嫌疑人的目标又是流动全市作案吗?”
最后,老成持重的杜志山发话了:“要我说啊,你们在这儿胡猜也没用,这时候应该想办法帮帮夏队。”
“呵呵,老杜,你说得容易啊。怎么帮?我们有的时候连夏队在想什么都不知道。”穆奇苦笑着。
的确,现在夏朗虽然是认定了这两件案子不是终点,但一切只是源于自己的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当天下午,夏朗还去了两个案发现场看了一下。他先到了福鼎苑,从楼顶望下去高度有限,四周围围着半人高的栏杆。他还甚至亲自做了一下实验,翻过栏杆,手抓住栏杆最下面的部位,伸脚是可以触碰到四楼的阳台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卫东里,情况也是一样的。看来这个人还是有所选择的,基于两件案子的相同点,这个人对于作案地点的选择很是慎重。一定要找那种顶楼没有安装防盗窗,且利于攀爬的小区。因为福鼎苑和卫东里都是很老的小区了,安全措施并不到位。
去年的时候,卫东里小区还发生了一场火灾,当时顶楼的一个男住户,是顺着排水管一路爬下来。但凡有点儿身手的人,也可以顺着排水管爬上去。
老旧小区,这是夏朗勘察完现场后想到的一个关键词。犯罪嫌疑人虽然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一定也密切观察过受害人,知道她们在房间中,才会闯入。夏朗想过要所有人密切注意全市的所有低楼层住户。但是市局警力有限,而且没有直接证据也不可能调动分局协助。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夏朗都在想这个问题。
到了晚上,付如丞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家里。老伴儿打开房门,从他手里接过了公文包:“今天累坏了吧?”
付如丞换好了鞋:“别提了,下午从市里开完会,老张他们几个非得拉着我去喝一杯,我没去。”
老伴儿说道:“没去就对啦,上了年纪了烟啊酒啊,你都应该少沾。”
“晚上吃什么?”付如丞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松开了脖颈间的领带。
“炒两个菜,昨天不是剩了点儿饼吗,给你做碗烩饼。”
付如丞一挥手,表示可以。老伴儿便去厨房忙碌了。他左右看了看,喊了一句:“我的包呢?”
“那不就在你旁边吗?”
付如丞这才看到拿了过来,他打开后,从里面拽出来了一堆文件。这是下午市政府开会的时候下发的。打开文件后,他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又拿出了老花镜戴上了,开始重温会议的要点。
而在这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付如丞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仍旧低头看着文件。老伴儿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老付,去开门,我这儿忙着呢!”铃声继续响着,她叹了口气,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丈夫正俯低身子看着茶几上的文件,手里握着笔不知标注着什么,气得数落了一句:“有人摁门铃你没听见啊?”
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来人倒让她很是惊喜:“哎哟,夏朗啊!”
“阿姨。”
“来来来,快进来。来得正好,阿姨正做饭呢,一会儿别走了,在这儿吃。”说着,他还不忘招呼老伴儿一声,“嘿,学习的那个,夏朗来了。”
付如丞这才坐直了身子,低着头,眼睛往上瞅,避开了老花镜才看清楚了:“哟,夏朗。怎么啦,这刚出院的大英雄来我们家蹭饭啦?”
还没等夏朗说话呢,老伴儿就埋怨道:“行啦,你看你说的这话!”她又对夏朗说道:“我那儿还做着饭呢,你们先聊。”
付如丞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坐吧,来我这儿还装什么啊?”
夏朗坐在了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付如丞又拿出了一支香烟点着了,把香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桌上:“自己拿。”
夏朗想了一会儿,也点上了一支烟。
“说吧,来找我干什么来了?要是过年送礼,你也不应该空着手来呀?”
夏朗沉思片刻,说道:“付局,有两件案子我想请你参详一下。”随后,他说出了这两件案子,还把提前扫描的卷宗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付如丞看着手机,两道花白的眉毛轻轻抖动着。从头到尾看完后,他问道:“你怀疑这两件案子有问题?”
“嗯。表面上看,受害人几乎都没有受伤,只是算是一个作案未遂。但是我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没那么简单,近期,他一定会继续作案!”
深夜,离火市北苑区的康盛家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扑克牌,犹豫了一会儿后,甩出了一张牌:“小王!你没牌了吧?大王也在我手里呢!”说完,他得意地笑出了声。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七章 我老婆死了啊!
付如丞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睡在旁边的老伴儿也被惊醒了,强睁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干什么呢?天还没亮……”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现在几点了?”
“还不到六点呢。”
付如丞听到这句话,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下床换衣服。老伴儿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你发神经啊,这么早起床干什么?”
“我去局里,你接着睡吧。”付如丞脱下了睡衣,换好了衣服,又拿了一件羽绒服,开门出去了。
冬季天亮得晚,外面黑咕隆咚的,付如丞就这样披星戴月地出了门。昨晚老伴儿因为夏朗的到来特意要加几道菜,可夏朗不答应。最后坐在一桌吃烩饼的时候,付如丞始终记挂着夏朗的分析。作为共事了几年的上级与下属,他很清楚夏朗的脾气,这个时候夏朗应该是在市局的宿舍吧?
传达室的老严看到付如丞风风火火走来的时候,瞪大了一双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刚睡醒看花眼了。警察这工作,熬夜的时候很多,但是来这么早的情况还真不多见。付如丞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了宿舍,敲响了夏朗宿舍的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开。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难道夏朗不在?付如丞想喊一声,可是顾虑到其他同事可能也在,他打消了这一念头。
付如丞正要抬手敲第三次们的时候,忽然走廊里过来了一个人,叫了一声:“付局?”他扭头望去,见正是夏朗。
夏朗端着一只盆,里面放着刷牙缸和牙刷,一条毛巾还有洗面奶,显然是刚洗漱完回来。坐在了宿舍里,付如丞点上了一支烟,并没有先开口。直到这支烟抽了一半儿,他才眉头深锁地问了一句:“真的会有第三起案子吗?”
夏朗很坚定地点点头:“现场没有任何的财物损失,脚印指纹都不是很清晰。在第二期案子中,赵新萍母子和犯罪嫌疑人搏斗的时候扯下来了他的头套,里面发现了三根头发,虽然可以验出DNA,但是没有明确的指向性。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初犯,没有前科。至于那根松木棍子,上面也没有指纹……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我怀疑……”
这些,付如丞已经在卷宗上详细看过了,他把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后说了一句:“直接说重点。”
“很简单,前两次他都没有得手。这种变态的基因蠢蠢欲动,他肯定控制不住的。”
付如丞的一张脸阴沉着,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我们所能调动的警力有限,尤其是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了,深夜监视老小区的顶楼……怕是力不从心,而且目前没有直接证据啊。”
这一点夏朗早已经想过了,所以他才会为难。明知道即将有刑事大案发生,可因为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去针对某一点做出相应的部署。他抬头打量了一下付如丞:“付局,你也没睡好啊?”
“你不也一样嘛。”付如丞笑了一下,“你呀,真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也是发生了两件未遂的案子,我去找领导谈话了。”
夏朗问道:“后来呢?”
“后来被骂了一顿呗。说我捕风捉影,浪费警力,写了份儿检讨,还给了我一个内部处分。操!”付如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遭遇,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后来事实证明,我说对了,犯罪嫌疑人继续作案,开始只是伤害受害人,到后来干脆直接就动手杀人了。”
夏朗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担心我们目前这个案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