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觉得自己此刻才真正了解了陈妙言,玩街机、过山车……仿佛这世界上没有她不会的。而且水平还要比夏朗高很多。他暗暗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反正摔下去也死不了。夏朗,加油,你可以哒!”
夏朗一咬牙,两只滑雪杖点地,身子往前一冲,俯冲而下。可是这速度真的太快了,他只觉得耳边呼呼地过着风,瞬间犹如万马奔腾的嘶鸣声。“原来滑雪也不过……”夏朗心想的“如此”二字还没有跟出来,两条腿就不听使唤地劈开了,他吓得身子一晃,紧接着就摔倒了。这哪里是滑下来的,分明是滚下来的。
陈妙言吓坏了,毕竟夏朗才刚出院。她急忙滑了过去,因为脚上戴着滑雪板,她只能是侧身蹲下来:“怎么样,没摔坏吧?”伸出手去想要拉起他。
夏朗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他摘下了滑雪镜,呼出的白气既浓且密。过了良久,他才说道:“这……这哪里是滑雪啊,分明是摔跤!”
“喂,堂堂的刑侦支队长,不会滑雪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来,起来。”陈妙言拉着他坐了起来。
夏朗吐槽道:“我是刑侦支队长,不是老二团的侦察排长杨子荣,谁说必须会滑雪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不服输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失败,他很快就向陈妙言学习滑雪的技巧,真正是从零基础开始。
从连站立都打哆嗦,到慢慢能滑一小段了。虽然中间摔了几个跟头,但也没有初学者的样子了。甚至陈妙言看他摔得那几跤都心疼,劝他不要练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夏朗当然觉得疼了,鼻青脸肿的,可他还是不服输:“没事没事,再来,我现在滑个二十米距离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说罢,又点地滑了出去,但是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旁边有一个装饰用的雪人。夏朗不偏不倚地撞了上去,上半身都埋在了雪人里。
“夏朗!”陈妙言大惊,急忙滑过去查看情况。当她好不容易从撞塌的雪人里把他拉出来后,夏朗却气冲冲地丢掉了滑雪杖,脱下滑雪板,嘴里嘟囔着:“不滑了不滑了,我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不能花个几百块钱来这儿摔跤玩啊!”他大步流星地朝着滑雪场外走去,不时避让着飞驰而过的人。
陈妙言微微一笑,跟了上去。她并非觉得男友没有毅力,而是觉得他忽然间变得很可爱了。尤其是夏朗此刻的帽子、滑雪镜,以及肩膀上全都是积雪,加上他气呼呼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又过了两天,夏朗看到了街上有警察在抓小偷。一到年底,这些惯偷便会抓紧时间多搞点儿业务。为此,市局每到年底便会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扒行动。
看到两名警察将一个小偷摁在地上,那小偷还在拼命挣扎着,夏朗上前就要帮忙,却被陈妙言一把拉住了:”你是在质疑你同事的能力吗?别忘了,你现在在休假陪我。“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一些小毛贼,没必要让自己的男朋友出动。
夏朗也知道这一点,笑着说道:”我这属于职业病。好,就听你的,我不出手好了。“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始终不放心,看到两名警察把小偷押上了车,他才放心地离开。
说起小偷,陈妙言也提到了自己小时候,陈母有一次刚发了工资,便被偷了。她至今提起这件事情,都不能释怀。那时候陈母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四百块钱,这是全家人的经济来源。
陈妙言的语气有点儿低沉:“丢了那四百块钱,我老妈当着我和妙欣的面还不怎么样,但是私底下,我见她哭过好多次。一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原来那个月的开销,是我老妈找人借的。那一段时间,别人是怎么看我们家的,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
夏朗点了点头。因为陈之行冤死,那时候陈家母女遭受了不少的白眼。
陈妙言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快要过年了,不应该说这些的。”
夏朗微微一笑,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放心吧,那段日子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还有我啊!”他伸手指了指天上:“我会替叔叔保护你们的。”
第三章 画作背后的故事
不知道最近的气象局是不是偷懒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晴空万里,可偏偏却是下着大雪。摆摊卖酸辣粉的老刘叹了口气,今天自己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星星月亮呢,可转眼间就下起了这么大雪。他想要等最后这一桌客人用完了,就收摊回家。下着这么大的雪,估计也没几个人来吃饭了吧?他叹了口气,望着街上匆匆走过的人群,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盘个店铺了。
可是孩子马上要上高中了,转眼间又全都是钱……老刘叹了口气,那浓厚的白雾从嘴里喷了出来,透过去似乎可以看到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一个糖油饼,一碗豆腐脑。”一记尖细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是他。老刘记得这位常客,个子不高,老是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牛仔衣裤,这么冷的天气,冻得双颊红彤彤的,目光混沌,似乎与他的三十岁左右的年龄一点儿都不相符。他几乎每天都来,来了之后只是要一个糖油饼,一碗豆腐脑。寒来暑往,每天如此。
既然是老主顾了,老刘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走到一边先用乌黑的抹布擦了一下桌椅:“坐吧。”然后就去炸糖油饼了。
过不多时,冒着热气的糖油饼从滚沸的油锅里捞了出来,连同一碗豆腐脑,放在了那人的面前。这个小个子拿起了调料盒,在豆腐脑里放了两大勺辣椒,尝了一口,觉得不辣,又放了两勺。
老刘的妻子低声对丈夫埋怨着:“这人每次来,都至少用咱们家二两辣椒,早知道刚才就收摊了。”
老刘讪讪笑道:“别这么说,好歹他也是咱们的老主顾了。”说着,他看向了小个子,小个子咬了一口糖油饼,就了一勺豆腐脑。他抬起头来无意中看了马路上一眼,目光一下子停住了,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老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见是一位妙龄女子走了过来。这个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花色的丝巾,下身一条毛呢短裙,一条黑色的打底裤,棕色的毛绒靴子。虽然看年纪有三十多岁了,但是妆容得体,风韵犹存,尤其是这身材,裹着厚厚的衣服也能看出来凹凸有致,倍显诱惑。
妻子埋怨的眼神望着丈夫:“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咱们得想办法盘个店面,这样下去可不是事。”
老刘点点头:“行行行,我知道啦。”
妻子叹了口气:“唉,你说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不长进的人?”
老刘附和似的应道:“是啊。咱们俩那时候是怎么结的婚来着?”
结婚,这个命题在国人看来是个颇为神圣的字眼。上至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似乎谁都无法逃避这一关。这也注定了,结婚不一定是两人爱情之树的开花结果,它会被附上很多的色彩,诸如政治联姻、金钱捆绑。婚姻没有物质基础可以吗?在当前的这个社会背景下,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只有物质没有爱情的婚姻存在吗?
夏朗忽然像是一个哲学家似的坐在车里想着这个问题。以往办案的时候他也认识了很多的富商巨贾,他们的妻子莫不妖艳动人。就像王克俭那样,老夫少妻,也许丈夫是真的爱妻子,但是那个娇媚的美少妇真的会爱七十多岁的王克俭吗?夏朗可以肯定,她爱的只是王克俭的钱而已。
这种想法虽然激进,倒也是一句实话。回想起之前,夏朗都是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亲,几乎各个行业的同年龄段美女他认识了七七八八。到如今,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夏朗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陈妙言的家,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走吧。”陈妙言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两只手捂着空调出风口,看样子很冷。
“这么冷吗?”夏朗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
“昨晚家里的供暖突然出了问题,冷得像冰窖,半夜里物业才修好了。”
“看来这地方看着不错,可惜物业服务跟不上啊。”夏朗问道,“那阿姨和妙欣没事吧?”
“嗯,她们两个还睡着呢。其实要是盖着被子也不觉得冷。”她说完,忽然顽皮地抓住了夏朗的手,夏朗只觉得一阵冰凉。
两人开车去了市里,吃了点儿东西后就去了一家艺术馆,最近陈妙言很喜欢的画家在这里办画展,她是专程拉着夏朗来看的。夏朗这人没什么艺术细胞,尤其是对于美术这一行。他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作品,感觉和前不久选定的壁纸差不多。他怎么都想不通,这样的画怎么可能值个几百万呢?
陈妙言与他不同,可能是因为妹妹陈妙欣的缘故,她也很喜欢美术作品。这次的画展,还是陈妙欣前几天偶然提到了,极力推荐姐姐过来看看的。透过这些作品,她看到的更多的是精神层次的内涵。似乎每一幅作品都能够引起不同的人心理层面的共鸣。
两人在长廊中走着,陈妙言时而停住脚步,夏朗也不得不跟着她停下来。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说。夏朗从头到尾想了一下,自己除了破案,也没有什么别的天赋和兴趣。他担心陈妙言就某一幅画突然问到他,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