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炜于是又询问起了白天的问题。
2月24号的晚上……所有人都努力回想着,却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毕炜的目光逐一扫过去,发现这些妇女的眼神都很坦然,没有一个人有异样。毕炜不相信,半夜里一辆车开进村子,难道真的没有人发现吗?
这时,他望向左边的目光突然向右一转,像是一道凌厉的闪电。而右边站着的一个妇女,明显有点儿慌乱,她的眼神很快垂了下去,一只手还不觉拉住了身边丈夫的一角。毕炜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三秒的时间,却很快梳理出了这个女人的外貌:五十左右的年纪,脸颊带有高原红,短发,典型的农村妇女的装扮。
毕炜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水:“好,既然大家都没有见到,那辛苦你们了,请回吧。”
有几个妇女大概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才赶来的,嘟嘟囔囔带着十二分的不满走了。吴村长也说道:“我们这里的村干部觉悟都很高,绝对没问题的。”
觉悟高?觉悟高你还干出暴力抗法的事情?毕炜心中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他只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吴村长,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村干部,看上去很年轻啊。”
“你说的是小杨吧?唉,年轻什么呀,今年都五十四了。”
“他在咱们村里是什么职务啊?”
“村委会主任,大名叫杨再春。咋了,你觉得小杨有毛病?”
“哦,我瞎问的。”
“这个小杨,说起来身世也挺可怜的。”
“哦?”
“年轻的时候是个知识分子,在我们这里教书,后来就娶了东头老赵的闺女,就刚才那个穿着棉袄的。”
“叫什么名字?”毕炜主动递上去了一支烟。
“赵秀兰。”吴村长接过烟来,凑着毕炜递过来的火点着了,吸了一大口,还仔细看了看香烟的牌子,这才继续说道,”刚结婚没多久,乡里就盖起了新的学校,家里的这个就没了。小杨也失业了,我看他有学问,读过书,就让他进了领导班子。后来呢,这个赵秀兰的爸,上山去采药的时候摔死了……没两年,她妈也走丢了。后来……大概是01年02年左右,小杨的父母也先后没了。这还没完,小杨的孩子在前年考上了大学,谁知道去了大学没两天,路上出车祸死了,你说……可不可怜?”
毕炜频频点头,又和吴村长说了一些有关于其他村干部的事情,然后和交警告辞了。毕炜对交警说道:“你先回去,去省厅一趟,调几个人过来帮我。”
交警吓坏了,以为毕炜调人过来是要挟私报复呢,急忙劝阻说:“毕队,你可不能报复吴村长啊。吴村长虽然平时不好相处,可是人还是不错的。我看你……”
“行啦,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觉得这村子里有可疑目标了,你回去后,就调一个人来帮我就行。”
“那你呢?”
“我得留下来。快去快回,我可顶不了太久,快去吧。”
“是。”
毕炜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可是又不敢在大路走。他白天和村民们都照过面儿,身份已经暴露,只能是沿着一些偏僻难行的小路走着。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饭呢,饥肠辘辘的。毕炜走到前面的一个上坡,一个妇女端着一盆水出来了,开门就泼在了街上。
这盆水全都泼在了毕炜的脚面上,一点儿都没糟蹋。毕炜说了一声:“卧槽,倒是看着点儿呀!”
那妇女抬头一看,两个人都呆了一会儿。
那妇女不是别人,正是赵秀兰,她没有说话,扭头就关上了门。初春的夜晚,还是有阵阵凉风的,毕炜觉得自己的裤腿和鞋都湿透了,冻得冰凉。他继续往前走,在村子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砖窑。毕炜随便捡了一些树枝,在砖窑里生火。这里有一块破木板挡着,能够遮住光线,也算是一个合适的地方了。
在砖窑的前面,是一个干涸的河道,在一处角落里堆着秸秆。毕炜往外看了一眼漫天的星辰,心想自己是生活在了古代还是现代?过了好一会儿,鞋子才干了。毕炜昏昏沉沉地靠着土砖垒成的墙壁睡着了。
第十五章 这东西没有这么卖的
毕炜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然听到了远处有几声犬吠传来。毕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透过木板的缝儿往外看,只见远处,影影绰绰,隐约有两个人打着手电走了过来。他看看时间,这时候都是凌晨的一点多钟了,这个时间,石河子村的人还出来干什么?
毕炜心中狐疑,赶紧把火压灭。他打亮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砖窑里的一个土台阶,上到了上面一层。在上面,有一个小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毕炜趴在洞口的位置,悄悄注视着那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来到了砖窑的下面,他们之间的谈话,顺着风声吹到了毕炜的耳朵里。
先是一个男的说道:“大姐,你可真有意思,我上你们这儿来收点儿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跟偷地雷似的。”这个声音毕炜没有听过,不过从他说话的内容来判断,这人不是石河子村的。
另一个人开口说话了:“这还不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嘛,我跟你说,这东西可不一般,姐这是照顾你呢。”是个女人,毕炜很快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赵秀兰。
果然有问题,毕炜心急之下,不禁往前倾了倾身子。手边的一枚小石头子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惊动了两人。
他们两人手中的手电筒同时扫了过来。赵秀兰很紧张,手电光来回扫动,毕炜赶紧趴低了身子。那个男人照了一遍,不耐烦地说:“没人,谁大半夜来这儿啊,许是风吹的,赶紧的吧大姐,这天儿怪冷的。”
两个人这才继续往前走,他们走到了河道上那堆玉米秸秆的下面,因为距离太远,毕炜看不清楚是什么。受限于地形太过空旷,他也不能走进前去观察。但是他心中断定,这么晚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走回来。赵秀兰一个劲儿地说:“这价格还不是你说了算嘛,你就开个价。”
那个男的直摇头:“大姐啊,不是这道理,这东西没有这么卖的。好家伙,谁知道你在这儿藏了这么一件东西呀!”
赵秀兰说道:“这东西不是我的,是一亲戚托我要卖的。”男的说道:“要卖,你就应该卖对人。你给我我没用啊,再说了,我一个收废品的,我还不如把它拆开了卖呢。”
“行,大姐不跟你废话了,一口价,东西你拿走,行不行?”赵秀兰说道。
那个男的很犯难,所有思索了好几遍,说道:“三千。”
“啥,三千?你也太黑心了,我告诉你,少了五万你别想!”
“五万?我的亲姐姐啊,你当是新车呢呀?反正我就出这价,你想想,我得雇车来把它拉走,然后我还得找人拆,这里外里我得花出多少钱去?就三千了,要是不行,你就当我没来过吧。”说完,男的大步流星往前走。
赵秀兰急忙追了上去。
等到两人走远了,毕炜才从砖窑里出来,他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五万到三千的差价啊?他跑到了那堆小山似的玉米秸秆那里,围着转了一圈。他搬开了这些秸秆,当看清楚下面露出来的东西时,毕炜恍然大悟。
这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省城牌照,车牌号K37641。车头的右前侧大灯和前脸已经被撞毁。毕炜点点头,笑道:“好啊,终于找到你了!”
而刚才赵秀兰与那个男人的对话,毕炜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景象:2月24日夜,绑匪绑架了宫若水后,开车从栏杆断裂处下了高速,驶进了石河子村。因为担心被村民发现,绑匪只走偏僻的地方。途中或许是计划之一,或许是车子出了毛病,绑匪弃车在了这里。姑且不论绑匪是如何带着宫若水离开的,他也许步行,也许有其他的交通工具。
绑匪弃车后,被赵秀兰发现了。赵秀兰因为贪财,便用秸秆盖住了车,找来了收废品的,想要卖个好价钱。收废品的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收,但是收汽车,估计他还是第一次。如果毕炜不是今晚留下来了,估计以后再来就见不到这辆车了。
毕炜马上拨通了游旭的电话。
赵秀兰悄悄回到了家里,睡下了。这几天,她都兴奋地睡不着。原指望那辆不知道是谁的破车能买个几万块钱,自己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哪知道,最后收废品那个老王才给了六千。六千就六千吧,反正也是白来的。
心情没那么激动了,赵秀兰反而睡得踏实了。可没想到,这一觉晕晕乎乎刚睡着,家里的院门就被人粗暴地敲打着:“开门开门,快开门!”
丈夫杨再春披上了棉袄,去开院门了。他还很不满:“谁呀,有事不能天亮再说吗?”
赵秀兰睁开了眼睛,看看天刚蒙蒙亮,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反正村里事来找丈夫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是她刚翻身重新睡着,就听见院子里有人问杨再春:“你媳妇儿赵秀兰呢?”
“在屋里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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