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胡人铁匠才瞥了那刀一眼,就摆手道:“哎呀,这个不行,不行,我这里可打不出来。”
“哦?”狄景晖和袁从英互相看了一眼,狄景晖指了指手边的铁块,正是韩斌从伊柏泰木墙里掏出来的那一块,故意皱起眉头抱怨道:“你这位师傅,怎么说话不算数?方才你不是还说,这样的熟铁是用来打造兵刃的,还说你也会打,我这才把朋友喊来。怎么人来了你倒不干了呢?别担心银子,钱我们有得是,只要你能打成那样的。”
胡人铁匠被说得有些发急,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客、客官,你刚才问我这铁块是干啥的,我告诉你是打造兵刃的没错。可你又没告诉我,是要打成这位军爷手上钢刀那样的兵刃。他的刀可是你们汉人说的,什么百炼成钢的宝刀,我这小铺子怎么打得出来?”
狄景晖把眼一瞪:“那你刚才为什么夸口说自己是这巴扎上的头号铁匠?分明是夸大其词、巧言令色、信口雌黄!我告诉你,这位军爷可是新上任管理巴扎的大老爷,小心他关了你的铺子!”
袁从英听得差点儿笑出声,心想那胡人绝对听不懂这么一长串成语,但是显然他听懂了最后的一句话,急得胡子都竖了起来,讲话更不连贯了:“不、不是这么回事,打这样的钢刀得用、用石炭火,我们这里只有木、木炭烧炉子,不够热,所以不行。”
“石炭?”袁从英和狄景晖同时惊呼出声,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仍然由狄景晖开口发难:“石炭,什么石炭?去搞点儿来不就成了?我都说过了,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有多少!你说,到哪里能买到石炭,还是你自己去买?把账一起算给我就是了。”
胡人铁匠的脸色由红转黑,突然变得十分阴沉。他不再理睬狄景晖,转去和拉风箱的师傅用胡语嘀咕了半天,随后才转过身来,冷冷道:“小铺确实打不出您要的钢刀来,给、给多少钱也……没用,您也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位军爷既然是瀚、瀚海军的,干吗还问我们去哪里买石炭,我们反正是不知道的,也没处买去……您要为了这个封我的铺子,我也没法子!”
“你!”狄景晖还想不依不饶,袁从英猛地一扯他的衣袖,狄景晖这才气鼓鼓地揣起地上的铁块,随着袁从英和韩斌一起出了门。
走出去很远,袁从英回头望望,胡人铁匠铺竟已关门落锁,不觉笑道:“看样子你把人家吓得不轻。”
狄景晖“咳”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忙!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袁从英笑着朝他一抱拳:“多谢景晖兄。”
狄景晖也乐了,摆手道:“没事时就直呼其名,有事求我就称兄道弟,你果然够义气。”说着,他把两手往腰里一叉,皱眉问,“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么看来石炭倒成了关键,可惜高伯不知去向……”
袁从英也思忖着道:“嗯,听这胡人师傅的口气,好像的确是瀚海军在收买石炭,而且还不让其他人染指。可是到底在哪里能找到石炭商贩呢……”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商铺名册来,聚精会神地查看起来。狄景晖和韩斌在一旁屏息等待,终于袁从英拍了拍本子,大声道:“在这儿,并州石炭贩子张成,丙区第二十一号,离这里不太远!”
他们按图索骥一路找过去,果然在丙区第二十一号找到了个小铺位,奇怪的是那铺子上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剪刀和菜刀之类的家用刀具,哪里有石炭的影子?袁从英让狄景晖和韩斌在旁边暂避,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到铺子前,高声喝问:“并州贩子张成,在不在?”
从铺子下面钻出个小个子汉人来,瘦瘦的脸上两撇山羊胡,两只小眼睛倒是十分精明,一看见袁从英,这人立即点头哈腰道:“啊,小的就是张成,这位军爷您有什么吩咐?”
袁从英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道:“哦,你就是张成,把你铺子里的石炭都拿出来,瀚海军要收!”
“石炭?”张成的脸色一变,迟疑着道,“军爷,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什么石炭?小的铺子里的东西全在这里了,您随便看。”
“你说什么?”袁从英竖起眉毛,恶狠狠地盯着张成,一字一句地道,“我说瀚海军要收石炭,你快给我拿出来!”
张成吓得直哆嗦,说话都带了哭音:“大、大老爷,您这是要逼死小的啊!小的真没有石炭啊,这可怎么话说……您不信可以自己找嘛,哪有啊?”
袁从英把商铺册子往他面前一拍:“胡说!高火长的名册上明明白白写着你是石炭贩子,你还敢狡辩?”
张成瞅了一眼册子,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喊冤:“军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的在这巴扎做了多年生意,可从来没卖过什么石炭啊!军爷,这高火长、高火长在哪儿啊,他怎么乱写啊……”他放开嗓子又哭又喊,立即就招来了大批围观的百姓。
袁从英紧蹙双眉,心知这样的奸猾小人最难缠,一下子很难问出结果来,此刻已近午饭时分,周围人越聚越多,他有些担心引起市场上的骚乱,便喝道:“没有就没有,你乱号什么!待我去问过高火长再来找你算账!”说着,匆匆挤出人群。
等在角落里的狄景晖和韩斌眼巴巴地看着袁从英回来,见到他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顺利,袁从英和狄景晖商量了几句,拿出商铺册子查了查,再去找那上面登记的其他几个石炭贩子,结果更糟,干脆连铺子带人都踪迹全无了。
“难道高伯的记录有误?”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巴扎外一个卖馕的小铺前,一边吃着午饭,狄景晖一边问还在埋头查本子的袁从英。袁从英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像,这些铺位肯定都是有过的,否则高伯也编造不出来。还有刚才那个张成分明是并州口音,而且说到石炭时候神色很反常,绝对有鬼,可现在咱们没凭没据的,也不好来硬的。”
狄景晖恨恨地一拍桌子:“怎么这么麻烦,你去一拧他的脖子,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袁从英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他乱说一气的话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还得想个办法套出他的真话来……”说着,他突然上下打量起狄景晖来,嘴角渐渐溢出笑意,狄景晖给他看得抖了抖肩膀,横眉立目道:“喂,你想干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瘆人?”
这天下午,张成坐在自己那个刀具铺子前发着呆,没心没绪的,虽说并州的剪刀在中原很有名气,可毕竟是薄利的买卖,一天下来忙得要命也挣不了多少钱,他在心中嘀咕着:石炭生意不让做了,这刀剪生意也没做头,混不下去干脆回并州老家算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有人拉长了声音在问:“哟,这里的东西不太入流啊。”张成顿时来了气,怒目圆睁地抬起头正想理论,却见铺子前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爷,看面相倒也不算很年轻了,三十多岁的样子,嘴上一抹乌黑发亮的唇髭,两只似笑非笑的眼睛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那通身上下的气派让张成立即断定,这位绝对是个富室大家的来头。
对这样的主顾张成可不敢怠慢,赶紧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笑着道:“哎哟,这位客官,小铺摆在外面的都是些下等货色,肯定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小的看得出来,您老人家是有身份的……”他还要啰里啰唆地往下讲,狄景晖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听口音你也是并州人?”
张成眼睛一亮,谄媚地笑道:“是啊,哟,听客官的口音,莫非咱们还是同乡?”狄景晖还未答言,站在他身旁的韩斌把眼一瞪:“我家老爷是并州最有钱的大官人,和我家老爷同乡,你也配!”
张成给这小孩骂得面红耳赤,狄景晖也连连摇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我这小厮说话虽难听些,可你摆这些东西出来,端的是给咱并州的生意人丢脸!”
张成愣了愣神,不觉低声嘀咕道:“这些东西是不咋的,那也是没办法啊,要不谁卖这个。”
狄景晖朝张成招招手,潇洒地甩给他一大锭银子,道:“你的货我都包圆了,这点儿钱够了吧,别再摆这里丢人了!”
张成喜出望外,捧着银子连声道:“够,够!大官人,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狄景晖还是紧绷着脸,压低声音:“老乡帮老乡嘛,不算什么。我看你人也精明,今天就指条明道儿给你。”
张成狐疑地把脑袋凑过来,就听狄景晖轻声道:“我刚在并州收了好几个石炭矿子,听说庭州这里石炭生意好,就过来瞧瞧。看样子你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我正缺熟悉庭州的人手,怎么样?跟着我干吧,比你这破烂生意好上千倍!”
张成瞪圆了小眼睛瞧了狄景晖半天,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连话都说不来了。狄景晖面露不悦之色,一甩袍袖就要走人,张成却把他拉住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神神秘秘地道:“大官人,咱们是老乡,我就对您说句实在话。庭州这石炭生意,前几年确实好得很,不瞒您说,小的也一直在干这个,挣了不少钱。可谁料想就在几天前,突然就吩咐说不让再做这个生意了,咱们这些并州石炭商人,差不多都关门回家了。我因为已有妻儿在庭州,一时半会儿走不掉,才改卖了刀剪,咳!这能挣什么钱,我正愁死了呢!”顿了顿,他又献媚地道,“大官人,您是有钱的大买卖人,咱也不想在这里待了,要不干脆就让我跟着您回并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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