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老潘忙不迭地点头,吕嘉接着道:“他们这一伙,除了袁从英之外,都不堪一击。他一个人要保护好这么一堆,已经够费劲的了,确实不太可能再为个非亲非故的武逊去冒险。何况伊柏泰的情势他也看到了,要从这里跑出去,比登天还难。而留在这里,我们暂时还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我想这些袁从英都盘算过了。”
老潘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屑地道:“吕队正,我觉得您把袁从英也太当回事了吧。他过去的那些名声,谁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的很有本事,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吕嘉冷笑:“你懂个屁!强极则辱,有本事的人才更容易被人嫉恨遭人陷害,今天下午你也看见了,袁从英的骑射功夫了得,谈吐处事异常犀利,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身边那几个人显然碍住了他的手脚,能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他们的安全。”
老潘道:“这样才好嘛,所以只要有这几个人在,袁从英就会缩手缩脚,我们也更能掌握主动。还有、还有……”
吕嘉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老潘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道:“吕队正,我怎么看那个袁从英憔悴得很,似乎身体不太好?”
吕嘉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练武之人按理不该这个样子,我估计,他身上有很重的伤病,不曾痊愈。”
老潘嘿嘿一乐:“这就更好了。”
吕嘉没好气地道:“好个鸟!今夜你还要严加看管,别让人蒙骗了才是!等明天突骑施来人把蒙丹接走,我们再仔细盘算如何处置袁从英他们。”他目露凶光,又阴森森地添了一句,“武逊这厮,应该也熬不过今晚了。”
夜更深了。袁从英几人暂住的土屋前,两个全副武装的兵卒一左一右把守着。前方的夜幕中走来一个人,两名守兵互相望了一眼,朝来人迎过去,正要打招呼,来人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现两把短刀,左右开弓,流星闪电般划向守兵的脖颈。那两名守兵猝不及防,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双双倒在地上。
来人惕然四顾,见周围没有丝毫动静,便迅速地来到土屋前,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听,一片肃静中隐约传来低低的鼾声,屋中的人似均已酣眠。那人将双刀插回背后,拧开门上的铁锁,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屋里的烛火早就熄灭了,但户外熊熊的篝火光从窗洞映入,屋中并不太黑暗。窗洞下的土炕上蜷缩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是蒙丹和韩斌。另有两人趴在屋中间的桌子上,也睡得正酣,却是袁从英和狄景晖。来人在身后轻轻合上屋门,蹑手蹑脚地挪到桌前,他犹豫了一下刚要伸手,趴在桌上一头的人突然挺身,来人根本没来得及去背后抓刀,咽喉已经被袁从英牢牢地扣住。
狄景晖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见对面这两个人,蒙头蒙脑地问:“他是谁?”
袁从英连忙摇头,狄景晖会意,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这人哪儿来的?”
此刻袁从英已飞快地搜过了那人全身,将一对短刀取下搁在桌上,又扯下此人的腰带,几下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炕上的蒙丹和韩斌也都起身了,袁从英只丢了一个眼神过去,韩斌就机灵地跳到窗洞边望风去了。
袁从英将捆好的人推坐到椅子上,才悠悠然说了一句:“我见过你,今天下午就是你把我的文书交给吕嘉的。”
被捆之人因咽喉被扣,额头青筋根根跳起,两只眼睛暴突出来,死死地盯住袁从英。
蒙丹闻声过来瞧了瞧,轻呼一声:“呀,是老潘火长。”
狄景晖打了个哈哈:“哦,还是个小队长嘛。”
这潘大忠已急得满头大汗,怎奈一声都发不出来,只好拼命朝袁从英、蒙丹眨眼。
蒙丹轻声对袁从英道:“要不先放开他,问问是怎么回事?”
袁从英点点头,缓缓松开指尖。潘大忠刚刚松了口气,一眨眼袁从英已将短刀的刀尖顶到了他的脖子上。
潘大忠咽了口唾沫,嘶哑着嗓子说:“袁校尉,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叫的。”
袁从英面无表情:“要想活命,你最好识相些。”
潘大忠苦笑:“我的命无关紧要,可武逊校尉的命还在袁校尉的一念之间啊。”
袁从英冷冷地道:“你的话我听不懂。”
狄景晖往椅子上一坐,也鼻子里出气:“哎,刚才那没头没脑的纸条就是你扔的?看咱们不理你,怎么,你还找上门来了?”
潘大忠连连摇头,挺了挺胸,道:“袁校尉,我怀里有张纸,你取出来看过就明白了。”
袁从英左手探入老潘衣襟,果然捻出个纸团来,扔到桌上。狄景晖和蒙丹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半个时辰后,营外高台下。
突然狄景晖指着那片纸轻呼:“啊,这张纸是撕下来的。”
袁从英从袖中取出那张从窗外扔进来的纸,狄景晖接过来将两张纸一拼,严丝合缝。
“这……”狄景晖和蒙丹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这头,袁从英却松开了一直抵住潘大忠脖子的短刀,抱拳道:“潘火长,得罪了。”
潘大忠无奈地摇摇头:“唉,也难怪袁校尉。在伊柏泰,怎么小心都是不过分的。”
袁从英利索地解开绑在潘大忠手上脚上的腰带,双手递还给他,又诚恳地说了一遍:“得罪了。”
狄景晖疑惑地看着这两人:“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潘大忠系好腰带,揉着酸痛的手腕,含笑道:“看来袁校尉已经猜出事情的始末了。”
袁从英指指桌上的两张纸片,低声问道:“潘火长,假如我没有猜错,这纸条是吕嘉遣你扔进我们屋子,用来试探我们的。”
潘大忠赞许地连连点头:“说得不错。吕嘉让我把这张纸条扔进来,就是想试试袁校尉你们的胆量和对武校尉生死的关切。假如袁校尉中计,半个时辰后去营外高台,必然会中埋伏,那时吕嘉无论如何处置你们,就都有了说辞。假如袁校尉按兵不动,像现在这样,吕嘉也就知道你们只求自保,无意多管闲事,便可以暂时对你们放心,待武逊完蛋以后再转过来对付你们。”
蒙丹拿起那两张纸片,借着窗洞中映入的火光又看了一遍,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潘火长,原来吕嘉准备的纸上写的是:武逊遇险,速去救援。半个时辰后,营外高台下。可你把后半部分扯掉了。”
狄景晖打断她的话:“对呀,没有了后面那半句话,前面半句没头没脑的,我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啊。”
袁从英也附和道:“是,所以我们刚才接到那前半张纸时,就认为上面这句话十分费解,叫人难以置信,才决定不予理睬的。要是还有后面那半句……”说到这里,袁从英第三次朝潘大忠抱拳致意,“潘火长,多谢了!”
潘大忠摆了摆手:“咳,吕嘉为人心狠手辣,又狡诈多疑。你们一出现在伊柏泰,他就怀疑你们是来搭救武逊的,心中十分顾忌。今夜当他让我抛纸条试探你们的时候,我便决定将计就计。而且吕嘉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他派我来投纸团,多半还另外遣人隐在一旁监视我,因此我只能在包裹石块时悄悄撕去半张纸,而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以免让吕嘉窥出破绽。刚才我去向他汇报时还添油加醋了一番,总算让他确信你们今夜不会有所行动,所以才未特别加强戒备,我也才敢来找你们。”
袁从英听他说完,才浅笑着问:“那么潘火长,你现在前来又是为何?”
潘大忠汗津津的圆脸骤然变得十分严肃,双手抱拳齐胸,郑重其事地道:“袁校尉,各位,我知道你们与武逊校尉只不过萍水相逢,但潘大忠敢以性命担保,武校尉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如今他身陷险境,除了你们,再无人能去搭救。袁校尉,潘大忠求你,救救武校尉。过了今夜,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狄景晖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被袁从英一把按住。袁从英沉声发问:“潘火长,武逊校尉现在何处?如何遇险?”
“咳,你们听啊!”潘大忠跺了跺脚,抬手往窗外一指,一张圆脸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恐惧和憎恨。大家有些发愣,努力倾听时,空中只有声声不绝于耳的狼嚎,似乎比先前更加凄厉更加密集。
潘大忠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低声道:“听声音,武校尉应该还在坚持,可他已经被困整整三个昼夜了,缺水没食,恐怕很难撑过今夜。”
袁从英紧锁双眉,一字一顿地问:“武逊被狼群困住了?”
潘大忠默默地点了点头,蒙丹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天哪!”身为在大漠中成长起来的人,她懂得被困狼群意味着什么。
潘大忠简短地告诉袁从英他们,武逊是四天前的凌晨来到伊柏泰的。吕嘉在自己的营房里热情地接待了来重组编外队的武校尉,表现得有理有节十分配合。但像老潘这些真正了解吕嘉的人都知道,吕嘉在伊柏泰这个与世隔绝的大漠沙狱中苦心经营将近十年,早已把此地当成了他的私人王国,平日里说一不二为所欲为,俨然是伊柏泰的土皇帝。这次武逊过来,摆明了要夺去吕嘉对伊柏泰的控制权,并取而代之,以吕嘉的为人,他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因此钱归南派武逊来伊柏泰整编部队剿匪,实际上就是让武逊来自寻死路,可这武校尉偏偏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有勇无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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