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儿急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周原笑道:“定王迁到云州以后,自然对处境非常不满,虽然圣上严令他不得结交朝中大臣,可他还是偷偷地向朝中大员送钱行贿。”
周雪儿讶道:“大哥,你连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啊?!”
周原笑道:“当然了,因为他向咱们父亲行贿的东西就是我代收的呀。”
周雪儿惊道:“大哥,原来你也是个狗官!”
周原失笑道:“你才知道呀!你看看你,家里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操心,成天就知道在外边疯,连你大哥是狗官这么明摆着的事都不知道。”
周雪儿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周原:“你——你——”
周原笑道:“好啦,我的傻妹妹,不但你大哥是狗官,咱们的老父亲也是狗官呢。狗官狗官,不做狗怎做官?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周雪儿急道:“你胡说!老爸要是狗,怎么能做那么大的官呢?”
周原更是笑:“说你傻你还不服!这个世道啊,只有做大狗、做恶狗,才能做大官、做高官。秦桧的官大不大?贾似道的官大不大?都是最大的!我的傻妹妹呦,我还一直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明白的。”
周雪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做狗官不对,可也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大哥,而老爸和大哥都是自己一直最亲、最敬、最爱的人,唉,眼圈一红,就这么不做声了。
周原赶紧哄她,用尽浑身解数才让妹妹不再哭了,然后把金钗举起,笑道:“你看看,咱们是在说这支金钗嘛,你还想不想知道金钗的事呢?”
周雪儿这才回过神来,想到找大哥来是要破解金钗之谜的,急道:“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周原做个鬼脸,道:“这支金钗嘛,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
周雪儿恼道:“你又耍人家!”
周原道:“我看此事千丝万缕,却也大略有个头绪了。明天等张九雷来了再问他一些情况好了。”
周雪儿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急问道:“大哥,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叶子查什么案子查到老爸和你的头上,那该怎么办啊?”
周原“哈哈”一笑,道:“叶子那小子,心里早把咱们的老父亲当成他未来的岳父大人了,把我也早当成他的大舅哥了,你看,他会大义灭亲么?”
周雪儿满脸通红,捶打周原道:“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人家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好玩罢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雪儿一大早就和周原一起商量案情,大老黑在院子里练习新学的武功。周原帮周雪儿一个个地分析疑点,青天先生啦,定王府啦,等等等等,周雪儿听得频频点头,忽对周原道:“大哥,你要是做侦探,肯定比叶子强太多了!”
周原笑道:“所以我是不会去做侦探的。”
周雪儿奇道:“为什么啊?”
周原笑道:“那种鸡零狗碎的事情,有叶子这样的人去做就足够了。”
周雪儿不悦道:“瞧你,看不起人!”正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张九雷怎么还没回来?”
周原道:“这就没办法了,再等等吧。”
可是,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张九雷回来。
周雪儿急了,道:“大哥,咱们不等他了,先去查查那个灭门案的地点。”
周原正色道:“绝对不可。”
周雪儿急道:“为什么啊?”
周原道:“这是云州的地面儿,咱们要查什么事,对张九雷如果不告而查,这是官场大忌。”
周雪儿气道:“我又不是官场上的人。”
周原道:“雪儿,不要任性。”
周雪儿委屈道:“就是不告而查了,难道我们还怕了那个张九雷不成?”
周原笑道:“我们当然不用怕他,可你大哥是官场中人,做事要立威,如果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坏了规矩,那还有何威可立?等等他,我看也不会耽误什么。”
周雪儿不悦道:“这怎么是小事呢?明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周原笑道:“在我看来,不过是在陪傻妹妹玩游戏罢了。”
周雪儿更气:“你——”又不知说什么了,喊道:“大老黑,陪我出去逛街!”
大老黑忙不迭地过来,应道:“走!”
周雪儿道:“你的伤没事吧?”
大老黑傻笑道:“擦破点肉皮,没事了。”
周原在一旁正色道:“雪儿,听大哥的,逛街可以,就是不许查案。”
周雪儿委屈地一撅嘴,可见大哥严肃的表情,也不敢违拗,应了一声,和大老黑出门去了。
一下午,周雪儿果真没有查案。晚上回到府衙,一问,张九雷还没回来。周雪儿气嘟嘟的,也不吃饭,回房睡觉。
第二天,周雪儿和大老黑又逛了一天街,傍晚回来,快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忽见前面一片骚动,仔细看去,是几名差役拿着家伙追打一个乞丐。那乞丐也不知挨了多少打了,抱头鼠窜,正向周雪儿这边奔来。
周雪儿看在眼里,又怜又恼,拦住那乞丐道:“你别怕,我看谁敢欺负你!”
那乞丐一见有人救命,大喜过望,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嘴里喊了一句周雪儿做梦也没想到的话。
那乞丐喊的是:“周姑娘——”
周雪儿大吃一惊,不明白一个乞丐怎么会认识自己。说时迟,那时快,那乞丐已经扑到了周雪儿的身上,痛哭流涕,双手紧紧地抱拢了周雪儿的纤腰——咦?这杨柳小蛮腰怎么双臂围合都抱不拢啊?!那乞丐不由一惊,抬头一看,自己抱住的却是个黑铁塔一般的大汉!
乞丐一抬头,见那黑大汉正低头看着自己,还“嘿嘿”地一笑,真如牛魔王在世一般,当即“嗷”地一声,一松手,向后蹦出了一丈多远。定睛再看,周雪儿却不见了,面前只有这个黑大汉!
“妖术——”那乞丐惊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咕咚”倒地。这个时候,却见周雪儿从那黑大汉背后走了出来,才明白是黑大汉体积太大,把周雪儿完全遮掩住了。
大老黑的职责是保护周雪儿,这一回是建了第一功,很是得意,“嘿嘿”笑个不停。周雪儿定睛看着乞丐,也不由惊呼一声:“韩诤?”
后面的差役们也追过来了,一看周大小姐居然认识这个乞丐,便都识趣地笑笑,讪讪地退下去了。
韩诤进了府衙,梳洗更衣,好不容易才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被周雪儿介绍着和周原、大老黑一一相识。韩诤一听说周原是周雪儿的大哥,自然免不了大献殷勤一番,又发现大老黑这人其实很好脾气,更不是牛魔王,自然也道了一番“不打不相识”什么的客套。
韩诤怎么来了云州呢?
他又怎么变成乞丐了呢?
此刻,韩诤正在周雪儿等人的众星捧月之下,讲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韩诤的经历并不复杂。
他捡了那一锭从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之后,按照叶子的吩咐,先去查访赵大升死亡那天凌晨的活动情况,看他是不是去找傻张了。
韩诤怀着十万个小心,先找到傻张的住处,然后挨门挨户向邻居们询问那天凌晨的动静,结果一无所获,没有一个人看见过赵大升,也没有一个人听见过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其中有两位起得很早的老太太,说自己都是天没亮就起床了,天刚蒙蒙亮就去扫院子,顺便还扫扫院子门口的地方,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会见到的。
韩诤还不死心,扩大了查访范围,把从镖局到傻张住处的这一路都问遍了,还是一无所获。韩诤无奈之下,又开始寻访石墨的线索。
苍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韩诤给查到了。有家铁匠铺说张捕头来买过这东西,因为买石墨的人几乎就没有过,所以有谁来买了自然都能记得。
韩诤大喜,急匆匆溜到傻张住所附近,准备伺机潜入。
韩诤有几分小聪明,先以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敲了敲傻张的房门,敲了几声,没人答应。韩诤放了心,一算时间,傻张应该正在衙门,一个时辰之内不会回来,于是便溜了进去。
找啊找,那块石墨还真让韩诤给找到了,一看,已经不完整了,明显是被掰掉了一些。韩诤兴高采烈,揣上这份证据,就要溜之大吉,却没想到自己在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韩诤把傻张的回家时间给估计错了。
韩诤没算到的是,傻张在和州一地是当之无愧的高层领导,是不坐班的,衙门里又有他专门的轿子和轿夫,而这一天,傻张和以往一样,又是避开了下班的交通高峰时间,坐着轿子,提前回家了。
这一来,韩诤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傻张一见是韩诤,又一见搜出块石墨来,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却也不去审他,只吩咐人把他关进牢房,还特意叮嘱要和叶子隔开,不能让这两人见面。
所以,叶子在牢房里埋怨韩诤怎么还不来的时候,韩诤其实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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