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的情形就更令人吃惊了。他向我一指说:“你姓黎,小睦同学,对不对?”
又向张嘉瑜一指:“你姓张,嘉瑜同学,是不是?”
“师傅,你连我们的名字都知道?”张嘉瑜惊问道。
“贫道别的本事没有,如若有生人到这里来,只要提到贫道,贫道就会有感触,再调动力念进行延伸,就能捕捉到说我者的来历,一目了然。不信的话,我可以对两位的远况近况作个详细的描述。”散沐道长含笑地望着我们。
我连忙摆摆手:“不要不要,我们相信,肯定相信你。原来道长真有天眼,一下子能看穿我们的来历和身世,真是太神了。”
栗叔叔趁机赞道:“他就是神啊,真正的神仙。就差腾云驾雾了。”
散沐道长却微微一笑,颇为得意地说:“要论腾云驾雾,也不是高深莫测的,要看贫道需不需要。当然今天不提,要招待两位贵客了。”
我以为散沐道长会将我们让进他的居室里去,多少赐一杯凉茶给我们,就像那个冒风道长一样,我们现在口干舌燥的,正需要喝一大碗解解渴呢。
但道长却根本无此意,他只是含笑地问我们:“两位同学,你们前来找贫道,有何贵干哪?当然贫道是知道两位来意的,但也要两位自己明示一下。”
我只好使劲咽了一下喉咙,说道:“是这样,我们是从大学城来的,我们校园里出现了灵异事件,貌似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出现,现在情况很是严重,我们四处打听,有人介绍说有位山木道长可以驱魔降鬼,根据有关线索我们来到了茅山,刚才这位栗叔叔听见我们向当地老人打听山木道长,他就主动向我们介绍了您,不知您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山木道长。”
“那没什么可怀疑的,我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山木道长。”道长拍了拍胸脯。
我问:“可你叫散沐道长,我们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是山木道长,是不是别人传的不对?”
“不,别人传的也没错,我既可称散沐道长,也可称山木道长,因为我俗名叫扈山木,六岁拜师进了道门,师傅按我的名的音赐我散沐的道名,所以外界无论叫我散沐还是山木都对。”
“原来是这样。”我和张嘉瑜似乎豁然开朗。
“好了,两位同学,其实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我用念力已经感知了,你们也不必说得更详尽,现在事不宜迟,我马上跟你们一起动身,前往你们大学城校园,效我犬马之力。”道长甩了一下长袖,显得豪气干云。
看他如此爽快大义凛然,简直是我们心目中见义勇为的典范了。
“师傅,那需要带什么道具吗?我们负责给你扛。”我赶紧向他献殷勤。
“道具?哈哈,我这道袍就是无量道具,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小到绣花针大到翻天云,装满填足,尽可以要什么往外拿什么。”
这让张嘉瑜拍手称快,“啊,那太好了,师傅太厉害了,真是了不起,我们太崇拜你了。”
而我反倒心中发惊,暗想这位道长怎么回事,如此大言炎炎,是自我标榜的吹嘘,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吹嘘的话此老就是牛皮道士,属于江湖混混了,真正内藏本事的高人决不至于这么轻浮吧,先自我张扬一番,并且大话无边,都吹到天上了。
但如果他真有这种本领,那还了得,不是什么人间道士,而是天上的仙神,地下的魔妖了。
我正在暗忖时,张嘉瑜捅了我一下:“你还愣什么,咱们快跟上去呀。”
原来散沐道长已经在前面走起来。
我和张嘉瑜急忙跟上去。而那位栗叔叔则在后面向我们挥手相送。
散沐道长走上那条羊肠小道,步履匆匆。走了一阵就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我忙问道:“师傅,这是往哪里去?”
“我知道路,你们不必提醒。”散沐道长向那边一招手,有一辆三轮车格吱格吱骑了过来。
车夫是个穿半旧黄军装的大龄青年,年纪近三十样子,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戴着一付金丝边的眼镜,当他抬起头来时,我真是醉了,他的面相跟栗叔叔怎么这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
张嘉瑜也看出了,在我耳边惊呼道:“他怎么跟栗叔叔一个样?难道他就是栗叔叔?”
我认为不是,虽然他们面相太像了,但栗叔叔梳得油光光的发形与车夫那一头乱篷篷的头发有天壤之别。
三轮车停在我们面前。散沐道长一指车厢叫我们上车。我们一看这辆三轮车的车厢跟普通的三轮车不同,别的车的斗形车厢里只有一个成横形的坐椅,可以并排坐三个人,而这辆车的车厢里有两排座位,并且宽度明显过大,至少可以坐七八个人。
散沐道长叫我们坐最里面那排位置上,他坐在第一排,然后对车夫下令:“木轮,启动。”
张嘉瑜奇怪地问:“师傅,木轮什么意思?”
“他叫木轮,我在叫他名字呢。”
还有叫木轮的?更叫人醉了。
车夫就踩起车来。三轮车往前移,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大道上回荡。
走了一阵,我感觉不那么对头,为什么在这条道上,我们这辆车是独一无二的呢,整条道上没有第二辆车,什么车都没有,也没见一个行人。而刚才我们从茅山镇进来时即使走羊肠小道也会碰上行人的。
我想抬头看看太阳,确定三辆车是往哪个方向行驶,但三轮车的车厢是有棚子的,除了前面敞开,其余三面和顶上都被布棚罩住,我们坐在第二排离敞口处离得较远,我毕竟长的不是鹅脖子,伸再长也不足以看到外面。
“山木师傅,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呀?”我问道。
“还是叫我散沐好。”散沐道长并未回头,懒洋洋地问道。“你们想去哪里?”
“还是停车吧,你听我们把事情讲一遍,然后你再确定怎么样来行动吧,你是要驱赶她们,还是控制她们,还是要捕捉她们?”我的意思,这些女鬼现在并不一定呆在我们学校,把你请到大学未必有用,还是先找准她们迁移后的落脚点吧。
这样匆匆忙忙往校园里奔,也没什么实际功效,就像打仗一样,你连敌人的动向也没摸清,只知往敌人曾经活动过的区域里进攻,可敌人早已作了机动,你不是要扑空吗?
散沐道长却没有让木轮停车的意思,只对我们宣称道:“我一不搞驱赶,二不搞控制,三也不搞捕捉。”
我有点糊涂,又问:“那你施什么法术,要怎样对付她们呢?”
张嘉瑜却脱口而出:“难道你要对她们……诛杀?”
“哈哈哈哈……”散沐道长突然发出一阵狂笑。连三轮车都发出一阵颠簸颤动。
我和张嘉瑜顿然感觉不妙。
出家人不是讲究无嗔无狂吗?佛家是如此,道家难道可以例外?这样惊天动地的狂笑很少见,声音大到像一匹高音喇叭在播放,而声调到后面都走了样,朗声洪亮突然拐为尖细嘶哑,如同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这显然不是什么山木道长,我们可能又一次中阴招了。
我急忙喊道:“停车,快停车……”
第七十六章 狂奔的木轮车
“木轮木轮不停车,继续向前莫作留。”散沐道长念念有词。
我从散沐道长身边望出去,只看到车夫木轮弯身前倾,两条腿拼命蹬着,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倒像一架机器在做功,两条腿宛如两条曲臂在运转。
而三轮车也越跑越快,向前狂奔,速度已经接近汽车,并且还在继续往上提升。
奇怪的是速度虽然这么快,却并没有感觉狂风迎面扑来,这辆车就像在真空中急驶,没有遭遇任何正常的阻力。
突然间,我发现散沐道长的后背在慢慢扩大,他的身形在一点点膨胀。
我一看不好,他这是要把我们的出口堵住的节奏哇。
我大叫一声,伸手向他的后背推去,妄图把他从前排位置上推下去,然后我们要想办法制服那个车夫勒令停车,否则我们麻烦大了。
然而我的手刚一接触到散沐道长后背,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我分明摸到了一块冰,甚至比冰还要凉,并且像石头一样坚硬。我碰上去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本能告诉我必须立刻回手,不然我全身的热量可能被瞬间吸走。
张嘉瑜也发现了散沭道长正在变大,她也想伸出手去推,一看我紧急缩回手就也不敢了。
“小睦,他们是什么人啊?”张嘉瑜惊慌地问道。
“我们上当了……”我只能吐出这一句,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还用明示吗?
“啊,是她们吗?”张嘉瑜惊了。
这时散沐道长的后背已经撑足了整个车厢的敞口,从敞开处透进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截断了。
车厢里一片漆黑。
好在我们都带着手电,我拿出手电来一按,却没有亮。张嘉瑜也拿出手电来,也没能开亮。
“糟糕,难道都没有电了吗?”她在黑暗里惊呼着。
“被控制了。”我说道。
“小睦,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张嘉瑜声音发抖,“会不会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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