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彻底改变了看法,有些人的恶毒是天生的,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性,不会因为你对她好,便对你心存感激。
这世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罗倩倩被几头邪尸逼得捉襟见肘,香汗淋漓,咬着牙说道,“傻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等姑奶奶脱困之后,一定用各种办法炮制你!”
我说随便,等你能活下来再说!
谈话间,我身后却有一道疾流涌过,同时伴随着一声愤怒的暴吼,“站住!”
什么情况?
我和罗倩倩都吓了一跳,回首之间,却见白纸扇手里捧着那个落空的石盒,正奋力朝着洞穴外狂奔而去。
在他身后则跟着目光阴沉的罗烟锅,两人一前一后,都将身法提升到了极致,快得让人眼晕。
我和罗倩倩不偏不倚,就站在隧洞的出口位置,距离拉近,我瞧见了倒映在白纸扇眼神中的狠毒,犹如鹰犬般瞪视着我,
“臭小子,滚开别挡路!”
我下意识就要跳开,耳边却再次传来罗烟锅的暴喊,“给我拦住他,我放你走!”
神仙打架,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从来只有站远了逃命的份,哪有胆子敢拦下白纸扇,几乎下意识地用足尖一点地,纵身朝着侧面跳出去。
顷刻间我做出了选择,而白纸扇在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却乖戾地冷笑了一声,“林寒,你真是条好狗!”
一抹银光从他指缝中闪过,在我肩上划了一下,顷刻间剧痛钻心,我哀嚎倒地,白纸扇则在空中一个转折,手中精铁短扇一挥,带出一股强劲的疾流,将所有围向罗倩倩的邪尸扫退。
外人看来,白纸扇这举动好似在帮助罗倩倩脱困,然而他下一个动作,却是将扇骨展开,单手扣住罗倩倩的肩头,将人横过来一扯。
罗倩倩惊呼声中,身体打了一个踉跄,再睁眼时,冰冷的扇骨已经顶住了她的脖子上。
白纸扇凶戾一笑,“老不死的,赶紧站住!”
罗烟锅暴冲的身体在空中一滞,双腿重重跺在泥砖之下,四平八稳地定在了原地,身体没有半点歪斜,而他脚下的泥砖却塌陷了两寸,纷纷龟裂,形成一圈圈的破碎纹路,蔓延到了半米开外的地方。
我心中徒然一抖,这脚力,简直比打桩机还要厉害。
“放开她!”罗烟锅缓缓站立在原地,气定神闲地说道,“盒子你已经到手了,再敢伤害我孙女,无论上天入地,我都要将你挫骨扬灰!”
“老不死的,装什么大爷!”人质在手,白纸扇显得底气十足,
“你辛苦算计,先是假意和袍哥会那帮蠢驴联手合作,又故意将线索泄露给我们,之后更是假装被我们联手击杀,却借助水遁把自己藏起来,躲在一边看好戏,放着我和袍哥会的人拼死累活替你掘墓挖宝,这份情,长沙帮记住了!”
“你想怎么样?”罗烟锅轻轻把玩着手中的长烟杆,一对眼睛仿佛出了匣的宝剑,目光炯炯地望着白纸扇,
“放了人,我放你走!”
“你觉得我会信?”白纸扇狞声说道,
“江湖上盛传,都说川陕大侠罗烟锅,是个人人敬畏的好汉,没想到却是个如此算计深沉的家伙,你想夺走宝贝,留下所以人在这里陪葬,我岂会让你如愿?”
罗烟锅往前踏出了一步,“既然你清楚我是什么人,应该也了解我的行事风格,是绝不对为人所胁迫的吧?”
“你难道不顾自己孙女的死活?”
白纸扇勃然变色,抓着精铁短扇的双手微微发抖。
“所谓术道江湖,今天你死,明天我活,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她是我的孙女,又岂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你……”白纸扇为他气势所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没等他做出更多动作,罗烟锅已经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气势勃发,整个人腾身两丈,将五指探爪,抓向了白纸扇的头盖骨。
第91章 鱼死网破
这老不死的乍一出手,立刻摆出了雷霆万钧的凶猛姿态,白纸扇也没料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不顾孙女的死活,惊恐之下,蓦然变脸,
“呵呵,好,我若死了,就拿你孙女垫背!”
怒吼声中,白纸扇探爪一抓,死死扣在罗倩倩肩头上,将人使劲往上一带。
罗倩倩惊呼着双脚离地,身体好似乳燕,被白纸扇一掌拍在后心,朝着罗烟锅射去。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罗烟锅将烟杆轻轻搭在罗倩倩身上,虚指一点,帮她止住了前冲的趋势,另一手轻轻挽着罗倩倩的腰肢,将人甩飞下来。
罗倩倩落地之后双脚一弹,木然站直了身体,对着高空喊道,“爷爷,你替我杀了这个混蛋!”
罗倩倩的喊话声还未传开,白纸扇已经趁着这点,毫不犹豫转身暴退,奔向隧洞出口。
他的本事和勇哥只在伯仲之间,这魔头心狠手辣,先前搞得勇哥死不如生,虽说是占了几分偷袭的便宜,然而种种手段却表现出了远超勇哥的水准。
既然勇哥扛不住罗烟锅,白纸扇正面对上他,自然也是个死字。
罗烟锅在空中乖戾一笑,擎空探爪,身体好似游鱼穿空,倏然而至,几乎眨眼间拉近两人距离,重重的一掌拍向白纸扇后心。
白纸扇在暴冲中发出一段厉啸,双腿拔高,一个兔子蹬鹰,发狠往后一扭,用上了两败俱伤的打发。
罗烟锅以逸待劳,丝毫没有流汗,而白纸扇则在下洞之前就历经了几场血拼,根本就不再巅峰状态,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败局已经成了必然。
白纸扇硬扛着罗烟锅的压力,将手中精铁短扇挥舞得密不透风,边打边退,“老不死的,你何必苦苦相逼,热闹了长沙帮,就不怕我身后的人报复吗?”
“过江龙难耐地头蛇,什么长沙帮头子,老子根本不放在眼泪!”
两人激烈地交手,罗烟锅狞笑声中,将手中烟杆绷直了一扫,如剑斩长空。拉长的幻影在空中爆发出一股嘶鸣,在空中爆出一团炙热的气场。
罗烟锅脸色大变,急忙将双手齐出,抓着镜铁扇挡住了这一击。
两股气劲相碰,徒然间爆发出一道金铁交击的轰鸣,接着白纸扇面色潮红,脚下“蹭蹭蹭”连退了十好几布,而罗烟锅却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落地,将烟嘴放进嘴里,淡淡地吐了口气,
“你三焦筋脉已伤,五内俱损,还要拼命顽抗吗?”
我这才知道,白纸扇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受了内伤,只不过他伪装得很好,一直在强撑罢了。
白纸扇将短扇折叠好,目光犀利有如鹰犬,视线通红,发出犹如被逼入绝境的豹子一般的怒吼,大声道,
“老不死的,想要我束手就擒,哪有这么容易?今天我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但你也别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说话间,白纸扇抓在石盒上的手指猛然发力,一股气劲爆发,强压之下,石盒“咔嚓”崩碎,咧开几道印子,又纷纷化作齑粉。
可直到盒子粉碎,白纸扇望着空空如也的内盒,目光却瞬间陷入了呆滞,“这不可能,钥匙明明已经丢了,为什么这盒子居然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呢……东西呢!”
巨大的反差让他陷入了抓狂,他崩溃了,反倒越发嚣张起来,“哈哈……老不死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想不到你千辛万苦得到这个盒子,到头来却只剩下个屁,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哈哈!”
白纸扇面带扭曲,浑身浴血,狂笑中喷出一口血沫,整个人状如厉鬼,显得格外疯狂和狰狞。
“你找死!”罗烟锅深吸了一口气,强悍的气流外溢,化作滚滚呼啸的长龙,隔空一转,卷起一片沙尘泛滥,仍在狂笑中的白纸扇忽然迎头栽倒,躺在地上再度喷出一口血。
隔空伤人,这是什么境界!
我吓得心口缩紧,而倒地之后的白纸扇却是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从手心中,缓缓掏出了一坨黑色的,犹如煤球一样的东西。
他目光充血,望着手上的东西,笑得犹如一个疯子,声音嘶哑宛如夜枭,“
我活不下去了,你们也得跟着我陪葬,这隧洞存在千年,早已被地下山泉渗透,不复当年,只要我引爆这颗雷火珠,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做亡命的鬼!”
“住手!”
看见那颗珠子,罗烟锅脸色终于起了明显的变化,足下一点,整个人飞速往前弹起,而白纸扇狂笑声中,却将托在手心中的黑色圆球抛向了空中,暴吼道,
“老不死的,你这么想要,那便给你吧!”
拳头大小的雷火珠在空中迸射成弧,猛地砸向罗烟锅,这老东西脸色大变,在空中一个翻转,身体倏然落地,抱着来不及反应的罗倩倩就朝里面躲。
而我则眼看着那颗在空中不断放大的雷火珠子,心中骇然。
黑色球体表面破碎,弥漫着一丝丝咧开的光斑,一股格外狂躁的毁灭性力量徒然生成,将那珠子表皮一点点撑开,形成一股赤芒,沿着中心处不断扩大。
当那赤色光芒不断暴涨开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涌动在其中那股毁灭的气息波动,极致高压,带给了那股气息巨大的反推力度,强芒迸射,映照着所有人的眼球,都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