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很不愉快的交谈,我气冲冲地出了小区门口,老远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正停在马路牙子上,朝我不停按喇叭。
车窗很快被摇下,露出胖保安那张油腻的脸,他冲我招了招手,“小伙,你还愣着干啥,麻烦解决了?”
我满肚子都是气,不过一想到自己毕竟有求于人,只好强压着火,一通快跑坐上了副驾驶。
我将车门一拉,胖保安便一脚油门,把面包车开向了城郊方向。
半路上,我苦着脸对胖保安抱怨,“叔,物业管理费的事,你能不能跟那大爷商量商量,缓两天再交成吗?”
胖保安正专心开车,听到我的话,顿时垫了一脚刹车,“啥物业费?”
我说你跟我装傻呢,就你们办公室的一个老头,刚才拿着单子催我缴费,我给他提了你的名字,他连理都不理。
胖保安脸色不太自然,别过脸去,“没事,老陈头就是个倔脾气,你放心,我明早跟他交班的时候再说这事。”
得到胖保安的保证,我不再言语,沿途看着越来越偏僻的城市街道,随口问道,“叔,这大师住的地方怎么这么荒凉,你没搞错吧?”
胖保安干咳一声,“怎么会呢,大师是世外高人,这种人不图名不图利,你可千万别用世俗眼光去看他们。”
我一撇嘴,心说得,不图名不图利,干嘛还收我这么贵?那可是老子现在全部的家当!
这话我憋在心里没说,转眼面包车开进一条小巷子,巷子还保留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坐落着不少筒子楼。
街面狭窄,胖保安开不下去了,便拉开车门让我走两步。
下车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这巷口漆黑,连个路灯也没有,越走越偏僻,我忍不住问道,
“叔,这地方真的住了人吗?”
胖保安低头走在前面,小声说道,“别瞎问,赶紧跟我走就成了。”
两人步行到了巷尾,来到一座大门松松垮垮的宅院,胖保安拉着我,让我先别动,自己则毕恭毕敬地走到大门口,对着大门敲了敲。
咚、咚、咚!
胖保安的敲门声特别清晰,空洞洞的,也特别诡异。
不知道咋回事,我总感觉那两扇黑压压的门板后面,好像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搞得我心里毛毛的,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叔……”我张了张嘴,正要向他确认这门里到底有没有人,门的背后却响起一道咳嗽声
“谁呀!”
胖保安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大师,我带那个小子过来了。”
接着就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我都等着快不耐烦了,心说这大师也太会拿捏架子了吧,收了我的钱还这么怠慢,那大门“吱呀”一声,就自己开了!
没错,大门是自己在动!
我既看不到胖保安有推门的动作,也看不见大门后站着谁,那门板“嘎吱”一声,就这样自己打开了。
我心里抖了一下,是故弄玄虚,还是这大师真有隔空开门的本事?
胖保安回头催促我,“你小子愣着干啥,还不快进来!”
我“哦”了一声,忐忑不安地跟着胖保安,走进了院子。
院子特别荒凉,坝子上到处长着草,看起来荒废了好久,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别愣着了,大师腿脚不便,就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胖保安轻轻推了我一把,自己却站在门口没动。
我愣住了,反问道,“叔你不跟我一块进去?”
胖保安干笑了一声,“我就不去了,大师好清静,不喜欢人多,太吵!”
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也顾不上多问,就在胖保安的目送下朝大厅里走去。
进了屋子,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十分浓郁的霉灰味道,很刺鼻,我被呛得咳嗽几声,下意识就捂住嘴,直皱眉头。
屋子里没开灯,但有个很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你就是林寒?”
我点头,说我就是,大师你不需要开灯吗?
“不需要!”他的笑声很沙哑,就好像两块铁片在摩擦一样,特别的渗人。
我吓得半死,这大师太古怪了,怎么声音听上去跟老鹞子叫唤一样?
“你脚下有张草席,自己躺上去试试看!”
我还是看不见人影,那个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
“哦……”我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电视上这帮所谓的大师可不就是阴阳怪气的吗,也没往心里去,就摸索着蹲下来,慢慢躺在草席上。
我这一趟,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就感觉脑门冰凉冰凉的,黑夜中伸出一只干枯的老爪子,正在摸我。
“大师你干啥?”我吓得叫了一声。
“没事,我在替你摸骨……”那个声音距离我更近了,沙哑难听,僵硬的手掌完全没有肉,好像块树皮一样在我脸上滑来滑去。
他的手,完全没有温度。
我渐渐起了疑心,躺在草席上却不敢动,嗓子眼里冒出一句话,“大师,能不能开开灯?”
“开灯做什么?”大师的声音还是这么冰凉。
我鼓足勇气,“你摸骨不用开灯的吗,至少让我看看你长啥样吧?”
“呵呵,不用!”那只冰凉的手已经沿着我的侧脸划动,慢慢转移到我的脖子上来了。
他的手指头硬得不像话,冷飕飕,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对劲,这双手根本不像活人的!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鸡皮疙瘩掉了一点,正要强撑着爬起来,那只手却猛地搭在我肩头上,语气森寒,
“不要动,躺下!”
我不敢再动了,他的手很有力度,僵硬的皮肤咯在我脖子上,刺得我生疼。
“大师,你要干嘛……”我语气开始发抖了,因为我意识到,这大师并不是真的在替我摸骨。
他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手紧紧捂着我的小腹,缓慢而很有规律地摩挲着。
另一只手,却死死按在我脖子的大动脉上!
第20章 我们都在等你
我虽然不懂这个行当里的规矩,却晓得人的小腹和脖子上全都是肉,摸骨的人是不可能把重心集中在这两个部位的。
“呵呵,别急……”大师好像贴着我耳根子在说话,那嘴里哈出来的气也冷幽幽的,冻得我浑身都在打摆子。
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死陈刚,这孙子在坑我!
这念头吓得我毛骨悚然,想起口袋里还装着打火机,赶紧把手伸向裤兜,摸出打火机使劲一按。
啪嗒!
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黄豆大小的火焰跳动着、从打火机的喷气孔冒出来,我猛地一偏头,下一秒脑门都吓亮了。
从我背后搂着我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师,而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是孟涛!
这个早已跳楼、把自己摔得面目全非的家伙,此刻正蹲在后面,伸出两只手死死抱着我!
他的五官都是歪的,嘴角很夸张地抽动着,脸上咧出一道干瘪的口子,血色已经褪干净了,翻着发白的烂肉,几乎完全延伸到了后脑勺。
啊!
我屁滚尿流,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整颗心被巨大的惊恐所填满。
“呵呵,我说过让你不要开灯,你就是不听话啊……”孟涛两边的嘴角都开裂了,说话的时候,两排牙齿完全暴露出来,那上面还连着血糊糊的肉丝!
“是你……快放开我!”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疯狂扭动着身子,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可孟涛那两条胳膊,却像铁箍一般的有力,死死从后面抱着我,那语气阴测测的,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样“嘶嘶”声,
“我们都死了,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他按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一发力,尖锐的指甲好似钢刀,在我肩膀上斜着拉开了一条口子,刚要触及到我的后背,却“砰”的一声。
我背上忽然炸出了一团蓝火,诡异的火苗上涌,沿着孟涛的胳膊蹿了上去。
顷刻间孟涛发出了一声惨叫,居然松开我,倒在地上疯狂打滚,宛如一条被打捞上岸的活鱼。
这是怎么了?
我脑子里一片眩晕,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能轻易弄死我的孟涛,却被什么东西烧得整条手臂都变漆黑了。
“你敢算计我,我要拉你做替死鬼!”那团火苗绿幽幽的燃烧着,烧断了孟涛整条手臂,可他另一条手臂却是完好的,膝盖绷直了一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我没看到他膝盖打弯,就跟后背转了弹簧一样,这人直接就蹦起来了。
“卧槽!”我憋不住爆了声粗口,顿时反应过来,早已经吓得浑身都是汗。
此时此刻,我脑袋瓜里唯一装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千万不能被孟涛抓住!
我一转身的空挡,后背已经扑来一股腥风,黑压压的两扇大门也“砰”一声关紧了,门里门外,仿佛被隔断成了两个世界。
我站在地狱,门外却是人间!
“嘿嘿,抓着你了!”那只手再度搭在我肩上,“嗬嗬”的喘气声,如果死神在磨着镰刀,
“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