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马涛被老哑巴的火枪顶住了脑门子,一脸不屑地说:“你以为你带着这玩意儿就能降服一切了是吗?我给你看点真玩意儿!”说完马涛一抬手,把手举到了老哑巴的侧上方。老哑巴不知是计,眼光跟着马涛的手往上看,当他看到马涛举着的手慢慢张开,而手中不见任何东西,他才恍然大悟上当了!但说时迟那时快,在老哑巴还没有将眼光收回的一瞬间,马涛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老哑巴举枪的两条胳膊之间,左右一摆将老哑巴的两只手拨开,随后那只举起来的手也劈了下来,给老哑巴来了一个大切脖儿。马涛手底下有多狠,老哑巴挨了这一下,当时就被一口气儿憋住了,噎了半天喘不上这口气,嗓子眼儿一阵痉挛,嗓子眼儿的神经密布,承受不住外力的刺激,老哑巴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口气怎么也喘不匀了,但是手里的火枪却依然在手中紧紧地握着,只要他手里的火枪还在,危险就不能解除,一旦他缓过劲儿来,照样会危及马涛,可也不能上前去抢,一旦抢夺起来,导致火枪走火,周围至少倒下好几个人。
我正在站在老哑巴的侧面,觉得应该用我手里的匕首去伤老哑巴拿枪的手,迫使其撒手!我心中这么一闪念,还没等有所行动,石榴的机灵再一次起到了事倍功半的效果。老哑巴因为脚伤一直没好利索,所以他一直都坐在三轮上,当他和马涛对峙时就身体往前错,坐在了三轮车斗的后部,拿枪顶马涛脑门儿时也是在三轮车的后部,两条腿耷拉在三轮的车斗外面。三轮前面车座上始终坐着一个专门蹬车的人,此时已经动起手来了,一看到老哑巴被马涛劈一掌,双枪却不曾放手。小石榴灵机一动,奔着坐在三轮上的那个车夫就去了,一把军刺就捅在了那个车夫的腰眼儿上。他使得劲儿不大,刺得也不深,却把那车夫吓了一跳,“哎呀”一声惊叫,立即从三轮车座上跳了下来。老哑巴还坐在三轮车后面,因为没人在前面平衡重量,三轮车就一下子前轮离地向后翻了过去,老哑巴被马涛的那一掌劈得还没缓过劲儿来,人就让翻倒的三轮扣在了地上,他思想上没有一点儿准备,摔在地上的同时,出于保护他那双还没有好利索的脚丫子的本能,不自觉地双手去支撑身体,这样他手里的火枪就撒手了。其中一只火枪被甩得稍微远点,我一看急忙上前一步把火枪踢开,我是奔着马涛的脚下去的,直接把枪踢到他的脚下,随后我又去弯腰捡另外一把。但这把枪却没有离开老哑巴的身边,他距离那把枪比我要近,在我刚刚猫下腰的时候,老哑巴已经再次把枪握在了手里。老哑巴已经急眼了,在抓起火枪的一瞬间就将火枪再次举起,枪口距离他跟前的马涛只有不到两米。就在老哑巴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马忠的镐把儿就狠狠地抡了过来,一下子正抡在老哑巴的胳膊上。老哑巴手里的火枪再次撒手,但在撒手的同时他已经扣下了扳机,火枪在没有落地的情况下就打响了,枪管里的压力将枪膛里的火药和铁砂子一并喷出,形成一个火球,出膛后又迅速扩散开来,周围的人或多或少地都被一粒粒的铁砂子打中,好在只是伤及了不太碍事的地方,并没有打中要害。
我躲过了这一枪,看准了老哑巴坐在地上向前伸着的腿,对准了他绑着绷带的脚掌,那脚是我捅的,我知道伤口在哪儿,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了上去。老哑巴发出一声怪叫,双手抱住了这只脚。我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另一只腿上。老哑巴的双脚再一次被鲜血把厚厚的纱布染透,嘴里将我八辈祖宗挨个骂了一个遍,马忠抡镐把儿打在他胳膊上的这一下也够呛。眼看着老哑巴已经无力可支,但今天也绝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他。马涛从地上捡起那把老哑巴甩开的火枪,在手里颠了一颠,说道:“火药填得够足的!他刚才怎么说的?今儿个来了他就不惦着全须全尾儿地回去是吗?”我说:“没错!涛哥,刚才他有这么一说!”马涛把火枪递到我的手里,同时问我:“那你看这事儿怎么办?”我说:“那就成全他吧!”这句话说完,我拎着枪往后退了几步,说心里话,当时也是僵在那儿了,我往后退几步,实在是从心里不想再把老哑巴伤得太重了,毕竟他现在的脚伤还没完全恢复好,我当时有些心软,也怕以后传出去被人说我们欺负老哑巴下不了地走不了路,那可不露脸,所以我退了几步站定脚跟,喊了一声:“老哑巴你要是现在说声‘服了’,我放你一马,要是还有心气儿,你就把眼护好了!”
老哑巴够杠儿,气性也大,嘴里大呼:“你丫的,你今天不弄死我,你就是花果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骂了声:“去你妈的!”一抬火枪瞄准了老哑巴的脑袋,老哑巴的两手也已经把自己的双眼用胳膊挡住了。我搂动了火枪的扳机,只听一声枪响,再看老哑巴的上身衣服全都飞了、花了,尼龙港衫烧得焦煳一片,露着肉的地界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个个小窟窿眼儿,不停地往外渗着血丝。
4
在我和马涛对付老哑巴的同时,双方人马已经战在了一起,城里的和西头的不下三百余人,在小树林中相互扭打肉搏着,棍棒乱抡,挥刀乱捅,手里的家伙都往对头身上招呼。李斌被西头的两个人围在当中,对方那两个人一个手拿一把古巴刀,一个手持一把三角刮刀。李斌手握一把镐把儿跟这俩人一通乱战,他手里的镐把儿比较长,对付两个手拿短刃的还能应付一会儿,但时间不长,渐渐地李斌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一点点地漏出破绽,被对方一刀砍在了胳膊肘上,顿时白花花的肉就翻了起来,并且从那大油般白白的肉里开始渗出血珠儿。李斌见血就急眼,豁出命去跟这二位死磕上了,镐把儿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就往下夯。那个砍李斌一刀的人横举古巴刀往上搪。古巴刀不是古巴产的刀,虽然叫这个名,但也是国产的,以前社会主义阵营支援古巴革命,让兵工厂造了一批军刀,也有一些流到了民间,成了混混儿顽主手上的利器。不过镐把儿比小孩胳膊还粗,铆足了劲儿砸下来,用古巴刀可挡不住。李斌的镐把儿搂头盖脸地劈了下来,连对方横挡着的刀带他手中的镐把儿,一起砸在了对方的肩膀头上,眼看着对方一根锁骨已经从肩膀的肉里支了出来,而此时李斌的后腰也被另外一人捅了一刮刀。
李斌让这一刀捅得在原地晃了两晃,在对方将刮刀拔出来的同时,李斌的腰间流出鲜血,染红了军裤的裤腰。手持刮刀的人并未罢手,又一刀捅向李斌,这时候老三赶到了,抡起钢丝锁,给那个人的后脑勺儿来了一下。拿刮刀的那位身子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扔掉刮刀,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老三下手也够黑的,又用钢丝锁往对方脑袋上打了好几下,那位挨不住了,抱头往小树林跑,老三不依不饶,仍在后边穷追猛打。挨打的那位一时还不了手,只得双手护住头部,猫着腰抱头鼠窜,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小河边上,身后老三已经追了过来。老三是个矬胖墩子,腿短腰粗的,俩人真要跑起来,老三根本跑不过人家。那位也是倒霉,往什么地方跑不好,居然跑到了河边。老三一看这就要追不上了,急中生智地就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那位一个踉跄刹不住脚步了,顺着河坡就滚河里去了。河里的水倒不太深,淤泥却不浅,那人两条腿陷在淤泥里一步一步挣扎上岸。刚到了岸就又被老三一顿钢丝锁给抽了回去,再次往岸上来又让老三打了一顿,如此往复了几次,俩人一直僵持不下。
暂先放下老三他俩不提,咱再说回小树林,李斌这一下挨得不轻,这一刀好像捅到了他的腰椎神经,此时他就一直站在那儿原地不能动,眼看着腰上的窟窿眼儿流血不止,李斌只能用自己的手一直捂着,却止不住这一股股的鲜血从腰间流出,裤子和脚下已经让血水浸透了!李斌心里发慌,对着河坡上正打得兴起的老三大喊。李斌和老三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十分紧密。老三听到了李斌的呼救,不敢恋战就往回跑,来到李斌的跟前,让李斌扶着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往马涛的吉普车挪动,好不容易到了汽车跟前,打开车门扶着李斌上了汽车。
放下李斌再说马涛,以马涛的身手他的膂力,往常打架轻易不肯动用家伙,但是此时参战的人多,容不得有任何闪失,他只好解下腰里的腰带。马涛的这条腰带是他以前练功时所系的一条厚牛皮板带改制而成,特意定做的扣环铜头,加重加量的,得有一斤重,皮带上钉满了一颗颗的铆钉。这条腰带已经跟随了马涛将近二十年了,平时就在腰间既为腰带也是装饰。一旦与人动起手来,这条裤腰带对于马涛来说就是一把得心应手、屡试不爽的家伙,马涛以前练过,使用软兵器并不外行,对于他来说这条腰带跟七节鞭、流星锤是一个道理和用法,当下将腰带挽了两圈扣在手上,这样一不会让别人从自己的手里抢走,二来皮带上的铆钉可以在出拳的时候起到指虎的作用,一拳下去就是几个窟窿眼儿,而且皮带的铜头更是抡起来呼呼带风,挨着这个铜头,轻者皮开肉绽,重者骨断筋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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