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灵怨气太重,终究影响到蛇胎,它开始不安,加上我体内血气太弱,供不过蛇胎的需求,但不知道为何,蛇神和龙种都没有动。
我痛得有点迷糊,全靠清心教的固心咒撑着,那些什么引渡的经文,什么超生的手诀,我全都记不住了,只是不停的念着固心咒让自己别因为这些婴灵冤魂吞噬而晕了过去。
空响钟外,高僧布下法阵,我不出去,他们也进不来,一旦法阵松懈,里面的婴灵冤魂跑出去,反倒更为麻烦,更何况里面无论是声音也好,景象也罢,在外面是看不见的。
想到这个,我突然有点安心了,真不想自己的无用被人看到啊。
固心咒一遍又遍的念着,大蛇顺着受伤的手腕将蛇信探了进去,贪婪的吸引着血液。
我双目通红,身上的鳞片似乎要冒出来,却又被龙种压制冒不出来。低头看着手腕,那里本来有一道骨刺穿透一圈的伤疤,可现在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那条伤疤反倒看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伤疤久了,居然复又感觉到那里有点痛,像白思或者白水每次出来时的样子。
可我知道,他不会来了……
再也不会!
其实我也能理解白水的愤怒,无论是螣蛇也好,还是白矖也罢,在神话中的地位都是超然的,总是伴着造人的那位娲祖出现,那真的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而游家,既然能说得动他们作为交易蜕皮,自然也是地位崇高。
可第一次骗了人家,没有蜕皮,只是强行剥皮给了人家,人家忍了就算了。
后来还将螣蛇生生剥了蛇丹,折断骨翅囚禁,骗白水她死了,复又借着重生她,让白水用仅有的修为解了泰龙村心蛇之祸。
这其间还有白思化为白骨,白水修为尽毁只能沉睡呢?
仇恨积累,我想白水对游家的愤恨,只怕杀了我都泄不了愤吧。
刘久标说得没错,权利更替尚且血腥得需要更大的血腥去掩盖,那么那些几乎让遗忘的东西,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因为知情的已经被杀没了呢?
白水啊……
那条傻蛇,见到被囚禁的螣蛇时,他应该帮着一块将我给杀了的啊,这样就是真的好面对螣蛇了。
我又打不过他,血蛇鼎放哪里他又不是不知道,还用借的,为了怕我怀疑他不还,特意取了自己的蛇丹作抵押。
为了螣蛇做到这个地步,他痛,我也痛。
可为什么,我以为自己在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能风淡云清的接受,可在这一次又一次极致的痛意下,我想到的依旧是他。
强取心头血的痛意我有过了,万蛇吞噬我们一块受过了,就是不知道这婴灵冤魂吞噬比不比得过他生取蛇丹的痛。
恍惚之间,我似乎听到空响钟外,有着嘶吼之声传来,似乎有什么大力的冲撞着空响钟,那声音似乎是白水。
知道是我自己想多了,忙快速的念着固心咒,地藏王菩萨啊,创的果然没错,地府恶鬼无数,这固心咒倒也是真的好东西,再痛也不会晕过去。
不过,如果我出去,有可能的话,这辈子绝对填了无波井,毁了空响钟!
这两个地方,每次都让我痛不欲生。
正想着,隐约之间电闪雷鸣,空响钟外似乎光线强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佛门过于清静,年前上香的也少,悬空寺的大师们可能举着火把来看空响钟下的大热闹吧。
我头晕得厉害,眼前除了婴灵怨毒的脸,就是那条大蛇冤魂越发狰狞的鳞片。
外面的响声更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空响钟真的有个撞钟的钟捶,也许是在别一个山头吧,要不然这座悬在山顶将整个山头罩住的空响钟,居然会响。
听说人在快死或者剧烈的痛意下,会产生幻觉,我现在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一想到自己有幻觉了,我居然清醒一点,生怕自己就这样昏死了过去,固心咒念得更勤快了。
不过知道过了多久,婴灵似乎啃不动我这身肉,大蛇冤魂也完全没有将我吞了,十分不甘心的朝我低吼。
我也不知道是哪位祖上烧了高香,在它们都不甘心的看着我时,我痛得没了任何思绪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将清心教我的引渡经文念完,然后一边念一边带着一身的婴灵冤魂朝空响钟外爬。
没办法啊,站不起来,不爬出去,超度了它们也还会被困在空响钟下,去不了地府啊,又来咬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蛇在地上爬的时候很难受,绝天崖上全是石硌得慌,得交待清心扫扫石头了。
一点点的爬出空响钟,那些啃了半天没将我咬死的婴灵和蛇冤魂嫌弃的离我而去。
我见它们走了,痛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想抬头朝清心笑一笑,一抬头,却见他们都瞪着我身后。
心里带着最后一点清醒,生怕钱夫人交待的事情没做好,那条大蛇冤魂还没离开,我努力撑着身子微微回头。
只见一条遮天蔽日的白色大蛇死死的缠着山头,正昂着头朝着空响钟上撞,那蛇身四周,雷电交鸣,乌云没有,却白雾漫漫。
见我出来,那条大蛇朝空响钟上撞去的头顿了一下,飞快的飞了过来,变成人身站在绝天崖的边缘,静静的看着我。
第208章 吸怨气
周围的电闪雷鸣似乎消退了,漫漫白雾被山风吹散,白水依旧一身白衣冷冽的静在绝天崖边,就那样沉沉的看着我。
他面沉如水,眼里怒意如刚才雷电翻转,似乎还没想到如何发作。
我浑身还痛得厉害,努力想爬起来,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清心他们那波死和尚一点都靠不住,也没一个来拉我一把。
瞄了一眼一身雪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白水,我十分平静的想,反正也没连累他一块痛,生气就生气吧。
正要动,却见一道身影如同灵猴一般急急的窜了过来,跟着一个人一把将我拉起,帅哥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幸好我跑得快,要不哪能赶得上你这送死投胎的速度啊!”
妈呀,在我在硌得慌的石头上趴了好大一会,终于有人将我拉起来了。
张嘴正要谢谢帅哥,一口淤血就喷了出来,那血凝结成块,泛着黑气,想来那裂心取血也不是一两幅药可以好的。
身后似乎一声闷痛传来,我这才想起,出了空响钟,我痛,白水更痛。
想回头,帅哥却一把将我抱起来,朝我嘴里塞了个东西,跟着朝我道:“我可没白要你的钱,好不容易取来的,专治心脉。我才去取个药,你就伤成这样。就算要重新投胎,你也得先选好下家啊,这样急匆匆的送死,万一又投错胎了呢!”
他没一句好话,说完,抱着我就朝着绝天崖下跑去。
我痛得迷糊,没有半点力气,想回头,却发现自己被帅哥公主抱着,这个种抱浪漫是有,却有一个坏处,就是他将我头贴在胸口上,一扭头对上的就是他的胸口。
嗯……
帅哥,果然跑得急了点,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有点汗味。
也不知道白水是不是离开了啊,他怎么也来了,清心不是空响钟隔绝一切吗?
一想到清心的不靠谱,我复又有点怀疑白水是不是被痛来的,这样的话还真有点对不住他啊。
正想着,眼前白影一晃,白水静静的站在我们前面,面如含霜,眼中怒意更盛了,却依旧没有说话。
我缓缓吸了口气,可依旧吸太快了,痛啊。
可还没开口,帅哥就低头瞪了我一眼:“别说话,一开口就喷血,浪费我大老远送来的药!”
好吧,佛性淡定的青年,也有发怒的时候了。
帅哥将我朝怀里拢了拢,抱着我沉沉的朝前走了一步:“白水啊,游家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条威风八面的螣蛇。但这些跟云舍没关系,那些事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她做下的。她承受得已经够多了,能忍的她都忍了,能赎的罪她都在努力去赎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大家各自安好吧,该干嘛干吗,别整这些虚的!”
说完,抱着我朝旁边一晃而过,却没成想,白水身影也跟一晃,挡在了前面,静静的看着我。
我实在是痛得厉害,对于白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跟帅哥一样,说游家犯错跟我没关系?可我体内终究流着游家的血,还借着鳞片人的血脉掰断了螣蛇的骨头,没有外婆,没有我娘,我根本就不会存于这个世界,这就是生恩,更何况外婆还将我养这么大,小心翼翼的护着我。
游家,终究存于我血脉之中。
都说祸不及子女,可自古报应都会在子孙后代身上的。
我不想自己变成一个为了爱,或者其他东西,痛哭流涕祈求什么的人,更不想让自己那样凄惨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而且向来这些都没有用不是吗?
白水早就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对蛇丹的事,只字不言;一言不发,夺沉吟刀取我的血解了螣蛇的囚禁;又只是一挥手,将沉吟刀丢还给我,在天地苍茫间随螣蛇而去;一句交易,借走螣蛇鼎,再也没有谈及半点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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