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于老板?您跟这叫魂儿呢?”王僚从棺材里探出身子,正看见迎面而来的李越,“哟,老四,来来,拉我一把快。”
他说着伸出手去,却没料到李越早已入了魔怔,不但不接他这茬儿,反倒还抡着拳头硬生生地把他的胳膊砸到了一边。只听见李越喉咙里含含糊糊地咕噜了两声,不等王僚反应过来就猛地向前掐住他的肩膀,紧接着抬手用力一提像抓小猫小狗似的把王僚整个人掐出了棺材。
“哎哎,这怎么话说的,我就让你扶……”王僚半悬空踢腾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越恶狠狠地撂在了地上,直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缩着身子不住地呻吟。
王僚揉着胸口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冷不防又被李越一脚踹躺下,他叫骂一声,连滚带爬躲避着李越的追打,呼天抢地地嚷嚷道:“于老板,可不带你们这样过河拆桥的啊!”
“哪儿啊?你看清楚喽。”我慌忙上前阻拦,“老四被尸菌叮上了!”
“啊?”王僚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这不要了亲命了么,他怎么就光追着我一人打啊?”
“那我哪儿知道去!”顾不得他胡乱扭打的手臂,我抱住李越的肚子拼命向后拉扯。“往常我从来都没遇上过这出!”
“您都没遇上过,我就更没法儿了。”王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竭力锁住李越的胳膊不让他乱动,“这打也不能打,烧也不能烧。要不咱就先把他脖子后头这东西弄下来看看?”他咬着牙说道,一张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这小子劲儿真他娘的大啊!”
“行!你来试试,”我费劲巴拉地箍住李越的身子,“不过千万别用手抓,用刀!免得你也着道了。”
话音刚落,那尸菌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对付它一样,突然间开始剧烈地抽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李越浑身上下的力气暴涨,双脚猛地一抬把身前的王僚踢倒,而后借着反冲的力道仰倒在地,重重地将我压在了身子下面。
我胸口一紧,半口气没喘匀实差点被憋得昏死过去,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晕眩。我剧烈地咳嗽着,两条胳膊上的力道不禁就稍稍松懈了些。
李越见机忙扭动身子挣脱出来,站起身一人补上一脚把我们俩远远踹开,喉咙里咕噜着再次发出那种沉闷的呼喝声,转头朝青铜棺材走去!
只见他纵身跳入棺材,一屁股坐在里面只露出小半个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诡异地怒睁着,死死盯住棺材底部。仍在向外渗着鲜血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是在鼓捣什么东西。
“那里头都是啥玩意儿?”我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啥东西。就是老四的背包在里头扔着,”王僚的情况倒是比我好一些,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我近前。“我原先想着把冥器搁回去那女尸就不会再追我,谁承想她还不饶人了。”王僚说着,伸手把我拉起来。
看来无论是那女粽子还是李越,骨子里最惦记的,他娘的还是那几样冥器。我和王僚提着刀走过去,果然见李越拉开背包正把里面的冥器一样一样地都按照原先的位置摆放在棺材里。他的神情专注而肃穆,通红通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眯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细细看去仿佛那女粽子借尸还魂,纠结的眉宇间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他不会是想自个儿跟这儿躺着吧?”王僚低声说道,壮着胆子冲他摆摆手发现李越好像浑然不觉我们就在他旁边。
“别闹!”我攥住王僚的手,以免他打草惊蛇。“这是个好机会,棺材里地方小他折腾不起来。我……”有了先前的教训,我不敢再明说。
顿了顿跟王僚比画了个拿刀的架势,示意他一等我定住李越就挥刀把尸菌切掉。
“那个……”王僚缩着脑袋小心道,“您看咱们是不是换换分工,我怕我手一抖……”
“行,那就我来吧。”
其实说老实话,让王僚负责砍那一刀,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我点点头,看着他把刀轻轻放在地上,搓搓手悄悄绕到棺材另一侧跟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随即也对他握拳示意。
只见王僚默默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在最后呼气的瞬间整个人骤然绷起,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身扑向棺材里的李越。他上半身整个压住李越的后背,两腿交叠随之箍住他胸膛,双手扳过青筋绽露的脑袋,缓缓用力推到棺材沿儿上!
“于老板,麻溜儿的!”他喊道。
“抓紧喽!”我看准李越的额头定在棺材沿儿上的那一刻,手起刀落斜斜地沿着他脖颈劈下!然而就在刀尖将至未至的瞬间,不知道王僚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让李越挣脱了出去!
李越挣扎着转过身,抬起头把王僚推开,喉咙旁边的大动脉正对着刀刃迎了上来!
猝不及防之下我无处收力,只能下意识地松开刀柄,手腕陡然翻转凭借着惯性将刀锋带得偏离原来的轨迹。我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看着那柄军刀最终在棺材沿儿上弹了两弹,叮叮当当地落到了棺材里,不禁松了口气,大骂道:“你他娘的搞什么?成心的啊!”
“天地良心!”王僚被李越抗出棺材摔在地上,刚说出四个字儿胸口就被对方用脚踏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沙哑地嘶吼道,“于老板,来搭把手啊!”
我连声答应着拎起李越先前丢在地上的工兵铲跑过去,见王僚还在他脚下苦苦挣扎着,连忙倒转铲柄横着在他膝盖上狠狠打了一记。条件反射之下李越两腿软了软向前猛然一倾,底下的王僚看准机会挺起身子把他抱倒在地,双腿紧接着夹住他的腰部,嘴里自顾自地狂喊道:“整吧!这回结实了!”
我顾不得再去捡刀,举着铲子蹲下身干脆用工兵铲的铲页抵住李越的后脑勺,对准那个犹在抽动不止的尸菌用力往下一剐,皮肉纷飞处顿时带起一片灰不溜秋的影子,我看准它的去势反手挥铲一拍,像打苍蝇一样把它按在了地上,前后左右搓了搓,碾成粉末。
与此同时被王僚死死钳制住的李越突然间剧烈地打起了摆子,整个人抖动了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最终停止了挣扎。
“于老板……”王僚的声音微弱响起,“赶紧把老四弄开,他奶奶的压死我了。”
“哎,哎……”我忙不迭地答应着,撂下铲子,托住李越的胳肢窝把他抬到一边,拉起地上的王僚喘息片刻,再转过头却见李越面色铁青仍旧,似乎眉宇间的那道晦暗还正渐渐往中庭蔓延,不禁有些伤神地叹了口气,扶着他脑袋探了探鼻息——倒是还有气儿。
“老四怎么样?”王僚咳嗽着凑过来问道。
“死倒是没死,不过……”我把李越身体翻过来让他趴在地上,发现后脖子上被我刮掉的那片皮肤下面,密密麻麻地还藏着不计其数的小黑点。
一个个大概针鼻大小,乍眼一看鲜红的肌肉中仿佛钻入了无数条蚰蜒。“这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现在的李越就仿佛是被打了全身麻醉一样,整个人已经软成了一摊烂泥,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除了胸腹微微起伏,别的再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
我揪起他的脖领子在伤口处闻了闻,呛人的尸臭冲得人直恶心。我皱着眉头看着幽光中一片狼藉的墓室,沉吟片刻闭上眼睛,捏着鼻梁对王僚淡淡地吩咐道:“这样,你去给我拿点高度酒精,还有那些药,再把刀拎过来……”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却终是没有出口,顿了顿随即挥手让王僚去办。
明晃晃的石壁上仍旧是三个男人姿态各异的剪影,只是身影后各自的境遇却已然和之前大不相同。缕缕黑烟在金字塔下缓缓飘起,焦灼的空气无声地记录着此间的惨烈的痕迹。王僚一瘸一拐地绕着棺材转了半圈,不一会儿就把我要的东西都装在他包里拖了回来。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招呼他坐下来替我扶着点李越,回身把应用的物品都拿出来一件一件码在地上,再抬起头只见王僚满不自在地干笑两声,赔着小心道:“于老板,就咱现在的条件,您还真打算动刀?”
“不然怎么办?”我拿起他那瓶高浓缩的燃料对着军刀喷了个遍,着重在刀尖的位置滴了几滴。“不把这点肉拿掉,一会儿尸气攻心他就真完了……火呢?”我遍寻不到火机,只好又去翻他的背包。
“哦,哦,在这儿。”王僚赶忙从自己裤兜里掏出来一个递给我。“刚才您没说要……”
我点点头,把火机点着对着刀口一撩,整个刀锋上顿时燃起一线红蓝相间的火苗,灼热的温度从吞口传来,渐渐烧得掌心有些发烫。
当最后一簇火焰流动着消失在刀尖上时,我把酒精燃料又拿起来,朝李越的伤口上也喷了一些,隔着纱布缓缓抹匀。我慢慢把刀探到李越脖子上,提醒王僚道:“抓好他。”
滚烫的刀刃浅浅地沿着鲜红的肌肉切了进去,微微挑起,慢慢向两边刮了刮,一股股不知是毒血还是毒液的东西立时顺着切口缓缓淌出,一直没有动静的李越此刻也突然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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