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脏东西?”
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现在修为跟着年龄一起回到了多年前学艺不精的时候,有些东西她无法准确的感知到,毛不思开口,“总觉这酒店得哪里怪怪的。”
深夜的考岚街道陷入沉睡,偶尔有打更人匆匆走过。
我要杀了你们!
救救我的孩子。
秘密,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秘密……
凄厉的女声从街头飘到巷尾,带着呜咽的哭声,时而凶狠,时而绝望。
她的脖颈上印着泛紫的手指印,眼球凸出半颗在眼眶外,她站在长恒酒楼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琉璃大门,阴风吹过,大门悄然打开,女人把折断的脖子重新扭正,消失在酒楼的黑暗中。
铃铃铃——
一串悦耳的银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原本躺在床上的孟祥呈突然睁开眼睛,他飞快的摇醒身侧的刘念。
“师……”刘念揉着眼眶,话还没说出来,一根食指就立在了他唇上。
“莫要吭声。”孟祥呈从怀里掏出朱砂桃符塞到刘念手心,“你拿着它它,无论谁喊你,发生什么,都不要下床。”
浸过黑狗血的棉线透着殷红,孟祥呈下手迅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角绕成正方形,配合着刘念手中的桃符,布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我倒要看看,何方小鬼,敢在我歇脚处撒野。”
铃铛声唤醒了孟祥呈,也唤醒了毛不思,她骨碌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侧着耳朵细听楼道中的声响,入耳的只有夜风吹过门缝的声音。
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错了?毛不思掏掏耳朵,又把耳朵支的更高了些,猫着脚步下了床。
“马明义,醒醒。”她悄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听不出丝毫的动静,等走到沙发旁,才蹲下身子,摇了两下马明义的肩膀。
“嗯。”梦中的人半睡半醒,转了个身,把毛不思的手臂顺势枕在脑袋下。
“我感觉有东西进来了。”外面安静的过分。
“怕什么。”马明义闭着眼,只要不是人,鬼有什么好怕的,“孟祥呈不就在隔壁么。”
“你又不是真正的刘寻,他可不一定会护着你。”毛不思下巴抵在自己的胸口,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把胳膊从马明义脑袋下抽出来,又推了他几下,“先醒醒。”
“坐了一整天的车,骨头都快颠散架了。”马明义挠着头发,半眯着眼把身体拖起来,“水。”
“矫情。”毛不思嘴上说着,身体却诚实的做出了行动,有点凉,但现在也轮不到马明义挑剔了。
铃铃铃——
又是一阵铃声响起。
毛不思再也等不下去了,拉着马明义快步走到了房门前,她把睡前画的所有符咒都贴在了门框上,既然质上不去,那就只能冲量了。
俩人蹲在门后,屏气凝神,果然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打斗声,每隔几秒,银铃就想一次,直到五声全不响完。
“孟祥呈居然按了五串银铃铛。”毛不思蹲着有点累,干脆一屁股坐下,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五串?这个数有什么说法?”马明义手里还端着杯子,时间长了,对于毛不思她们行业的兴趣也就愈加的浓厚。
“说明他有钱呐。”像孟祥呈这种等级人物,一串银铃足以提醒他有鬼邪闯入,偏偏他用了五串,毛不思想了想,依着孟祥呈的性格,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顺便还挑衅了一把邪祟。”
谁让人家术法高强,有这个资本。
“嗯,毛毛说的有道理。”马明义点点头,郑重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睡了。”
“回来。”马明义刚起身,就又被毛不思拉了回去,“你说外面这只为什么要来长恒酒楼啊?”
“要么寻亲,要么寻仇。”马明义瞧着毛不思好奇的模样,索性也坐了下来,学着毛不思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戾气特别大。”等外面打起来,毛不思才感觉到了扑满压来的戾气,还伴着腥臭的血腥味,“我瞧着寻仇跑不了了。”
“你这凶物,我瞧你死状被从,模样凄凉,才不忍痛下杀手,想着放你条生路,未料你竟如此不识好歹。”孟祥呈的声音冰冷的从外面传入毛不思二人的耳中。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该死!”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刺的毛不思耳朵疼,只得把暂时耳朵收回来,外面阴风狂作,怒声肆溢,“还我夫家命来!”
“这么重的怨恨,之前吃饭的时候,居然没人害怕。”毛不思咽着口水,心里盘算着自己和屋外恶鬼对垒的胜算有多少,搁到二十五岁的毛不思身上,肯定是不怕的,但是放到现在嘛,估摸着是输定了,“要是我早就换酒楼了,哪里还能吃的那么心安理得。”
除非——
马明义瞳孔晃动,人都是怕鬼的,除非他们不知道。
孙康顺的话盘旋在马明义的脑海中:前日远程工会的杨会长被暗杀在了野玫瑰大舞厅,这才换了沈副会长过来。
马明义心中衡量片刻,有个他之前未想到的可怕的念头,忽然闪现在脑海,鸡皮疙瘩爬满后背,如果他的猜测哪怕有一分真,过了明天,他们就都完了。
☆、干脆利落
马明义倏然起身, 手掌猛地拍到房门上,震得手心直疼, 对着门外高声道, “你认不认识远程工会的杨会长!”
他得赌一把,也许, 他隐约猜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巨大的暴戾铺天盖地向着他们存在的地方而来,毛不思飞身扑过, 一掌推开马明义, “让开。”
木门被劈烂,门框的符咒挡住戾气,瞬间化为灰烬。
毛不思透过裂开的房门, 看到了飘在半空中的女人, 下半身被鲜血染红,脖子早已被扭断, 牙齿外翻, 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马明义。
“不行, 我打不过她。”毛不思看到女人的瞬间,就明白了当下这副身子与恶鬼的差距。
“我知道。”马明义还坐在地毯上, 与女人对视, 他的语气不变, 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你认不认识远程工会的杨会长。”
周遭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耳畔只听得到鲜血滴落在地面。
滴答、滴答、滴答……
“北川……”女人的喉咙被折断,声音从里面挤出, 如指甲刮动黑板,极其刺耳。
“对,我要去北川。”马明义撑起身子,他去北川,考岚县是最近的行道,刘老爷纵横官场这么些年,出于他的安全考虑,哪怕跟杨会长有间隙,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人灭口。如果这杨会长的死与他无关,马明义也就不怕跟女人实话实说,“你知道我?”
“救救我的孩子……”张开的发丝开始蜷缩收拢,女鬼的的疯狂也渐渐平静下来,血泊之中,鲜血不停地留下,然后消失,周而复始,她低下脸,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圆润的鼻头,小巧的嘴唇,两条弯眉轻蹙,眼神凄楚,面颊惨白的如雪。
“我为什么要帮你?”马明义眼神一瞬不瞬。
毛不思刚想开口,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半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很多事情不多问,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家,而马明义,他说话做事总有自己的几分道理。
她做不到聪明,却可以做得到缄口不言。
“原来,他们都没住在这儿。”女鬼扭动断开的脖子,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所有的秘密,也只有我可以救你们。”
“孩子在哪儿?”到了现在,马明义还是没有听到宋阳他们的动静,心里也就有了底。
脚步匆忙,刘念怀里揣着桃木符被孟祥呈抱在怀中,离开前,毛不思不由得回望,长恒酒楼一片死寂,孤独的立在夜幕中,如同巨大的墓碑。
几人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座墙壁斑驳的破旧的小庙,周围杂草丛生,女鬼见到庙门,眼圈通红着就想往里冲,谁料身体还没飘进去,就被道白光挡了出来,整个人滚在地上缩成团,白光接触的地方,冒着恶臭留下了深深地疤痕。
这已经不是第一条了,毛不思不小心扫到了她翻起的衣袖,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疤痕,在这之前,她应该来过许多次,只是任凭怎么努力,都踏不进去。
“别费功夫了,庙中供奉神佛,便是没落了,你这等含着怨念而亡的鬼祟也是入不得的。”孟祥呈怀里还抱着刘念,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意思。
“我女儿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日夜了。”女鬼连滚带爬的抓住毛不思的衣角,面容少了法力的维持,又恢复了原貌,眼球凸的骇人,“救救她。”
女人总是比男人要心软三分,女鬼没有求马明义,也没有求孟祥呈,唯独拉住了毛不思的裙摆。
“好。”毛不思点头。
“她在神像身后的洞里。”女鬼收手,眼神既期待又隐含着恐惧。
寺庙不大,桌案上倒着几座灰扑扑的烛台,毛不思按着女鬼的指示率先绕到神像身后,神像披着破旧的披风,毛不思没带线香,只默念了几句,求神像谅解,然后一把拽下披风。
空无一物。
“孩子呢?”孟祥呈也好奇的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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