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实在累的不行,我们就回宾馆去了。
刘裕景已经联系好了县城的朝阳宾馆,哑巴就住在我的隔壁。随意的吃了两口饼干喝了些水,我打算先洗个澡。
这个县城宾馆的设施普通,好在我也不讲究,有热水和空调就行,吃了东西以后,我急切的想要洗个热水澡。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周围都还安全,趁着等待热水的空当,我把门都关好,脱掉了衣服。
泡热水澡的快乐,只有当你在被河水泡过、被冻得瑟瑟发抖以后才会明白。我放松身心,任由自己滑进水里,只留下鼻孔露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就像一条在水汽弥漫的春日里在河里晒太阳的鳄鱼,静静地躺了半个小时。
我估计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听见哑巴的敲门声也不知道哑巴是怎么进到我已经锁了门的房间里。
一直等我从水中坐起来,我才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浴室门外居然有人!
正文 第100章 吃面条
“谁?”我紧张地问道。
“是我。”哑巴应声道,他那低沉的嗓音让我安下心来,“我把你的衣服给你送来了。”
“好的。”我觉得有些尴尬。
“半个小时以后下来吃晚饭,我们在楼下等你。”
“哦,好的。”我答道。
我侧耳细听哑巴离去时候的关门声,然后立即从浴室里抓过一条长浴巾。拉开了浴室拴着的门,我把头探出浴室瞧瞧,一个人也没有,我才放心从浴室里出来。
哑巴在宾馆的床上放好了我的衣服,是干燥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还有我的背包。
我把身体擦干,套上了自己的衣服,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泡完澡以后,好像烧退了不少,人也没刚才那么困倦。
我又回到了浴室里非常仔细的照了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的样子很可怕。
我穿的少显出了细脖子和单薄的肩,身体就是一根竹竿,手是两根细竹竿,竹竿上挑着一个圆球是我的脑袋。我本来就很瘦,现在更加瘦了,瘦的很不像样。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有些蜡黄,薄薄地贴着双颊,眼睛大而无光,目光呆滞,双眼发直。
这一次下斗,我真的可以说的上是丢盔卸甲,要不是哑巴一直在张罗,可能我会把背包都丢在山上。我捏了捏背包,已经瘪瘪的,就剩下一些药品和不多的工具。
哑巴身上有种让人觉得奇怪的东西。可能很难搞清楚自己和他处于哪种关系中。他有时候非常的冷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还没有忘记初次和他相见的情景,以及在路上他一言不发,终日里不是看风景就是假装睡觉。但是在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又对我非常的照顾。仿佛他的大脑里缺失了某种调节机构,那块告诉你应该如何和别人自然相处的小东西。
我在床上靠了一会,手里一直握着我爸爸的手机,觉得脑子里被塞太满,既无法休息又没法思考问题。最后我决定还是先下去吃饭。
因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早过了饭点,宾馆里的吃的东西都卖差不多了。
刘裕景问宾馆的服务员:“有啥吃的卖啊?”
服务员是个肿眼泡的中年妇女,没精打采的告诉我们:“只有面条了。”
“面条就面条吧。”好几天没有喝热汤了,能喝碗热汤也不错。
哑巴自然是吃什么都行的。
面条很快就端上来了,这北方的面条和我们南方的面条吃着就是有点不一样。我平时是不吃辣的,但是因为前些天受了寒了,所以往面条里面放了不少辣椒,我吃出了一身的汗,人也轻松不少。
但是我吃不惯面条,尤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光面条。吃到第一碗还剩一点的时候说了一句:“真戆,难吃。(真傻)”
我们正吃到一半,宾馆里扫地的老头子过来和我们搭话,问:“你们是不是江南这边的?”
我说:“是啊,怎么了?”
那老头听我说是的,他非常高兴马上露出一口我们那边的话:“侬真额是挨面的宁啊?(你真的是那边的人啊?)”
我听到老头说话后明白了他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于是就放下面碗随意的和他闲聊了几句,知道他姓张,我就尊称他一声张老先生。
老人稀少的白发梳向后脑,衣服破旧,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来干活,一看就知道是没人照顾的孤老头子,所以听到乡音分外亲切。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那老头子叹了口气:“在这里几十年咯。我以前是插队落户到这里来的,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了,回不去了。”
刘裕景对我们说话毫不感兴趣,哑巴也似听非听。
我和老头随口聊了几句,他的话语里面满是失意,后悔当初结婚太早,返城政策下来以后没法回去。又痛恼自己没有关系,十几年前也没有赶上退休回原籍。前年的时候老伴又离世了,只好在小县城里面给人看看房子、打打工。
知识青年留在农村,他们命运大多坎坷。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个人在历史的洪流里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外面还在下着雨,冷冽、带着小水珠几乎倾盆浇下。
伴随着雨声,张老头问我们:“你们怎么想到到这里来的,这里既没有名胜古迹旅游景点,也没有发财的门路。”
我看看哑巴,哑巴似乎一贯的不打算开口,我又看看刘裕景,他也不打算理睬老头子。这叫我如何回答张老头,我们到这里来干嘛的呢?
却听此时从开着的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没有发财门路,能发财的人到哪里都有门路。”
刘裕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简直双眼发光,“师傅!”他兴奋的叫了一声。
齐雨箬从医院过来了,他收了雨伞,甩了甩水珠。我看他精神很好。
我说:“你怎么过来了,没事吧?”
他用手捶捶自己的胸口代表自己没事,刘裕景见他就要扑上去,我真觉得这家伙热情的有些过头。
他说:“反正也是干躺着,就出来走走咯,想你们都在这里,自然热闹。”
他背后的屋外是大雨如注,屋檐好像是一座堤坝正在全线崩溃,雨水汇成湍急的河流奔涌而下。
刘裕景连忙热情的给齐雨箬拉椅子请他坐下。看着他因为齐雨箬是盗墓贼而崇拜他,我不禁有些好笑。这齐雨箬指不定是如何吹嘘自己是摸金校尉的后人,把他那些盗过的斗、没盗过的斗夸大其词的说一遍。看似很单纯的刘裕景大概信以为真才会对他这么恭敬吧。
刘裕景初次见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卖保险的,但是接触久了发现他为人比较单纯,还有些崇拜个人英雄主义。
“这位是?”看到齐雨箬被刘裕景围着团团转,张老头实在忍不住要问。
我笑笑说:“这位是齐老板,我们都是齐老板的伙计。”
对于这样一个自贬的说法,哑巴没有提出异议,他现在已经吃完了三大碗面,乘我们说话的当口准备吃第四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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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有目的请喝酒
“哦。”张老头打量了齐雨箬一眼,见他面有倦容脸色苍白,穿的也很普通,不觉有些怀疑。
齐雨箬知道老头在怀疑他,马上说:“她是在开玩笑的,我哥们要结婚了,所以我们是来吃喜酒的。我也是江南人。”
齐雨箬一直都说普通话,而且他的普通话还挺标准,以至于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老头这才打消了他的怀疑。这回换做我怀疑了。这个齐雨箬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哪来的哥们要结婚?
我心念一动,这老头说他在这县里住了几十年,听他的谈话似乎对这个县里的家长里短、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莫非齐雨箬想要从这老头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不过我父亲的事情,总共没几个人知道。一个可怜巴巴的退休工人,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打工,为儿子结婚筹钱的老头子能知道什么?
这时候,那个肿眼泡的女服务员来赶人了,她说:“已经九点了,我们大堂里面要收拾了。”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大种,八点五十五分。
小县城就是不一样啊,我们那边九点钟不少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哑巴把我那冷掉的小半碗面一口吃掉,说:“去我房间里说。”
看来哑巴也想听听一些当地的事情,说不定能听到点出土过古玩、古董的事情。这些信息也许会对我们有用,也许能解释靖王墓为什么那么古怪。
老头马上欣然答应。他本来就住在宾馆一楼的杂物间里,我想他长年没有人理睬,难得遇到几个同乡愿意听他讲讲话,自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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