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接着说,为了避祸,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穿本族的服装。从密道内进入桃花源,从此与世隔绝。一直到东晋的武陵渔夫所乘舟船遇险,才误入这世外桃源,发现了他们的祖先。这时候秦人谷中的人才知道,暴君嬴政非但没有千秋万代,反而还二世而亡,时间已经悄然过去六百余年,谷外的一切早就已经白云苍狗。
武陵渔夫走后,秦人谷的先人们曾经考虑过要离开秦人谷,但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乱世,还没有完全太平,所以他们非但没有离开秦人谷,反而还封闭了入谷的路口。尽管,渔夫在离开秦人谷之前再三应承谷中居民,不把秦人谷中的事情对外说出去。
这是秦人谷中的说法,但据我所知,武陵渔夫并没有信守承诺,回去以后立即禀报了郡县太守,太守立即着人寻访,却再也没有人找到那个入口。当时南阳名士刘子骥知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奇事,于是几次三番的寻访,希望能够一睹秦人谷先民的踪迹,全都无功而返。后来,南北朝十分混乱,天下纷争不断,战火四起。桃花源便成了一种寄托自己与世无争的幻想,一种精神象征。
能在一个一成不变的地方生活那么多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怎么样都有一种困坐围城之感。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们这些不得不在世俗中打转的人会向往这座桃花源,而桃花源中的人待得久了也就腻味,会想要出来。这大概就是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外面的人想要进去,彼此都向往对方的生活方式一样。
其实,还是不满足,不满足于自身的状态和生活方式。如果一个向往桃花源很久的人有朝一日进入了桃花源,可能开始会新鲜但久而久之,也会对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腻烦。
汉子说完这一段便不再言语,我则望向不远处的人群。张仪在随着那些男男女女在舞蹈,很合拍,虽说不上舞姿多美,但看得出是青春在肆意的挥舞。张仪和火焰一同在我眼前跳跃。
在我身边的伽陵猛然睁眼,动了动,道:“不好!”
难道,这里是陷阱或者幻象?一念至此,异变生出。
一阵刺骨的萧瑟瞬间把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封冻住,除了我们三人其他的一起都被时间所停止,天地变成了陶瓷素胚。风变得阴冷,篝火也不再跳动,黯淡无光。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变得灰败,一瞬间天地开始苍老,万物被抽去了生气。
围着火堆跳舞的张仪终于发现异样,她惊恐的看着和她手拉手跳舞的美丽姑娘。她在霎那衰败,脸色开始变黄、发灰,皱纹迅速产生,头发从发根开始往下一路发白,一阵阴风拂过,那些头发便脱落。不单单一个人如此,我们周围的所有人,除了我们三个人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我低头看桌上的水果,那些水果点心被抽去水分,表面皱褶,由内从外飞速腐烂。
周围的人体在快速的干枯皱缩,身上的衣服**四散,露出的**正在腐烂,灰黑色的皮肤脱落在地上,下面显露出人体的黄色油脂,烂红色的肉,黑色的尸水渗出,还没有滴到地上就已经干透。
风好大,黄沙漫天。眼看周围的人都在迅速的**,转眼间都变成一具具森森白骨,一双双眼睛都变成了深邃的黑洞,嘴巴张开,被严重腐蚀的黄牙齿掉出来。最后,所有的支撑都消失了,一个个的骷髅哗啦啦的倒下,变成了一堆堆的白骨。
放眼望去,山谷里的白骨到处都是。周围的参天古木也都相继枯死、倒伏。风刮得愈来愈睁不开眼睛,扬起一阵黄沙。远处的雪山也在崩塌,而身后的古朴房屋已经不知在何时变成瓦砾。
张仪第一次见这种崩塌的场景已经完全僵掉,连思维都停止转动。
伽陵对我们大吼:“跑!”
我抄起放在边上的包,拖着张仪就往外面跑,伽陵不必说,自己知道跑。
我们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眼前进来的小道越来越窄,居然在往中间合拢,耳中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不断,大地也在不断的抖动。
一边跑,张仪还一边问我:“是地震了吗?”
我张嘴答她,呛了一嘴的灰尘:“你见地震能把人震成枯骨的?”
说话间,身后的山壁快速合拢。来时本来一道一线天,这种合拢的速度,再不快点会把我们都挤死在山缝里。我们顾不得其他,一路发足狂奔。
大地在剧烈颤抖,身后的山缝很快合拢成一体,若是我们再晚个几秒钟出来,都要被挤死在山缝里。
外面的天空已经浮现出鱼肚白,我们不敢回,头一路往山下死命地跑。我们才跑到池边,张仪忍不住就吐了。我刚想叫张仪别停下,突然觉得胃疼到不行,疼得浑身都是汗水,人也打摆子似得颤抖不停。
我一下和张仪一样,疼得直不起腰来,浑身冷汗淋漓。再看落后我不少的伽陵,已经平躺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动。他脸色苍白的出奇,白的几乎透明,似乎要从初生的阳光下融化一样。
伽陵落水伤了元气,只怕我们在谷里吃的东西也有问题,这一次的伤害对他的打击不小。伽陵之前落水我们不知道他伤到哪里,但他落水以后元气应该损耗不小,否则怎么会连鬼怪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我见伽陵躺在地上直接就动不了。想他也是够倒霉的,一路都在被我们所拖累,不由得对他生了恻隐之心。我是不大喜欢伽陵的,也不会像张仪那样崇拜他,但是一想到如果这样让给伽陵躺着看着他在我面前不行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伽陵这号人物了。
盗墓:父亲的笔记最新章节列表 第656章 再议入谷
没有伽陵这号人物会怎么样?不敢想象,有一点可以确定,张仪会很难受,我也会难受。
我扶起倒在草丛里的伽陵,发现他比从水里出来还要糟糕,完全是只有出气没有入气。我忍着胃里的恶心和疼痛,先救伽陵。
我记得伽陵的背包里应该还有一小瓷瓶那种他常抹的古怪白膏。我打开瓷瓶,里面传来熟悉的味道,一种混合着腥气和香味的古怪药膏,我用手指沾了一些给伽陵抹上。
我勉强给伽陵抹完药膏,其实也没有全抹完。那药膏不多,我只在他胸口、腹部抹上一些,就再也忍不住恶心。倒不是恶心药膏,而是胃疼的实在厉害。一旁的张仪呕得只剩下清水,我也大口吐起来。
痛苦中依稀听见张仪带着哭腔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大概回答了她:“我们遇到的大概是秦人谷里的鬼。这么多年下来,什么都会改变,秦人谷也会变,那里面的人大概早就已经死了。那些鬼怪请我们吃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大概是蛆虫、石头之类的东西。”
张仪很响亮的发出一声作呕声,又趴回去吐。她吐出来黄绿色的东西,连胆汁都呕出来。我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又吐起来。我们两个直吐得喘不上气来。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忘记伽陵,见他开始呼吸,睁眼望着我们。我再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歪倒在草丛里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正午,**的阳光透过树丛没遮没拦的照在我的脸上。张仪面部表情痛苦地躺在地上,还在沉睡。
我拖着步子走到伽陵的身边,看着他起伏不定的胸口,感觉他的呼吸还算平稳,就放心的爬到水池边喝水。喝完水后找了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继续睡觉。
我们在水池边休息了两天,才能走。
林子吃的东西不少,伽陵告诉我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们恢复的极慢,一到晚上就会发烧。原本伽陵的身体好也许可以为我们驱邪,但他现在身体糟糕透了,我们不能狠心勉强他,只能自己承受夜晚来临的高烧和疼痛。
我无法想象,如果我们没有挤出那山缝里会怎么样。都要给那些人陪葬了。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我们终于确定伽陵口中的大阳山在哪里。翻过这座山就快到古三危山中的一支大阳山,其位置也可以初步确认。
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三危山。只要到了三危山,就能找到大阳山下的抚仙湖,找到了抚仙湖也就能找到阿普老司。
虽然地点能确定,但是我又思考起另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个阿普老司还在不在人世?伽陵说过,阿普老司是世世代代都存在的,老子死了由儿子继承,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去继承这个称号,所谓的阿普老司是一个头衔。
从秦人谷的那些鬼怪中,也可以知道最早一代的阿普老司是大巫师,还是赶尸这一行的鼻祖,是他祭起“五更大雾”带着被汉人杀死的古苗族战士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会不会没有传人了?
事情没有绝对。阿普老司是靠血脉的力量相传,一代又一代必然有血缘关系。可据我所知,血脉力量是会衰竭,上古到现在数不清多少代人。父传子子传孙,比起母传女更容易先灭绝,很有可能阿普老司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后代在这个世上。
阿普老司是否会断子绝孙我根本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们这一趟遇到了这么多危险,可不能白来,要是到那里发现人都死光了,像秦人谷一般,哭都没有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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