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管张仪懂没懂,我的方式很冒险,完全就是险中求生。她听明白我的话以后,吓得直哆嗦。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外面的火苗都快灭了,尸傀骚动的越来越厉害。我没空再安慰她。我把心一横,对张仪道一声:“坐稳了!”
闭着眼睛,低着头,一股脑使出吃奶得劲冲了出去。
蠢蠢欲动地尸傀立即向我和张仪围过来。尸傀的包围圈快速收拢,我们心里的弦绷的愈发紧了。隔着手推车我都能感觉车上的张仪抖得和筛糠一般。她颤抖的手举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芒是黑夜里闪烁暗淡的萤火。
我推着手推车一路冲出去,尸傀被我连着撞倒了好几个,车上的墨斗线接触到尸傀后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动,张仪在车上混乱地挥舞着手电筒在乱打。
“啊啊!啊!”张仪凄厉地惨叫划破夜空。
我拼了老命带着张仪往前撞,累得筋疲力竭却没有往前走多少步。
尸傀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越来越多的尸傀在黑暗中向我们围拢过来。
不知不觉,雨小了。此刻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早就淋得湿透。我有心想要点火,压根腾不出手来,让车上的张仪点火,她抖抖索索好半天才擦亮打火机,可周围的一切都湿透了根本就不燃。
一个脖颈扭曲,脸上半边都是白骨森森的尸傀突然从横里蹿出来险些撞翻了车,也把我撞到一边。我刚想扶住推车,边上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尸傀,它一双手上的肉烂乎乎的,青黑里带着阴郁的红色,膝盖下的肉全部没有了,就两只孤伶伶的骨头支撑着全身。饶是这样,也阻挡了我,让我不能及时把手推车扶正。
手推车载着张仪往边上一歪,马上就倒伏,我想扶都扶不起。张仪的手电筒也在摔倒的时候甩飞出去。手电掉在地上照亮了泥水里无数只浮肿肮脏的脚。在那些带着血迹的脚不断踩踏中,手电筒彻底不亮了。
张仪摔倒后很安静。我连忙扑过去叫她,看她并无大碍只是吓到不会叫。
我见一只尸傀朝她扑去,便轮圆了胳膊直捣过来的尸傀那个血窟窿。那尸傀生前被别的尸傀一爪子扣进了五官里,竟生生被抠出一个血窟窿,脸上没有五官只有血洞,我这一拳下去,直接塞拳头进了它的伤口里,等于直捣它脑颅里,再把手拔出来上面都是腥臭的黏液。
“我!操!”我实在忍不住这种恶心。
张仪见状,虚弱地趴在地上大呕大吐起来。我把她从地上揪起来,摁回推车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手推车扶正。
从推车边伸出一双手扯住了我的肩头。尸傀的指甲各个都很锋利,我一闪,背包的带子都拉坏半根。我对着它的腹部就是一脚过去,正中它腹部。原本就有些腐烂的肚皮,居然被我一脚踢穿,混着黄色的脂肪、白色的肚肠和红色的肉一块流了出来。
张仪吓得四肢瘫软,我冲她大吼:“你他妈出息一点啊!把自己背包里的手电筒打开!或者想办法点火!”
张仪这才醒过味来,手忙脚乱地翻背包。一个泛着黄光的铃铛闪入我的眼睛。
“落花铃!”我叫道,“摇,往前面挡路的摇!快快快!”
这落花铃本来在我的背包里,但我后来给张仪装上了,因为我背包里要摆糯米、符灰等等,铃铛给她同时也是因为出于对张仪安危的担忧。
张仪很听话,攥在手里就摇起来。铃铛摆动,听不到声音却一瞬间贯穿了我的心脏。
头回是小抈摇她,我被这铃铛摇的欲生欲死,第二回是我在梦里摇它,体会不深。但这一回,我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无声的铃铛所发出的声音。那是亘古的苍然乐声,似有音乐,又似没有音乐。那幽幽的曲子只在脑海中回荡。
张仪的手摇的极为频繁,但这铃铛之音并不随着她的动作。而是一声悠远的长调,又是一个人最深沉的叹息,然后是茫远如天地之音的乐曲。铃铛的音调极为简单,音色也不好,却好像在一首曲子里,道尽了天地洪荒,道尽了天地间的无常。
原本张牙舞爪的尸傀通通僵了下来,但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它们又行动起来,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伽陵的落魂铃中的蛊虫,功能就是落魂。当初我受了落魂铃的影响,脑海中翻腾不止,几欲呕吐,便是被落魂铃勾了魂魄。
生人的魂魄要被完全勾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落魂铃只有在摇动,逼迫蛊虫跳动时才能起到作用,里面的蛊虫一旦不跳或者死亡,这落魂铃就是一个普通的空心铃铛。
我见张仪落花铃摇的急,僵尸却只是行动慢了一些,并没有像我之前一样倒地不起,猜测可能是因为僵尸身上的魂魄不全,所以残缺不全的魂魄受到落花铃的影响会小,达不到完全控制,只能拖慢它们的速度。
开动的车子之所以能够撞死人,完全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尸傀的速度慢了,它们就难以抓到我们。
我催促张仪千万别停下,张仪得了保命的东西,不用我催,摇得起劲。我推起车子冲出了尸傀的包围圈,远远的把尸傀甩在后面。
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雨势也止住了。一点点地,月亮露出了脸,好一个月圆啊。月亮洒下清亮的银辉。山风吹过空旷的山野。
正文 第637章 不得已改道
我往后督了一眼,尸傀在我们的身后拜月。嗷嗷呜呜,发出的声音好不渗人。
出了包围圈并不代表就安全了,尸傀还是远远跟在我们后面,我只得下死命卖力气推着张仪往村子外走。
我管不了那些僵尸的。若是那些僵尸真的出村子到处去咬人,为祸世间,那也是伽陵所说的因果。
这世界上的污秽太多,一直在红尘中辗转,人类就算再过千年万年,那些污秽仍旧在。如果世间真的因为我身后的那些僵尸跑出来咬人而沦为炼狱,那也是荡涤其他污秽的方式,也是世间该有的因果。
张仪摇着铃铛,我一路发足狂奔。路上虽然遇到个把僵尸,但在落花铃的影响下,它们也再没那个速度靠近我们。
我推着张仪往村外走去,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天要亮了,我觉得无比鼓舞。天要亮了曙光就在不远处,我要看到希望了,马上就安全了!
我迎着天亮的方向急速奔去,我心里无比欣慰,我做到了!我救了张仪。天亮了,我们都还活着。
远处的天空云海翻腾,东边露出金色的霞云。我从未觉得朝阳如此之美,极致的美丽带着逃出生天的喜悦。
极目向东方远望,只见一轮赤红的旭日挣脱群山的阴影,于黑暗中挣扎几丝亮光,将满天的云映画的通红。
我们出去了!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觉得心情十分激动。
在农村无边的黑暗中,蹦出这样一轮鲜艳的红日,看到冉冉上升的东方朝阳,流霞涂满天空。尸傀全都退却到阴影里,很快它们就会因为阳光的灼烤而失去行动力。阳光会让它们无处遁形,彻底的杀死它们。
就在我觉得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张仪却在手推车上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嘴里不住的嚷嚷:“烫,好烫好烫。钟淳我好烫,呜呜呜......”
伴着张仪的哭声,我给张仪检查她身上到底是哪里烫,摸了摸她全身,她浑身发烫,根本搞不清楚哪里烫。
旭日升的很快,天光已经大亮。一会儿的功夫太阳的颜色从彤红变成了金黄,不能再逼视时,张仪哀嚎着从手推车上翻滚在地,爬进了车底。我看见她不顾自己的腿伤,在地上惨叫、翻滚,心快碎成晨草上的露水。
她满脸的血泡,我怕极了,说:“这是怎么了?眼看就要出去了啊!”我扯开张仪的裤腿,她腿上的皮肤见了光就立即生出点点血泡。
我明白了,尽管我已经尽我所能给张仪处理过身上被尸傀咬过的伤口,可她没有吃糯米,没有糯米替她拔除已经融进血液里的尸毒,光靠我用药外敷她的伤口,根本就不行。她现在畏惧阳光到了这种程度,可能支撑不到天黑就会尸变。
她灰白的眼眸里流出大颗大颗泪水,流经她满是血脓的脸。走到这一步,她不想死了,我更不想让她死。
我觉得很无助,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摆在面前就两条路,我把张仪浑身包裹起来,往村外送。这样我肯定是安全的。可是张仪呢,通向山外的道路这么长,我一个人走到下午才能出去,带着张仪不到黄昏根本走不出。张仪昨天午夜前后被咬,一运动尸毒发得更快,说不定走不到外面的路上求援,她就会尸毒发作死亡。就算我们走到了路上,能上了车,也来不及喂糯米给张仪解毒,吃不到糯米张仪在车上尸变更糟糕。这个方法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太花费时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还有一条路,虽然冒险,但是省时间。那就是我现在返回村子,在村中找糯米,找到以后熬粥给张仪吃,她吃上几顿糯米就能控制住身上的尸毒。可是,凡是都是有万一的,万一村子里根本就没有糯米怎么办?张仪还是会死的,到时候我们非但没有时间赶去路上求援,还会把我自己也陷在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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