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雾气凝聚的牛头法相,仰天怒吼一声,庞大的拳头,向着我们打来,如乌云盖顶。
我满眼恐惧,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我想象,绝不是一般的相术符法能应付的。
挡在我们身前的,那一圈圈黑线,被打得四分五裂,劲风吹在我们脸上,如有一把刀在割。
“啊!”鬼探徐难以抑制恐惧,发出一声惊呼。
我胸膛被一股无形力量压住,喘气都困难,瞧着那庞大的拳头,在视线中不断放大。
缠在我们腰间的黑线,陡然加速回缩,我们的身体如离弦之箭,猛地向后飞去。
险之又险,躲过那庞大的拳头,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臂颤抖不停。
“特么的,把人心脏病都吓出来。”鬼探徐虚弱地苦笑。
那雾气凝聚的法相,在打出一拳后,逐渐消散,我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种手段,也不是没有限制。
人在半空,我看见牛头巡游,带着阴差向这边追来。
接着,身后传来一股柔和力量,托住我们,稳稳下落。
脚踩在实地上,我才有空打量四周,身边是急趟而过的忘川河水,我们站在一艘木船上。
船头站着一个戴斗笠的身影,用力一撑竹竿,小木船快如离弦箭,离开岸边。
牛头巡游站在岸边,铜铃大眼,死死盯着我们,发出一声不甘地怒吼。
鬼探徐手软脚软,无力瘫坐在船板上,用手揉着胸口。
我侧脸望着船头身影,目露感激,诚心诚意向对方道了一声谢。
戴着斗笠的身影,转过身来,恰好一阵风吹过,斗笠下黑纱飘飞,露出对方下巴。
“啊?”我瞧见对方下巴,惊讶地后退一步。
那下巴皮肤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犹如蛛网般金色丝线,毛细血管外暴,瞧着十分恐怖。
“你也看到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阴罚之身,同命相怜,用不着谢我。”对面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是阴罚之身?”我急急追问。
本来一直以为,我们中的是一种未知诅咒,现在看来,情况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阴阳殊途,恣意破坏规则的人,会受到惩罚,阴罚之刑,便是冥冥天道,为了惩罚那些偷渡到阳界者所设。”斗笠人用竹竿撑着船,沉声解释。
“可我们没有偷渡啊?”鬼探徐一脸的不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就是你们被人利用,当了替死鬼,替对方背负了阴罚之刑。”斗笠人用竹竿推开一具浮尸。
我心中一沉,平伯临死前,说黄河古洞就是一个骗局,那个疑为黄河老鬼真身的冻尸,也留下字迹,说一切都是阴谋,看来我们确实被人利用了。
“谁在暗中陷害我们?”鬼探徐恨恨一锤船板,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皱着眉头思索,如今手头线索太少,想要找到真相,需要回到阳界,去那个黄河边的诡异小村,细细查访。
一阵浪头打来,将小船高高抛起,我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紧蹲下,用手抓住船舷。
斗笠人站在船头,身形纹丝不动,仅靠手中一根竹竿,忘川河中的浮尸,便不能靠近半分。
等小船平稳下来,我开口询问斗笠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身上的阴罚之刑。
斗笠人沉默了一下,说想要解除阴罚之刑,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暗中害们的人,除掉对方,还有一种则比较麻烦。
我连是谁,在暗中害我们都不知道,又去哪除掉对方?于是,赶紧追问,剩下的那个办法。
斗笠人背对着我们,用竹竿控制小船飞速前行,开口吐出两个字:摆渡!
“摆渡?怎么个摆渡法?”鬼探徐一脸迷糊的追问。
“我说的摆渡,并不是划船,是一种仪式,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教你们。”斗笠人警惕打量着四周。
忘川河两岸,隐现阴差身影,时有时无的铁链声,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阴罚之身,在阴界犹如过街老鼠,不管走到哪,都会受到阴差追捕。”斗笠人迎风而立,开口说道。
我捏了捏拳,莫名其妙受到陷害,让我心中郁积着一股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平抑情绪,想要活着回到阳界,需要保持冷静。
第6卷 九曲黄河“摆渡” 第二百五十章 吾命真言
小船在忘川河上,飞速逆流而行,等到天空的血月,划过一个半弧,前方出现一座孤岛。
阴界的一切景物,都是死气沉沉,前方那座孤岛也是如此,草木都是死灰色,缺乏生气。
这里的环境,有些特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河中浮尸,都不敢靠近这边。
斗笠人将小船靠在孤岛岸边,跳了下去,向着不远处木屋走去,那木屋非常简陋,就是几块木板搭建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鬼探徐有些好奇的问。
“我住的地方。”斗笠人言简意赅,点燃木屋前的柴堆。
我打量着这座孤岛,觉得这边的风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可是少了罗盘辅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是我收集的龙血木枯枝,能补充你们缺失的阳气。”斗笠人指了指燃烧的柴堆。
我向着火堆走近几步,身上暖暖的,果然舒服了很多。
“第一次烤到这么温暖的火,太神奇了。”鬼探徐搓着手,走了过来。
我悄悄打量着斗笠人,对方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虚实。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我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人是鬼,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今天你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教你们,该怎么‘摆渡’。”斗笠人说完,走进木屋中。
我心里其实特别着急,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阳界,也不知甄青衣她们怎么样了,可想起眼下处境,只能按捺住心中烦躁。
我和鬼探徐围在火堆旁,凑合过了一夜。
阴界没有太阳,血月出现的时候,相当于白天,落下则是黑夜。
晚上漆黑一片,温度很低,若不是那火堆,一直补充着我们阳气,这一夜未必能熬过去。
第二天,斗笠人带我们来到小船上,开始教我们,该如何“摆渡”。
“摆渡,这种仪式,出自于佛家,讲究的是渡人即是渡己,能洗刷身上一切罪孽。”斗笠人一撑竹竿,小船离开岸边。
我和鬼探徐坐在另一头,静静看着斗笠人,等待对方示范,该如何进行这种神秘仪式。
斗笠人将小船划到河心,盘膝坐在船头,从一旁拿起一根鱼竿,开始垂钓。
这小船也奇怪的很,竟然能无视急趟而过的河水,静静飘在河面上,一动不动。
我眼巴巴看着斗笠人,心中有些急躁,不知道这垂钓,和对方说的“摆渡”,能扯上什么关系。
过了几分钟,斗笠人一拉鱼竿,提上来一个沾满污渍的骷髅头。
那脏兮兮的骷髅头,在船板上滚了几圈,停在我们身前,空洞的眼眶,直直对着我们。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这个骷髅头擦拭干净。”斗笠人继续垂钓,头也不回地说。
我瞧着那骷髅头上面,黏糊糊的东西,心里有些恶心,犹豫着没有伸手。
鬼探徐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伸手抓起那骷髅头,伸到一旁河水中,打算用水冲洗干净。
说来也是诡异,那骷髅头竟然越洗越脏,不管鬼探徐怎么用手搓,都洗不干净。
“忘川河水,是这世上最浑浊的水之一,洗不净任何东西。”斗笠人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身后一切。
鬼探徐不甘心,提起那骷髅头,咬了咬牙,直接用衣袖去擦,结果任然不行。
我皱眉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从鬼探徐手中接过骷髅头,双手捧着,直直盯着对方空洞眼眶。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感觉这东西是活的,有个灵魂一直在里面喊痛。
我闭上双眼,开始默念往生咒,一遍又一遍,直到里面的那个灵魂,安静下来。
“干净了,一下子就变干净了。”鬼探徐欣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睁开眼睛,见到手中那骷髅头,光洁如新,仿佛白玉一般,闪烁着一层荧光。
“有没有什么感悟?”斗笠人盘膝坐着未动,开口询问。
我没有急着回答,心中似有所悟,可又仿佛隔着一层纸,那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让人非常难受。
“不必急着回答,有些东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也不必强求,这就是所谓的‘道’。”斗笠人提着鱼竿,温和说着。
我心中一凛,知道斗笠人所教的,绝不仅是“摆渡”那么简单,萍水相逢,也不知对方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么上心。
不过机缘难求,我赶紧抛出杂念,仔细追索心中那点感悟。
过了片刻,我再次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鬼探徐一脸茫然坐在一旁,他是圈外人,对于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是一窍不通。
斗笠人再次一提鱼竿,这次钓上来的,是一把残缺的断剑,锈迹斑斑,上面有着血液凝固后的暗红。
“还是一样,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让这把断剑焕然一新。”斗笠人没有回头,继续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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