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我听说白妮要来了,恭喜你们夫妻团聚啊。”
柱子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去,只会嘿嘿傻笑。
他和白妮成婚后,本来白妮是跟着他住了几天的,但后来白妮妈病重,白妮是独生女,只能回去照顾她妈,前段时间来信说她妈已经不幸去世了,白妮这就来沪城找柱子。
柱子接到信嘴巴乐的合不拢,老丈母娘去世了是该悲伤,可是一想到媳妇来了,每天可以搂着软乎乎水灵灵的媳妇睡觉,这可是神仙日子!怎么装悲伤也装不像。
一路上开车的柱子都笑的见牙不见眼,到了司令部,霍中梁下车后回头说:“赶紧去接你老婆吧,看你笑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柱子哎地答应一声,开车就跑。
“混蛋,跑的这么快。”
霍中梁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忍不住摇头:“哎,食色性也啊。”说完了又暗道你有老婆抱,我就没得抱了?哼,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嘿嘿。
“妮子,妮子,这呢!”
柱子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白妮,心里得意极了。
白妮长得好看,近两年没见脸看着更白了,巴掌大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身碎花旗袍,拎着个不大的箱子,在往站口走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大概是因为柱子穿着军装,站口的铁路工作人员不敢拦他,任凭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白妮手中的箱子,傻笑着:“妮子,你咋比过去还好看呢。”白妮瞪他一眼:“大白天的瞎说啥呢。”
“真的,真的。”柱子两眼盯着白妮的玲珑有致额身子看。刚成亲那会白妮已经怀孕了,腰身没现在这么苗条,胸脯也没这么高,哎呀,回去可不能叫她穿这么紧的旗袍,啥都被人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就该脱的光溜溜躲在被窝给自己一个人看,一个人摸,其他人……哼,穿的跟叶小姐一样,嘴唇指甲涂的红红做那样的妖婆可不成。这样想着,盯着白妮的眼神就有点炽热,白妮感受到了,轻轻捏一下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别看了,晚上让你看个够。”
柱子下身瞬间烧起一把火高兴地哎了一声,紧紧地抓着白妮的手,过了一会说:“妮子,你这手还越来越细发了。”
“那是,你跟着长官升官了,寄给家里的钱也多,我也有钱打扮了,咱们村子的人都羡慕我好运气呢。”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柱子高兴极了,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咱娃呢?”白妮是大着肚子嫁给柱子的,虽然那孩子和柱子无关,可柱子一直当自己孩子养着,每次写信都问几句。
白妮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信里没敢和你说,咱妈去世了那几天,都怪是我忙的没顾上,娃掉井里……淹死了。”
柱子心里有点难受,可还是低声安慰:“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咱家都是你一个人照料,难免都招呼不到的时候,放心,以后我不会叫你这么受罪。”
白妮靠着柱子身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柱子每天都乐呵呵的,车开的一溜烟,大嘴叉子咧到耳朵根。
“柱子,瞅瞅你那傻样,结婚也有两年多了,还和毛头小伙一样。”霍中梁笑话他。
“小别胜新婚啊长官。”柱子还是乐呵呵地。
“有媳妇好吧?”
“好,好的不能再好,就是……就是我们那娃娃没了。”柱子想到照片上的胖小子,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年青力壮着呢,赶紧再生个。”
霍中梁也听说白妮的孩子掉井里淹死了,拍了拍柱子的肩膀安慰道。柱子点点头:“嗯,我这不每天晚上都努力吗。”
“悠着点啊你,只有耕不坏的地,可有累瘦的牛。”
“我这身板子好着呢。”柱子拍了拍胸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乐开了。
“看看,又来了,瞧你那没出息劲,想啥呢?”霍中梁给他一拳,柱子美滋滋地说:“白妮可上进了,有两年没见她都识字了。”
“哦,那厉害啊,还出去读书了?”
“没,不得照顾她妈还有娃娃吗,说跟着我们村出去上学的女娃子学的,写的还挺好,反正比我强,我早就知道妮子聪明,当初要是家里有钱能读书,没准能考个女状元呢。”
“瞧瞧你这点出息,我就不信,就学了一年多,不到两年,那字能好到哪去?”霍中梁嘴一撇,认定柱子这纯粹是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
“长官,您还不信,明个我拿点她写的字给你看,真写的可好了。”柱子说道。
第二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二)
“别闹,这里有重要的机密文件。”
霍中梁将文件包举得高高的,墩子在地上跳来跳去就是够不到。
“骗人骗人,我都闻到栗子味了。栗子栗子,糖炒栗子!”
墩子才不信他的话,用力一跳,竟然一跃而起,完全是松鼠的做派。
霍中梁没想到她能跳这么快,没等反应过来,那公文包已经被墩子一把拽了下来。”还给我。”霍中梁急忙去抢,这么一扯,公文包掉到地上,里面果然骨碌出来个油纸包,透出糖炒栗子的香气。
“小气吧啦,不舍得给我吃!”墩子当然知道这热乎乎的栗子一定是给叶限买的,但只要看到花生栗子这些食物,墩子两眼放光天王老子也顾不得了。
她蹲下一把抢过油纸包,又看到还掉出几页纸,急忙也抓起来,先是抓起一把栗子直接扔到嘴里,接着鼓着腮帮子大叫:“叶小姐,霍长官他爱上别人了!”
“胡说什么呢!”霍中梁急忙弯腰去抢墩子手里的纸张,墩子接着喊:“啊,他要毁尸灭迹!不是,是杀人灭口,救命!”
召南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似的,一把将那纸张抓在手里,接着另一只手将墩子拎起来,坐到召南肩膀上,墩子得意洋洋指着那纸张道:“我可是识字的,那上面不是写着什么爱啊,爱你之类。这就是证据,叶小姐你快来呀!”
召南摇晃着手里的纸,脸上挂着掩饰不止的笑:“哎呦,真的哦,绝对是证据,霍长官看不出来啊,你这人长得跟棉花包似的,心还挺花花,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你才棉花包。”
叶限和召南第一次见到霍中梁时,他一身灰扑扑的棉军装,鼓鼓囊囊难看死了,后来就算呢子军装笔挺,也总被他们嘲笑是棉花包,叶限说那是昵称,到了召南嘴里,怎么听都是讽刺。
“我,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召南略带得意地扬着手里的纸,看向正从二楼走下来的叶限道,“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情啊爱啊,霍长官害怕的什么似的。”
叶限扭着腰肢笑盈盈地走下来,霍中梁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的,和我没关系,哎,都怪柱子。”叶限没理他,随手接过那几张纸大概翻一下道,“呦,这字写的还不错,谁家的大家闺秀给我们霍长官写的情书啊?”她有意讽刺,将霍长官三个字说的很重。
那是两张普通的信纸,其中一张纸上抄了一首宋词:清梦重游天上,古香吹下云头。箫声三十六宫愁。高处花惊风骤。客路羁情不断,阑干晚色先收。千山浓绿未成秋。谁见月中人瘦。
另一张纸只是随便写着爱你,喜欢,我们一定要永远好好的之类。
叶限鼻子皱了一下:“真酸,谁要和你一辈子都好好的?”
“我说了这不是我,是柱子给我的。”
“柱子?”召南眼睛瞪的老大,不相信地盯着霍中梁,“原来你还喜欢男人啊,这都山盟海誓上了。”
“嗨,你不要乱说话好吧,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是最知道的了,你小子是嫉妒我,故意的吧。”霍中梁急忙解释道,“柱子媳妇不是从老家来了吗,柱子每天美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还和我吹牛说白妮,哦,就是他媳妇,叫白妮,你还记得吧?上次差点沉进灞河那个。”
叶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他吹牛说白妮在家和女学生学认字,字写的可好了,我当然不信,这不到两年的功夫,一个不识字的人能写多好,今天他就照几张白妮写的字拿来给我看,我看这一定不是白妮写的,柱子就是好面子,吹牛呢。”
叶限点点头:“这可不是两年功力就能写出来的,就算是白妮有天分,可这吴文英的词可不是谁都能懂的,我看这词含义很深啊,人家想你想的都瘦了,变相着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真是柱子给我说是白妮在家随便写的,你可别给我扣帽子啊。”霍中梁说着瞪了墩子一眼,“小没良心的,平时给你买了多少栗子花生,现在为一包糖炒栗子你就出卖我,没事找事!”
墩子朝他做个鬼脸,咔吧一声将栗子壳咬开,吃的欢天喜地。
“真是白妮写的?”叶限拿着那纸仔细看了又看。
“方正柱子说是白妮写的,谁知道真假,我看柱子就是吹牛,怕打自己嘴,不知从哪淘登来骗人的。”
霍中梁将那纸抢过来,塞进公文包:“都怪柱子,那么爱面子,害得我被你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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