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限将这糖块的由来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金署长连连点头:“我这就去,这就去。”
这是忽然从墙上传来啪的一声,陈飞扬指着墙道:“那画在动!”众人目光都投向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就看着那画上抱鲤鱼的孩子忽然忽悠忽悠地动了起来。那孩子先是站起来,接着将鲤鱼放到木盆,他自己则走出画,光着小脚一步步走下来,接着一路往后屋摸去。
金署长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声道:“谁掐我一下。”话音刚落,大腿上就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冲着他呲牙的墩子,原来墩子记恨他说要找只猫来试毒的事情,虽然墩子也不喜欢猫,但毕竟大家都是动物,同气连枝,被人类这么轻视很生气。
啪啪啪。小孩的脚步声传来,那孩子竟然从后屋回来了,他手里竟然拎了一把菜刀!
陈飞扬捂住嘴巴,担心自己叫出声来。大家屏气凝神,就见那孩子拎着刀一步步走回来,一直走上墙进了画里,接着就哐哐两下,开始用菜刀剁那木盆里的大鲤鱼,那鲤鱼竟然也像是活了一样,剁几下没有死,弹跳起来,血点子四溅。
这情景太过诡异。金署长看着这一幕,忽然间觉得叶限他们能陪自己坐在一起,真是太安心了。
第十四章 年画(四)
呲溜呲溜。
房间里忽然响起奇怪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声音。
叶限低头一看,墩子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盯着墙上的年画看,呲溜呲溜是她流口水的声音。
“要吃,要吃!”
她伸手指着那年画叫道。
墩子大概是真的馋了,逛一天街,吃的还只是花生,小气抠门的叶限一点零食没给她买,用陈飞扬的话说那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她这么一叫喊,那鱼不扑腾了,哐当一声,胖娃娃手里的菜刀掉了下来,落在地上,那胖娃娃又坐回到大木盆里,手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大鲤鱼头。
一切都像是凝滞了一样,瞬间恢复了平静。
金署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陈飞扬到底是狐狸精,吸吸鼻子,壮着胆子走到墙边,伸手摸了一下那画:“唉呀妈呀,啥都没有,老平呼了,刚才那是咋回事呢?”
墩子则噗通自己坐到地上,蹬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双手蒙在眼睛上,哭着:“要吃,要吃!”
“吃什么吃啊,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物,吃到肚子可能会生小妖精的。”
叶限故意吓唬墩子。
那孩子一听,立马放下蒙在眼睛上的小胖手,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有,原来是装哭。
陈飞扬叹息:“你咋学坏了呢?~”
这边插诨打科,气氛稍微缓和一下,金署长这才大喘气着问:“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飞扬则说:“天知道是什么玩意,不如一把火烧了。”
墩子则拍手道:“好啊,好啊,烧鱼吃。”
叶限一只手举着油灯,一只手一点点在画上摸索着。期间金署长盯着她的动作,不由地啜了下牙花子:刚看到那么诡异的一幕,现在看着叶限摸着画,油灯的光照在她脸上,明暗不定,站在一边的陈飞扬也是表情不明,两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着,这怎么越看越吓人呢?
金署长有点心惊肉跳,往后退了两步,想离门口近点。
“你要走吗?”墩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小女孩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金署长转过身,小女孩正好也抬头看着他,张开双臂要他抱:“我想去看鱼鱼。”
这孩子长得粉妆玉砌,格外的可爱,金署长不由自主弯下腰将她捞起来,走到年画边。
“这纸有问题。”叶限回头看向金署长。
金署长一愣:“纸有问题?什么问题?”
“陈飞扬,去倒盆水来。”
叶限命令道。
这次陈飞扬没有偷懒,快速跑后屋,拎着水瓢往大铜盆里舀了一大盆水端过来。
叶限将年画摘下来,金署长抱着墩子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心有余悸,很怕那画上的胖娃娃再次跳下来挥刀就砍。
画被叶限放进水盆,上面的色彩渐渐淡下去,水上飘起一层油花,接着那画上的胖娃娃也掉了下来。
墩子指着那水盆喊道:“娃娃,娃娃掉了。”
叶限一把将那娃娃捞出来,原来是薄如蝉翼的纸片。这胖娃娃竟然是完全贴上去而不是画上去的。
这纸片特别柔韧,叶限拿在手里揉搓几下,展开又恢复原样。陈飞扬凑过来,用力扯了几下,惊呼道:“艾玛呀,老天爷,这不是纸,咋那么像皮子呢!”
叶限听他说像皮子,直接将那纸送到油灯口,呲啦一下,烧了一下,还有一点点湿润的东西渗出,叶限用手捻了捻那烧出的灰烬,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的确是皮子,一股烧皮子味儿。”
烧皮子味?
陈飞扬拿起那画片,用力揉了几下,远远地借着油灯的火光烤了烤,然后他忽然伸舌头舔了一下,墩子紧张地问:“好吃吗?”
叶限则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又是人油?”
陈飞扬点点头:“这块纸是人皮,很薄很嫰的人皮,像……”他伸手一指墩子,“像是墩子。”墩子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什么像自己。
但叶限和金署长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这人皮是像墩子这样的小孩子的,很薄很嫰,能贴在纸上合二为一不被人发现。
这胖娃娃足足有成年人的两个巴掌那么大,能取下这么大一块的人皮,那皮的主人还能活着吗?
金署长已经由惊到怒,恐惧感一扫而空,愤怒的吼叫道:“嘛混蛋玩意,干这缺德带冒烟生孩子没piyan的事!这么大块皮子,顶一孩子大半拉肚子了。”
叶限将那皮放到一边道:“这么看,那画店就非常可疑了。”
她一点点回想着那天打斗中的细节。
当时那人相貌是看不分明的,唯一见过这人的孟老板又死了,就是没死也是用处不大,因为孟老板说过那人每次去找他相貌都是不同的。这说明那人一定精通易容之术,使用这项技术的人,可以随意变幻自己的相貌,就是身高和体态也可以用鞋子、衣服,乃至站姿走路姿势来掩饰。
现在敌人在暗处,叶限他们却在明处。
叶限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失败过,揉着眉心坐下,叹口气;“我不能确定那画店老板是不是那个人。”
金署长想了想:“明天我也去那店买个年画。”
叶限指着陈飞扬道:“明天你去,多买几张。”
陈飞扬伸出手去,叶限瞪他一眼:“说好的三七,到时候一起补偿给你。”
说话间,放在桌上的那画片忽然又动了起来,那胖娃娃站起来,在桌上走来走去,接着又沿着桌子腿,往下走。
陈飞扬伸手将画片按住,那胖娃娃莲藕似的小胳膊挥舞几下,一双小胖腿不住地踢打着。
陈飞扬喊道:“哎呦,这小妖怪还挺有劲的。”
“如果这样的胖娃娃手里拎着的不是刀,而是一根毒针的话,不是很好害人吗?”
叶限看着胖娃娃踢踏的动作,幽幽地说道。
不错,这画片只是一张纸的厚度,薄薄的,能从门缝窗缝任何缝隙进去,它既然能拎着菜刀剁鱼,也就能拿着毒针去扎人,这么一想,这东西太可怕了,让人遍体生寒。
孟掌柜一家灭门,以及孟掌柜死在看守所,都很有可能是这样类似的东西所为。纸片人啊,直接从门缝进去,杀完人就撤退,真乃杀人偷盗必备之利器。
金署长越想越觉得害怕。
第十五章 夜探虚实
已经是深夜,画店后面的屋子透出隐隐的灯光。
窗户纸上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若是离得近点,能听到一个男子的呢喃声:“乖宝,爸爸给你做的娃娃好看吗?”
屋子里光线昏暗,点着个白瓷的高台油灯,那灯芯子不住跳动着,晃悠来晃悠去,灯光忽明忽暗。屋子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雕花的红木床,挂着淡粉色纱帐,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形不大,是个孩子,那孩子穿着粉红色的纱裙,头发梳成两个小羊角辫,灯光暗淡,不是很均匀的光线映在她脸上,紧闭的双眼下睫毛很长形成一道阴影,这样的小姑娘,睁开眼一定是非常可爱的。
“乖宝,爸爸遇到个和你差不多的小姑娘,带来和你作伴好不好?”
男子低声问着,油灯又跳了一下,墙上,男子的影子和另外几个小一些的影子全都扭了几扭。
是的,除去这男子,墙上还有六个影子,之所以有这么多影子,那是因为床边站着六个小孩子,六个粉妆玉砌可爱的小孩子!
三个男孩,三个女孩,看着也就两三岁的样子,靠着床边很听话地站成一排。
男孩被打扮成年画里胖娃娃的形象,都穿着红色镶金边的肚兜,露出胖乎乎的胳膊腿,像莲藕,头发剃成小锅盖,黑黑的一个小圆顶在头顶,女孩都穿着粉红色的纱裙,白色的小皮鞋,扎着羊角小辫,像是从洋人的画上走下来的小精灵。所有的孩子都画着红红的嘴唇,粉白粉白的小脸,但都无一例外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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