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都看的发呆了,心里暗道这女人真是犀利的不像话,怪不得在客栈数落自己,原来她连秋叶和小武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先不说灵儿姑娘的事情……”召南的提议还没说完,叶限问:“为何不说灵儿的事情,我就是为灵儿来的。”
小武在旁边冷冷地哼了一声:“为了灵儿,哼……”
叶限没理他,就听召南说道:“那客栈的驼子为什么害我们?莫非是因为我们四处打听灵儿的事情导致的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这里入手。”
“我觉得他未必是害我们俩,但打算毒害小武和那个谁……那个警察你叫什么来着?”
叶限一指老贾。
老贾也不生气,点头说:“我姓贾,叫我老贾就好。”
“嗯,老贾,那驼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他其实是为了你下毒的。”
老贾听到这话,耳根子有些发热。
来竹林前叶限说阿根是要下毒害他们,那时他心里就打鼓,自己这些年对阿根姐弟很是照顾,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小镇虽然民风淳朴,可哪里都有那些没娶过老婆的闲人(喂,老贾,你自己也是这样的啊),尤其是这种在镇子里开客栈抛头露面的女人,暗地里觊觎她的目光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是老贾关照有加,恐怕这姐弟二人早被奸人逼死了。阿根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呢?
“老贾你中毒过一次,这说明阿根的目标一直是你,你仔细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和阿根结下仇的?”
召南提示他。
老贾摇摇头:“我是在宣统元年在镇子里做捕快的,那时阿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姐姐桂花嫂才出嫁,哦,那个客栈是她夫家开的,她那丈夫也是个很能干的人,可惜好人不长命,民国三年那人就没了,桂花嫂心疼儿子没有再嫁。阿根是在二十左右出事的去武汉的师范学校读书,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断腰杆,从那以后就不去读书了,跟着桂花嫂在客栈做事。仔细想想,我这些年对他们姐弟很是关照,实在想不通阿根为何要给我下毒?”
叶限自言自语:“那灵儿是二十二年前没的,那就是宣统三年了?”
“对,不久洪哥就在武汉打枪,民国咯。”
老贾点点头。
“这么看,灵儿出事的时候,阿根是十五六岁,是半大小子了。我今天看这个阿根,虽然对头弯,也能看出没有出事之前,个头想来是不矮的。”
“是,他二十岁的时候比我高大半头,嗯,我刚来这个镇子的时候,他就基本有我这么高了。可惜,本来大好前途的孩子,就这样被毁掉了。”
老贾真是个好人,说起阿根的遭遇满脸悲哀,已经忘记阿根下毒害他的事情。
果然,小武眼睛一翻:“贾大叔,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若不是掌门师兄出手相救,你现在怕是和那些人一样,早都脚杆子一蹬见阎王了。”
秋叶喝道:“小武,不得无礼。”
召南听到掌门师兄四个字,急忙看向叶限,却看到叶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心里叹口气,急忙收回目光,盯着自己脚下看,那里有一朵小小的黄花,纤细柔弱,在风中独自摇曳着。
“灵儿出事的时候,阿根年纪虽小,却也类似一个成年人了,对不对?”
叶限追问。
老贾不由自主地点头,随即醒悟过来:“啊,难道你的意思是阿根害的灵儿?不能吧,他那时只有十五六岁,灵儿和她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
“贾大叔,我来之前在沪城遇到过一个奸杀幼女的连环案子,凶手也是十六岁,甚至还不如当年的阿根强壮,是个面色苍白斯文的少年!”小武在一边提醒道。
老贾低头道了声我的老天爷。秋叶则双目微闭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方才说凶手可能是道观的人,怎么又变成阿根了呢?”老贾还是不相信。
“这些都是推测,如不是秋叶老道做的,灵儿被推下井都没回头,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气息她很熟悉,所以我推断可能是和道观有关,只是有关,若是凶手当天去道观上了香,身上沾染了香火气,这些也都是很有可能的。”
听完叶限解释,老贾一拍锃亮的光头:“对,桂花嫂每年初一十五都要去烧香的,出事那天是八月十五!过去桂花嫂去烧香都是阿根陪她去的。”
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阿根下毒毒害老贾,很有可能还毒害了其他人,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出事的都是中营盘村的人,叶限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老贾这二十多年一直揪着灵儿遇害的事不放,而当年灵儿是死在中营盘,那个村的人也许知道什么,如果凶手是阿根,他就会对老贾契而不舍产生恐惧心理,也会时刻担心中营盘的知情人讲出真相,那就只能下毒。
每个月底,镇公所所在的下营盘都会有市集,赶集的人到桂花嫂的客栈讨杯茶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也是阿根下毒的最好时机。
“我这就去好好问问那些中毒的人,都有没有喝过桂花嫂家的茶水。”
老贾一拍胸脯,忽然间斗志满满。
第八章 中毒的人
侥幸活下来的那八个人都是中营盘村人。
其中四个年轻小媳妇,还有一个老太婆,一个老头,甚至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四个女人中毒较深一些,头发眉毛都掉光了,手脚变形,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怪病,这样子又和麻风病很像,因此这四个女人被村民给扔到村后面山腰的一个洞穴中。剩下那四个人,老太婆和老头都瘫痪了,小孩是不能说话成了哑巴。
这怪病来势汹汹,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中营盘村人说起来都讳莫如深。
甚至有人说一定是当年灵儿跳井,她奶奶又挂在村口皂角树上,坏了村里的风水。
“那可是上千年的老树,还有那井,这些年我们村的人都不敢去取水了,这是坏了咱们村里的风水,才出这些怪病。”
有人这样振振有词。
“可是灵儿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现在风水才坏。”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哼,我看那几个婆娘就是嘴巴太坏,整天日决人(讽刺人说人坏话)天老爷要她们好看呢。”
有人愤愤不平。
“嚼牙包骨(胡说八道),小心她们男人打你来。”
“怕他?敢来打我,我就说她们就是麻风,家里有麻风的人也得关起来,哪个跟她们客气。”
叶限在一边听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忽然抓到一句重点问:“这位大哥你说那四个女人嘴巴坏,是什么意思?”
老贾在一边说:“那几个女人过去总爱说点有的没的,其实人并不坏,就是嘴巴碎,爱说点小话。”
叶限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那两个老人呢?他们是怎样的人?”
召南追问。
一说起那俩老的,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了。
老贾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个村的,那四个女人是外村嫁过来的,被当成麻风关起来这辈子怕是都不见天日,没什么好怕的,但这俩老的,都有自己的儿女家人,若是一个不打紧说了点不该说,要被人家打上门去的。便说道:“我就是来了解下情况,多谢你们,散了吧,散了吧。”
有村民走了几步,又回来拉着老贾的袖子小声说:“我还是觉得坏了风水,老贾你说我们要不要请请神,找道士做做法事。”
“武当山那些师父可不是花钱就能请来的。”
“不是武当山的,这后山不也有个观吗?那里的师父又花不了几个钱,做做法事可能就都好了呢。”
老贾拍了那村民后背一下:“你看你,请道士做法都那么多花花心眼,你当老天爷比你笨啊,心都不诚啊你。”
那村民磨磨蹭蹭地走了,叶限问:“怎么,后山还有间道观?”
“一个很小的土地庙,这些年没多少香火,有个小老道一直守着的。”
老贾指着村子后面说道。
“那两个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看村民都有些顾忌。”
待村民散去后,召南继续问。
“那俩老的,年轻时可都是有名的搅屎棍子,很会搞事的,现在年纪大了没人计较他们过去做的事,也没人敢说什么。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不讲理的人生下的儿女也都各个是惹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咯。”
老贾说起那俩中毒的老人,也是面有难色,可见这俩人在村里一定是叫人敬而远之的。
“那孩子呢?是谁家的?”
叶限注意到孩子成了哑巴。
“也是这老的家里的,这俩老人一个叫花婆婆,夫家姓花,家里算是村子里的大族,老一辈兄弟七个,花婆婆年轻时在妯娌中是很不显眼的,当家的去的早,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很是吃了不少的苦,万幸花家兄弟们多,没人敢真的去找她麻烦,她性子又拗的不行。听说当年走到路上,看到男人和年轻小媳妇打招呼都要吐一口吐沫的。”
老贾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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