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哟。”
一个汉子在旁边直接骂了一句,之后赶紧闭上了嘴巴。我心头早已经是沉了下来。嘴里头默默的念着,“头七……头七……”
就在这时候,老鬼站在那屋子门口,脸色居然难看的不行,“三爷的头七还没过,用活人气儿吊着咧。这老头帮了大忙。小爷你千万别进去,三爷的气儿已经是弱的不行,这屋里头被他下了招子,你一进去,容易三爷的人气儿给冲没。”
“头七还没过就有救,头七还没过,他。他还没死。只要魂回来,他。他还有的救……有的救……”
这货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我看到屋子门口,就看着三叔躺的那门板,下头的屎尿堆的都已经干成堆咧。而右手,已经烂的更臭。一旁的大娘念了一句,“手都长蛆尼,每次喂他吃饭,都是嚼碎了灌下去,有一回两三天没喂他,就等着他死,谁晓得我那老头子,眼看着还比他先断气儿,我哪里敢喊人咧,喊人不就亲手把我老头子给害了么。这。这时哪里来的鬼家土耗子……”
老鬼在屋门口喊了一声,接着十几个汉子走了进来。大娘和妇人直接惊了个呆。这一刻,我只觉得千言万语都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憋的双手一奔,两个汉子没拖住,我慢慢的朝着这农村老妈子跪了下来。
一瞬间,所有汉子都站住了,屋里屋外安静的出奇。
“小爷,使不得?”
边上的汉子脸色一惊,“我叫王澈,是他的侄儿,我本人,还代家父,感谢您……”
老妈子的眼睛瞪了起来,下一刻就看到,包括老鬼在内的屋子内外的十几个人,随着我埋下脑壳,都是朝着这寡妇寡母鞠了一躬。这一刻,两婆媳已经不晓得怎么开口,就看到老鬼小声的说了一阵,接着一群汉子立马就开始在门口摆上了木桌子,密密麻麻的黑线牵了了起来,老鬼走到我边上。
“小爷,三爷身子里头有一只东西,要是再来晚一点,怕是这只玩意也要散咧。这老婆娘说他每天半夜都会动,应该就是那玩意在作祟。常家那老头跟三爷的魂儿都不在那身子里头,三爷应该是捉了一只鬼,把他的身子给带到了这儿。他的魂应该还在长白山那墓地下……就吊着最后一口气没过头七。”
“一共三根线,连在那老头身上,有两根前段时候应该是断了,只剩最后一根,吊着头七这口气。”
捉了一只鬼?
我眼睛一瞪,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三叔这货,在去雪山那回,就在呆子身上用过一招。能带着他的身子从那地儿走出来,我心头一愣,顿时想起了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只板板。按照三叔的性子,进去之后,没到最后关头肯定没舍不得死……而据我所知,不像砖街其他汉子,干缺德事没谱,这货从头到尾养过的鬼,我知道的就只有一只……
哗哗的符纸落下,老太婆和儿媳妇已经是惊的不敢开口。嘴里头“邪家”“邪家”的念,被一个汉子扯着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头,捏着钱还在一个劲的看。
“等会三爷身子起来的时候,千万见不得其他鬼。”
老鬼就这么说了一句,一个汉子走到院子门口,一根手臂粗的钉子邦邦的就朝着外头敲了下去。
“王家办事,诸邪回避。”
“王家办事,诸邪回避。”
哗哗的符纸落下,下一刻,老鬼亲手拿起了罗盘和锥子,一步步走进里屋,朝着地上一根根的下。没锤一根,附近牵的黑线就是一抖。这货眼睛一眯。
“不是这儿。”
嗙嗙的声音响了起来,老鬼拿着罗盘不断的走。一时间已经是下了十来根。终于,这货手里头一根钉子正好碰到东南墙角的时候,其中三根黑线猛的一抖。这货脸色一变。
“就是这儿,下的招子,就在这下头。”
几个汉子立马就走到了三叔和那床上老头边上,老鬼点了点头,这一瞬间我心子直接一紧,之间七八个汉子把两个人一抬,下一刻,中间的那根红线悠悠的一晃,眼看着居然就要断。所有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老鬼脸色一狠,猛的一锤就把最后一根符文钉子锤进了墙角。命一般的红线终于是稳了下来,这货抹了把脸,像是累的不行。
“把三爷送走。”
几个汉子小心翼翼抬着三叔的身子就要朝外头走。这货睡过的门板,下头的场景已经是看都看不得,刚抬着没两步,只见这货身子居然微微的在抖,接着一坨坨东西从裤子里头就看着地上掉。臭气扑面而来,老鬼没管这些,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货已经烂的长蛆的肩膀。
“三爷走之前还是省得的,知道放点蛆卵子在这上头,把烂肉吃掉……”
而就在稀烂的肩膀里头,一坨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终于是露了出来。我不敢太过靠近,几个汉子动手的时候生怕那根线断。就在这时候,“娘,他们在抬人。”
农妇就站在侧屋门口,那大娘又开始嚎。老鬼转身就朝着那头走,我压根就没心思去听这货跟两个婆娘说了些什么,几句话过后,吓得老妈子一愣一愣的。
这时候我终于看清楚,就在三叔的身子里头,一个淡淡的影子越来越明显,似乎还在转着脑壳到处看。一群货趁着夜深把两人弄出了镇子,跟着老鬼刚走到这院子的门口,这货突然停下了步子,扭头一看,那老妈子和农妇一脸害怕的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个嘿嘿的笑。
第542章
“掌柜的,三爷的事儿要紧,我们哥两在这边这么多年,蹲这儿就成。”
偏偏这时候,老鬼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三爷的身子,平时都是你们谁帮着擦的?”
老妈子正要说话,偏偏那农妇抢着开了口,“是我娘,我娘天天帮他擦拉撒,他睡着了嘴撬不开,都是我娘帮着喂饭。”
老鬼扭头就走。一群人赶紧跟上,随着我们离开,就在院子四面八方黑乎乎的地儿,隔着院墙一个个脚步声响了起来。两个女的这回是彻底的吓住了,这时候我们早就走的没了影,那农妇瞬间看着四处的围墙,“娘,外头还有很多人?”
老妈子没有回答,看着留在院子里头的两个汉子,这时候脸上居然尽力的挤出笑,“大兄弟,我屋里头那人,到……到底是什么人?你。你们是不是公安。”眼看一个汉子脸上没什么神色,这老妇瞬间有些害怕,“再批跨(说话)老子把你嘴撕烂。个老泼婆子。”就在这时,另外一人猛的骂了句狗日的,这汉子生生闭上了嘴巴,另外一人脸都快笑了个烂。就对着这老太婆,“别理这锤子货,我们在这儿盯了您好几天咧,一直没进屋。你那媳妇趁你不在给我们三爷擦腚的事儿我们都看了个全咧。您放心,那年轻小伙子都给您作了个揖,以后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这汉子哪里还有之前那破烂样,当着面就看了看这房子四周,“你这房子也忒他娘的破咧,改天我叫人来给您重新拾掇拾掇。”说完开始翻衣服,这时候两个农村妇女才发现,这狗日的货里头居然还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
“事儿急没来得及换,我们哥两就在哈撒齐开了几个铺子,平时做点小生意,给你跪那小伙子是我们总公司老板的儿子。以后有什么,大娘按着这上头的电话打就成。哥两个随时都在。
两个货又是狠说了几句,老妈子才带着妇人回了屋。两个汉子叼着烟,站在门口开了口,“你说三爷的魂儿到底找的回来不?”
另外一人脸色一变,接着声音小的不行,“不关我们的事儿,上头打了招呼,只要是关于这回长白山这斗的事儿,都跟我们没关系。那山里头平时我们也晓得几处地方,谁他娘的想得到还藏个这么凶的地儿。这回的事儿太大,真正晓得里头的名堂的,怕是只有进去过的人。”
“老子怕的不是这个。”
“那你怕什么?”“老子怕的是,这次的事儿估计还没有完,你压根就不晓得这回死了多少人,我们还是少数。其他的地儿,有些怕是连老本都进去咧,人死了,连魂都招不回来。而且烧纸钱的时候,起的他娘的全是杂风……最近踩稳点,这回的梁子这么大,那斗的事儿外头已经有人在说传是哪几个堂口放的信,晓得是王家的都不是善茬,肯定敢下手。”
这货话说到一半,另外一个货直接接了过去。
“不晓得的,估计胆子就更他娘的大,有仇不过夜。除了我们,这附近开老店子门面的,谁他娘的不抬一两块老牌子来镇店门?谁敢割的肉,老子先剐了他祖宗。”
两个汉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隐隐约约的听得到两句,……
“桂扒皮眼睛毒着呢,他跟小爷两个人看这寡妇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三爷那门板下头脏是脏,但身子干净的紧。”
……
离开那镇子已经两天,带着三叔的身子进了山很久,一路上一群货那才叫提醒吊胆,根本就是提前两三里就去看地势,阴气重的不敢走,生怕三叔手里头那条已经细的不行红线突然断掉,是在绕不过,就提前下钉子,到了最后基本上都是老鬼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