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极度冰冷的感觉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祝老头脸色一变,快速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铃铛,正是之前取下来那个,此时又是挂在了门口,神色有些紧张的拉着西装男就进了屋。
“他撒了黑米,赶紧进来。”
黑米?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心中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突然之间,院子里已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我骇了一跳,因为就是眨眼间的功夫,整个院子的地上像是煮开了一样,不断的朝着外面冒黑气。黑气一点一点的朝着屋子里面漫了过来,不过到门口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于此同时,祝老头刚刚挂上去的铃铛发出猛烈的声响。让人怀疑这玩意会不会自己摇爆。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响起,我这才注意到,一根铁棍从院子大门的缝隙处插了进来,硬生生的把门给撬开了。刚才的巨响就是这铁棍撬门发出的。
接着如雪花般的符纸落了下来,地上的黑气在碰到符纸之后纷纷消融,老铲带着几个汉子出现在视线中。
“小爷。”
几个人快速的冲了进来。老铲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进门看到我之后松了口气,然后第一句话就冲着祝老头问了出来,语气很是直接。“那五斗米的杂碎呢?”
倒是西装男站在一旁,叫了声铲爷,然后小声的说了几句,老铲狐疑的看了祝老头一眼,随后朝着我走了过来。“小爷,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老铲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由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皱起了眉头。老铲拍了拍西装男的肩膀,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你这小子有前途,招子还比较亮。”
“龙先生,您这是?”
老铲眼睛看了一会那双腿已经被打断的中年男子,接着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祝老头,声音很是低沉的说了一句。“祝老爷子,动作真快,佩服。”
西装男摸着自己的肩膀,估计是被拍的痛的不行,不过脸上也不敢露出不满的神色,老铲开始拿出电话打了起来,声音很小。
过了一会,老铲小声的对我说,“小爷,要不先回去?”
我没有动,反而眼睛盯着女孩身上的符纸,意识之中,一丝丝的黑气正在慢慢的从女孩身上传进符纸。整张复制变得黑了起来。老铲看着符纸,说了句。“安魂符?黑色,这是只怨鬼。”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胸口的一团火一直没有爆发,我两个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看着那已经昏迷过去的男子和花脸的妇人,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突然想起了我老汉说的那句,“小澈,要听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对着我冲了下来,我浑身冰冷,木然的说了一句。“铲叔,我要把这只鬼带回去。”
老铲想了一下,然后递了个布包给我,“小爷,用点这灰灰(粉末),效果好一些。”我把老铲给的粉末洒在了符纸上面,等到黑气完全进入了符纸,小心的把符纸收到了兜里。
就在这时,一个微微的声音从我兜里传出,“爸爸。”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朝着不远处的地上一看,原先在啃那玩意的七八个“人”倒是随着“蔫吧瘦”的离开而不见了,只不过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影子,已经是淡的不行,依稀还可以看得出点轮廓。老铲手里拿着个铜镜,顺着我的目光照了过去,然后咦了一声。转头朝着屋子周围看着,正好看到了四周的小瓶子。
“八鬼正法,五斗之道,是那姓李的杂碎的手笔。这只玩意已经快被吃光了,没救了。”随后朝着身边的汉子打了个招呼,几个汉子直接在手上涂了点粉末,然后纷纷去把那些瓶子抓进了一个口袋。
我有些不甘心,那躺在地上的玩意,应该就是樊佳的老汉,这个男人只是个普通工人,起早贪黑,供女儿读书,供家里生活。补课中断的时候我想过到底这家人出了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我曾经蹭饭的这一家子,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成了这种情况。
“铲叔,想想办法?”
我的目光中已经是带着恳求,画一张安魂符已经是我所能够做到的极致,但樊佳的老汉,那一只已经明显淡的不行的怨鬼,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老铲静静的看着手里的镜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小爷,这种情况,即使是三爷在场,也没戏了。”我的心沉了下来,瞬间狠狠的盯着那已经昏死过去的中年人。
“小爷,三爷让你先回去,这……这好像是二爷的意思。”
我呆呆的站了起来,然后跟着老铲就走了出去,看着我木然的背影,祝老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我说道。“王小子,这父女前一阵子就下葬了,两只鬼来这屋子里这么多天,老头子我一直没有对付他们,因为我知道我们亏心……”
祝老头话还没说完,我猛的转过了头,狠狠的盯着这已经疲态突显的老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我不管他们怎么死的,亏心?用它们教训完你儿子和那瓜婆娘之后,你能不把它们弄死?和你这里一样,在你眼中低贱的他们也是个家。”
随后我看到那老头手里依旧拿着那副卷轴,然后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把卷轴抓在了手里。“王小子?”
我只觉得心中已经发堵到了极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幅字展开,直接撕成了两半,在祝老头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老铲、西装男和几个汉子紧随其后,已经被扯烂的卷轴掉在地上,祝老头双眼失神,再也站不住一般,一下子佝偻的坐在了门边,用手去摸那已经烂掉的卷轴。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爷爷,我这是怎么了?”接着一声尖叫声从身后的屋子里响起,“爸……爸……你的腿。”
夜色如水,昏暗的灯光下,屋子中不断哭泣的中年妇女,刚醒过来就慌乱无比的女孩,还有瘫坐在门口痴痴的望着一副卷轴的老头,谁都没有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影子躺在地上,越来越淡,渐渐彻底消失。
坐在车上,我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下来,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衣兜,简直是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樊佳的事儿总得有个来龙去脉,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前我的种种震惊,种种愤怒,都在我老汉那句“小澈,你要听话”之下被打的粉碎,我相信事情总得有个说法,人不能分贵贱,就像三叔经常说的那句“你他娘的自作孽那就是作死”越想我只觉得心口越堵的慌。
老铲这次倒是开了个小包车,依旧看起来烂的不行。一个汉子想抽烟,被老铲转身一巴掌扇在了脑壳上,“哈儿?小爷还在车上,没看老子都没抽?”
我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听了老铲的话在心里开始骂自己,我才是个哈儿,那晚上做的那个梦,当时就听到了哭声。“捞吃喝喝,不压可来。”我硬是没有听出来,这就是“老师哥哥,不要过来”,当时我并没有放黑角,樊佳就是当时那躲在女孩房间的气息很弱的玩意,樊佳这种程度的怨鬼,肯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想要告诉我什么,但因为我特殊的命格又不敢靠近,所以才会有那个梦。
我何止是哈儿,我简直就是个瓜货。
一个试探性的语气响起,正是坐在我旁边的西装男。“澈堂弟,我看了看这情况,今晚上的两个玩意,应该和你有些关系吧。”
我声音很低,还是回答了一句,“我以前在这两父女的家里做过家教,很普通的一家人。”
西装男一副“感同身受”的神色,先是骂了一句狗日的,接着开始说了起来。“澈堂弟,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前段时间还闹的比较大咧,祝老头的儿子叫祝帆,倒是和我在有些来往,前段时间祝帆开车撞死了一个工人,祝家也算是吃得开嘛,就找了点关系赔钱了事,谁想得到那工人的老婆和女人硬是不干,当时就在祝家企业门口哭了个死去活来,硬是要讨个公道,这家人也认死理,特别是那小女孩,我当时还见过。扯着祝帆的衣服又抓又咬的,被祝帆老婆两巴掌还扇出了血。那两母女也是可怜,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想到那小女孩也死了,如果不是那姓李的来成都,家里人叫我盯着,我还不会碰到你咧。”
西装男说话的时候一副精明的样子,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我多少知道了一些,我随口问了一句。“堂……堂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4章
堂哥这个称呼我叫起来有些不习惯,西装男听了之后倒是高兴的很,不过可能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瞬间又克制住不让自己笑。
“澈堂弟,我是被家里送出来的咧,帮着老家打点一些生意,顺便做些事,刚才我见事情不对头,那姓李的不是我们对付的了得,也就给铲爷发了个消息。”
这时候正在开车的老铲也开口了。“王楼来成都好多年了,其他几房都出来了一些人,老爷子以前就定下的规矩,事情尽量还是让自家人做,所以这些年三爷倒是有意识的培养年轻人,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机灵。”
我看这王楼也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在老铲面前确实是小子,还记得当初被这狗日的在老家村子把手给我捏的生痛,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会在这种场合下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