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摊在桌面上,然后推到我眼前说:“不知道少东家识不识得此物。”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个龙老大对那边的事情并不是预先猜想的一无所知,更或者是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如今只是在隔岸观火,只等时机成熟,便会以雷霆之势出手终止这一切,就如同他所说,先发制人,釜底抽薪。
我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当目光落在照片上时,所有的思绪都为之一滞,紧接着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龙老大说:“这东西哪来的?”
龙老大淡淡道:“从河底挖上来的。”
照片是在夜晚拍的,从四周以及底部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船上,甲板上堆满了淤泥和垃圾,只有一个被黄泥塑成的婴儿泥像,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阵阵亮光。
“这个东西很邪门,看着是黄泥糊的,可他娘的也太逼真了,刚捞上来的时候还以为在河底埋了个死婴,而且在河泥里泡了这么久,居然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却一摔就碎,后来还是有懂行的人说这是黄河鬼婴,早些年间还有人供奉,只不过现在也找不到了,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冯夷坟里。”
“你说被摔碎了?”我诧异道。
龙老大点点头,眉头皱成了一团,说:“当时船上有个小子手生,拿在手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惊着,吓得给丢到了地上,摔的粉粉碎,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发生了一些怪事。”
我没有开口,安静地听着龙老大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那边河底里起到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少,报给上头也就没当回事,挖掘一直进行到后半夜,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停,结果回去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艘船没回。”
“挖到黄河鬼婴的船?”我忍不住插嘴道。
龙老大点了点头,说:“找了一天那艘船都没有再出现,附近一带的河底也没有,当时还以为是这群孙子挖到了水货跑路,而且他们做的事情很隐蔽,时间一久容易被外人察觉,更也不敢到处声张去找,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可是没有想到就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那艘船又回来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眼角抽了抽,感觉这副画面有些熟悉,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龙老大轻咳了一声,喝了口茶,说:“船上亮着灯,一个人都没见着,并且整艘船从内到外都被水都浸透了,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消失,又怎么出现的,就像是……”
“鬼船。”我接道。
龙老大面色阴沉的沉吟道:“而且这还不算完,虽然很多人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可是因为是三家联合的行动,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耽搁,而且也有人想到了既然单单是这艘船出事,那么它这一带的水域肯定有问题,所以就将挖掘的重点,放在了那艘船消失的水域。”
龙老大说着忽然沉默了了下来,眼神中像是在回忆什么,片刻之后缓缓叹了口气说:“本以为目标明确之后,挖掘工作会顺利很多,可是万没想到,有用的东西一个没挖着,还捞上了几十具尸体,那些尸体全都是从河床下接近十米深度的淤泥里挖出来的,跟那泥胎一样,个个都跟刚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而且当中有几个看着有些面熟,经过仔细辨认,正是当初跟着那艘鬼船一同消失的几个家伙。”
“挖掘工作在这里就停止了,三家之中不乏行家里手,却在尸体身上一点发现都没有,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这些尸体在被烧毁的时候,就跟烂了几百年一样,饶是这些人跟死尸打了一辈子交道,也被熏的差点昏了过去,并且在焚尸的过程中,在场的人耳朵边上好像都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发现声音是从火里传出来之后已经来不及了,等火被扑灭,就发现那些尸体虽然都已经被烧焦,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看出来极度扭曲,像是临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连串的怪事让几位家主碰头一合计,河底下有邪物。”
我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说:“以三家合并的实力来看,就算是有什么邪物,应该也难不倒他们吧?”
龙老大苦笑一声说:“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才导致分别来自三家六位叔字辈级别的人物,只上来了北派相灵一位姓刘的家主,而且他在上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便也气断身亡了。”
“什么话?”
“找憋宝人!”
龙老大说到这里才算完,而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难猜,十八里铺被彻底控制住了,开始在里面埋伏设套,等着我们三个晕头鸭子进去。
可是既然龙老大对那里的情况如此的了如指掌,那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告诉我们呢,难道说他也等着我们解开水里的谜团,然后从中分一杯羹?
龙老大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少东家不要误会,我在那边安插有眼线,不管发生了什么,起码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而且如果事先告知你们的话,恐怕那边也会得知消息,那么一切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眼线?”我抬了抬眉毛说:“那个在鬼船上被吓了个半死,然后被水猴子分尸的家伙,不会就是你安排的眼线吧?”
龙老大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手底下办事不利,不过少东家洪福齐天,就算是没有他们,也定然会安然无忧。”
我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不是那家伙在关键时刻引走了水猴子群,我和红鲤还真未必有命能活下来。
虽然心知被当枪使,可是好歹龙老大当初在掌舵大会上对我和玉姐有着救命之恩,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吧。
“所以呢,我都已经从那边回来了,那他们的计划又没有什么进展?”我问道。
龙老大沉吟道:“并没有,而且他们也察觉到了当中可能会有内鬼,现如今做事十分隐秘,命令都是直接由佛头发出,很多人都只知道做事,却不知道在做什么,而且从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进入冯夷坟的关键。”
“什么关键?”我惊道。
“黄河鬼婴。”
第九十七章 风雨欲来
“是找泥胎还是真正的黄河鬼婴?”我不解道。
龙老大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这是你们离开之后我唯一掌握到的消息。”
“可是那黄河鬼婴不是已经被摔碎了么,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不成?”我不动声色道。
谁知龙老大听完哈哈大笑说:“实不相瞒,在我手中,还确实有一尊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鬼婴泥胎,只要少东家一句话,我便可召集铲子行南北所有的好手,一同前往黄河,探一探这神邸的遗址,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看着龙老大的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真有第二尊鬼婴泥胎?”
龙老大点点头,说:“十三年前,在山西省吉安县的人祖山上,发现了疑似上古娲皇大帝的遗骨,虽然只有一根,可是根据明代当地人的墨书题记,曾提到大明正德十五年,天火烧了金山寺,皇帝遗骨流在此,十六年上梁立木,皇帝遗骨先人流下,这当中的皇帝遗骨,便是三皇时代的娲皇遗骨。”
我想了想,随后干笑两声说:“单凭一个乡野之人的题记就断定一根骨头是女娲骨,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龙老大笑着说:“当然不会,当时在发现这根遗骸之后,我找了在国外的专业机构进行了鉴定,这根人骨的年限至今已经接近6200年,算来正好是最后一位娲皇离世的时间,而且根据当地县志和地方志记载,此地在过去几千年的岁月里,曾出现过大大小小上百座规模宏大的女娲皇宫,那黄河鬼婴的泥塑,是在最后一代娲皇时代才出现在神庙中的香火童子,而传说那冯夷黄河河伯的神位,也是大禹在亲自问过女娲大神之后才对其进行册封,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事吧,总之,二者脱不了干系。”
我听了有些愕然,看着龙老大淡然的面孔忽然开始背后冒凉气,感觉整件事情的背后,受益的并不是扎根在十八里铺的三家势力,真正的顽主,就坐在我面前,龙老大!
我捋了捋心神,疑惑地问龙老大:“传说中女娲大帝不是只有一个么,你刚才说的最后一位娲皇,又是什么意思?”
龙老大摆摆手说:“那都是人们对上古时代的一种误解,在漫长的母系社会中,女娲首先是原始氏族的名号,同时也成为氏族首领的名字,不会只是一个女娲,会有一代又一代的女娲产生,除了第一位创造部族的女娲大帝之外,其他的每一任娲皇,实际上都是对部族头领的统称罢了。”
听完这一切,我不由得再次想到了曾出现在爹怀里的泥胎,说是可以保我的命,连八爷都对其忌惮不已,最后又被金门的那老头拿去,也就是说金门现在手中是有这个东西的,那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去找呢,难道那个老头也跟我爷爷一样,是和金门交恶之人?
龙老大一副胸有成竹地表情,淡淡地品着茶,眼神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而我也想了半天没有太多的头绪,便对他说:“此时事关重大,我还需要一些考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