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将浑身上下脱得只剩条裤衩,又朝着四处的河面看了一眼,便纵身一跳,一脑袋扎进了河里。
常生活在河边的人都知道,夏季一般都是河水的汛期,别看那水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澜的,实际上水底下暗流汹涌,一个暗窝接着一个暗窝,稍不留神就被卷在里面,任你再好的水性都无法挣脱,三两下就折腾地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沉到泥沙里成了大头鬼。
我虽然自诩水性不错,可在这条大河里也不敢逞能,下去之后先是浅浅地往下沉了一小段距离,拿手电照了照,发下这边的河水像是刚被什么东西搅过,浑浊一片,连半米的距离都照不透,心中的想法微微被证实,便二话不说,又继续往下沉。
再往下,河水的能见度就要高上了许多,手电的灯光堪堪能见到河底的淤泥,还有垃圾跟石头,却唯独少了那艘铁皮船的踪影。
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下意识地想了一脑子,身子停留在原处不敢继续深入,拿手电筒扫过四周,感觉这边的水深要比我想象当中浅上很多,难怪之前淮北可以在那么短的功夫下到河底再上船,而且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么浅的河水,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沉船在这里还不被发现。
找不到铁皮船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查寻不到红鲤他们的下落,我心里一沉,同时脑袋开始有些窒息,脚底下蹬着水准备先上岸再想办法。
可是当我脑袋刚一露出水面,喘了两口气正准备上船的时候,整个人就愣住了。
铁皮船!
整只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水流顺着一圈的的夹板不断地往下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绿藻跟水绣,看厚度起码也得在河里泡过几十年往上,之前泛着黄的铁锈也被水浸成了黑色,宛如一只钢铁巨兽,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气息。
我使劲儿地挤了挤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这艘铁皮船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鬼船,船板上还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红鲤,淮北,周末,是不是你们!”
这艘船一看就不可能再搭人,而在这个时候能出现在上面的除了他们几个我也实在想不出有别人,真非说有的话,那也只能水鬼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全身发冷,又喊了几嗓子也没有得到回应,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了。
难道不是他们?
我盯着黑漆漆的船面咽了口口水,就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上这艘船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响兀自地船上响起。
本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外的诡异,断断续续地在河面上空飘荡,就好像是船上有人在调琴奏乐,歌舞升平。
我在震惊的同时,突然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本可以脱口而出,却总感觉差了那么一根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由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声突然一断,四周再一次恢复到了寂静之中。
我浮在铁皮船下面一下子陷入到了两难,在确定红鲤他们在这艘船上之前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上去,这船太他娘的邪门了,而且刚从上面传来的脚步声来看,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我自己的实力自己十分清楚,稍有不对,人救不着不说,小命还得扔在里面。
而且这艘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纹丝不动地停在水面上,那艘采沙船也不知道去哪了,我轻轻拿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船底,一股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传到心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那诡异的音乐再一次在船上响起。
而这一次,刚听到一个开头,我就想起来究竟是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了。
是红鲤的手机铃声!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下过这么难的决定,听着声音还在继续,咬着牙扑腾着水面开始寻找能上去的地方,当发现一个焊在铁皮上的扶梯之后,二话不说拿手一抓就顺着爬了上去。
但我脑袋伸过破旧的船板,看到一阵忽明忽暗的灯光伴随着震动的嗡嗡声响在甲板上的手机,心头一喜,一个翻身跳到了夹板上面。
那夹板在经过这么多年河水的侵蚀,早已不堪重负,在我身子落地的瞬间,马上发出一阵“咯吱咯吱”,马上就要断裂的响声。
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站起身就朝着手机跑了过去。
而且当我来到手机跟前,看清楚屏幕上的来电人是谁时,激动的浑身有些发抖,是玉姐打回来了。
然而还没有等我来得及将我伸向手机,甲板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耳朵边只听到“咔嚓”一声断裂声响,我就跟着一片片腐朽断裂的木片,跌进了船舱里,手机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再度消失,视线陷入到了黑暗当中。
第七十六章 闭着的眼睛
这么高的距离,本以为会被摔个七魂出窍,或者是直接砸穿船板掉到水里,可是没想到在后背着地之后,竟然是软绵绵一片,就好像是下面垫着个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顿时一个激灵,正要起身瞧清楚,就听见下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起来,你快压死我了!”
那声音进入到耳朵的时候我先是一颤,可再等听清楚是谁,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地朝着身子下面摸了过去,说:“红鲤,是你吗?”
“往哪摸,你找死!”
伴随着话音一股大力突然从后背上传出,我整个人直接在地上滚了三四圈,直到脑袋撞在船舱的铁皮板子上才停了下来。
这一下给我撞的比刚才摔的还狠,我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坐直了身,打开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刚才的方向照去,就见红鲤正满脸迷茫地坐在原地,当看到手电灯光时那手挡住了眼睛,疑惑道:“小乙?这是在哪?”
我没有回答她,转而将手电照向四周,就发现我们此时正处在一个密封的船舱里,里面除了堆积着一些被河水泡烂了的木头箱子外,就剩下一扇舱门和脑袋顶上的大洞了。
“这儿是鬼船?”
红鲤顺着灯光看了一圈也瞬间反应了过来,脸霎时间变得惨白,急忙站起身靠到我身边说:“咱们怎么到这来了,其他人呢?”
我在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或者不干净的东西之后,才对红鲤说:“撞船那会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红鲤皱着眉头,想了想后说:“忘了,我只记得那会儿闭上了眼睛,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又问我:“你是怎么来的?”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无语地说:“本来我是没事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船上救你,你还踢我,真是屈死好人哭死贼,冤死了。”
红鲤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后恢复正色说:“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在船上?”
“不清楚,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刚才听到这船上有人走路,除了咱们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看着那些腐烂的箱子里倒出来的杂物,心道这个屋子估计是存货的货仓,前面应该还有船老大以及船员和客人住的地方,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艘船是怎么上来的?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艘船不知道在水底沉了多少年,河上也没起什么大风大浪,怎么好端端的就上了河面,又是怎么航行,又突然消失然后突然出现,这太诡异了。
我看这里也瞧不出什么名堂,而且那么高的甲板是上不去了,于是便招呼着红鲤朝着那扇舱门走了过去。
门是木门,可把锁却是铁的,被水泡出来的铁锈将整把锁都结成了一整块,脑门子都出了汗也没能拧动分毫。
就在我想问问红鲤身上还有没有带刀的时候,一条大白腿突然在眼前晃出一道白影,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我看着红鲤缓缓收回了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手电筒照向门外,就发现对面还有一个门,在两个屋子的中间,是一个通往上一层的楼梯。
对面的舱门和这边的长的都差不多,只是看起来要稍微结实一些,在感觉淮北或者周末很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后,我跟红鲤站在门前,然后冲她使了个眼色,就听见熟悉的一声踹门声响,门居然纹丝不动。
红鲤的眉头皱了皱,然后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儿又是一脚,震的连脚底下的船板都在微微晃动,可是门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木头做的啊。”
在红鲤的注视下,我拿手在门上面摸了摸,发现门板入手冰凉,不像是它该有的温度,感觉就像是摸上了一层冰,冷的刺骨。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再结实的木头在水里泡这么久也都该烂了,而且以红鲤脚上的功夫,恐怕全力下去踹碎一块巨石不成什么问题,就算是一块崭新的木门,被这两脚也应该踢穿了,难道这扇门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见来硬的不行,我深吸了口起,两只手都握在门把手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开始往一边拧,还没等劲儿使完,就听见红鲤在一旁淡淡地说道:“这里面会不会关着什么东西?”